廷尉府大牢,秦誌望著麵無表情的何故哈哈大笑:“何姑您果然來了,小人的意思當然是要出獄了,不論最後抓不抓得到秦大牛,小人終究難逃被他牽連的命運。而且皇後現在恨小人入骨,這皇宮小人也是斷不敢回去的了,還得有勞何姑幫忙尋個安身之所。”


    何姑:“那我也要知道憑什麽要幫你吧!”


    秦誌檢起布片,指著上麵的圖案:“二十年前被朝廷剿滅的夜狼盟,其成員背上均有這三眼圖案的刺青,這種事也隻有你我這種上了年紀的人才知道了。何姑您侍奉太後多年,不知太後有沒有看過您的背呢?”


    何姑咬牙一字一頓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秦誌又是一陣大笑:“看來今天不講個清楚是不行了。那好,何姑您就耐著性子聽聽小人我的故事吧。小人出生在偏遠的深山裏,往上數個十幾代也沒有一個當官的。像小人這種出身的人,本來是注定一輩子都隻能和烈日黃土打交道的,可是老天待小人不薄,小人叔父當時在洛陽給一家妓院當護衛,便將還不懂事的小人也一起帶到了洛陽。”


    何姑:“扯那麽多做什麽,挑重點講!”


    秦誌仍是按著他自己的節奏:“那種地方可不會講什麽忠孝節義,有的隻是放縱、虛偽、寡廉鮮恥。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小孩自然也不會是什麽正人君子了。後來小人就因為強暴女子而被處以宮刑,進宮當了太監。”


    何姑露出嘲弄的微笑:“這個懲罰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秦誌嘴角微微上揚:“不過習慣這種東西真的很神奇,以前小人在宮外時生性風流又沒銀子,慢慢地便養成了偷窺女人沐浴的習慣。後來雖說成了宦官,但這習慣竟像吃飯睡覺一般被保留了下來。”


    何姑:“你……莫非你……?”


    秦誌:“何姑您可能認為後宮之中盡是太監宮女,加上您尊榮已毀才疏於防範。可小人這習慣就像是動物本能一般,是不會在意那麽多的。況且小人也算得上閱女無數,其實除去何姑您的麵容不論,您也算是個上品。”


    何姑惱羞成怒:“閉嘴!你這無恥之徒!”


    秦誌:“大家彼此彼此,何姑您一個夜狼盟殺手混跡宮中幾十年,不會隻是想體驗宮廷生活這麽簡單吧!您是為了報二十年前朝廷剿滅你們夜狼盟的仇也好,為了躲避仇家的追殺也好,都與小人沒有半點關係,小人隻要能安安穩穩地過完餘生便知足了,至於您的秘密小人也會一直帶到棺材裏去。以太後對您的信任辦成這點小事應該易如反掌吧!”


    聽到此處,何姑心中疑問已找到答案,再也不願多看秦誌一眼,丟下一句話:“等我的消息吧!”轉身離開。


    何姑走後,元睿也早早地回到長樂王府。孫倩見他回來有些驚訝:“睿哥今日回來地好早!”


    元睿:“抓不到人,留在廷尉府也無事可做,還不如早些回來陪你。”


    孫倩:“嘴巴真甜!不過今日還真是好事連連,不僅睿哥你回來地早,剛剛還收到了楊姐姐的來信。”


    元睿:“哦?信中說什麽了?”


    孫倩:“都是些女兒家的瑣事,不過信中倒是提到二哥接到朝廷任命後,收編了各路江湖勢力,迅速擁兵上萬,不僅擊退來犯叛軍還攻下了叛軍占領的一個縣作為據點。”


    元睿:“你二哥在征戰方麵確有天賦,朝廷用他平叛算是用對了。”


    正當元睿二人閑話家常之際,何姑則是心事重重地來至丹陽宮。


    太後屏退旁人焦急問道:“怎麽樣?那奴才到底知道些什麽?”


    何姑:“不太妙,他見過奴婢背後刺青,知道奴婢曾是夜狼盟的人。”


    太後咬牙:“那此人絕不能留!”


    何姑:“太後放心,奴婢已在他牢房內撒上攝魂香,此香無色無味,死後也無中毒症狀,唯一缺點就是見效慢,需連續吸上兩到三天才會致命,不過用來對付他這種坐牢之人卻是再好不過了。”


    太後憂心道:“會不會影響到其他人犯,死太多人容易惹人懷疑。”


    何姑:“萬幸秦誌周邊牢籠都無人犯關押,奴婢所撒攝魂香隻夠釋放兩三天,隻要這兩三天內附近牢籠繼續空著便不會有問題。至於來往獄吏偶爾吸上一兩口對身體不會有任何影響。”


    太後讚許地微微點頭,想想又道:“毛慶餘等跟他關係密切之人也不能留,找個機會把他們都做掉!”


    何姑領命而出。


    長樂王府,一個身著華服之人不待通報直接跨門而入,護衛們也不敢阻攔,因為他們認得此人正是大魏皇帝元曜。


    元曜邊走邊喊:“元睿!元睿!”


    元睿聞聲忙上前迎接:“怎敢勞煩皇兄親自來找臣弟,有什麽事您傳臣弟進宮覲見就是了。”


    元曜搖頭道:“朕是偷偷溜出來的,太後又想撮合朕與那瘋婆子,朕真是不勝其煩,那日你也見到那瘋婆子砍人手指了,要是朕不離她遠點,說不定哪天也被她砍了手指去。”


    想起那晚的事,元睿仍是心有餘悸,但嘴上卻道:“也許皇後因為從小被人排擠,才會偶爾表現失常。”


    元曜不想再與他討論胡碧珠:“別說她了,你今天偷懶哦,朕去了廷尉府才發現你已回府,害朕白跑一趟。就罰你陪朕四處逛逛吧!”


    元睿想了想:“聽說四通市最近又來了好多胡商,帶來許多新奇物件,不如咱們去見識見識?”元曜立即被勾起興趣,拉著元睿就去牽馬。


    洛陽城南的四通市中設有專為各國歸附之人居住的四夷館,行商的西域胡人多住在這裏,故洛陽三大市中,就數四通市中的胡人胡商最多,也是最熱鬧的一個。二人漫無目的地走在人流嘈雜的四通市中,忽然元曜停步不前,目光鎖定在前方一個少女身上。那少女無論長相還是身材均無可挑剔,梨渦淺笑婀娜多姿。元曜腦子頓時一片空白,隻想得到四個字──驚為天人!恍恍惚惚中,隻見那少女正朝自己走來,不會這麽巧吧,她也被朕吸引了?元曜不禁胡思亂想起來。


    少女來至二人跟前,卻朝元睿道:“長樂王殿下也會逛集市的嗎?”語音輕柔,聽在元曜耳中猶如天籟一般。


    原來是元睿的熟人,元曜想到剛剛自己想入非非不禁雙耳通紅。元睿這才注意到那少女,原來是崔明友的妹妹崔佳人:“佳人!這麽巧。我在陪……”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介紹元曜。


    元曜回過神來主動自我介紹道:“朕是元曜。”少女聞言大驚便要行禮,元曜忙將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她不要聲張。


    一番寒暄之後,崔佳人告別二人回崔府去了。元曜望著她的背影出了好一會神,喃喃道:“世間竟有如此清新脫俗之女子。”


    元睿湊近元曜:“皇兄可知,此女子曾有機會成為皇兄的皇後。”


    元曜不解:“此話怎講?”


    元睿:“她叫崔佳人,是太常崔玄之女,皇兄當初大肆選後,崔太常也曾送她應選,隻是可惜,皇兄嫌他儀容不佳,落選了!”


    元曜驚得嘴巴大張,半天都合不攏:“豈有此理!難道這些落選的理由都是以朕的名義發布的?”


    元睿:“雖然大家都知實情到底如何,但畢竟這皇後是皇兄的皇後,uu看書 uuknshu 不以皇兄的名義難道以張公公李公公的名義?”


    元曜聞言竟有些慌張起來:“那崔姑娘會不會誤會?她不會以為朕嫌棄她吧?”


    看著元曜患得患失的樣子,元睿忍不住笑道:“好啦皇兄,改日臣弟找個機會把崔姑娘約出來,皇兄親自向她解釋清楚好嗎?”


    元曜:“那就拜托你了。”


    接下來的大部分時間元曜都處於神遊狀態,偶爾還自言自語:“佳人佳人,名如其人。”直至二人出了集市,元曜才如夢初醒般:“這麽快就走遍整個四通市了?”


    翌日,廷尉府大牢,一個獄吏正輪流給囚犯們送飯。輪到秦大牛父母時,遠處傳來另一獄吏催促的聲音:“老張,好了沒?周大人吩咐了,今天要把秦大牛的畫像貼滿洛陽城各大集市、裏坊出入口,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


    那老張則極不耐煩地回應:“知道了,老黃你就別催了,你越催我越慢!”話雖這麽說,老張還是加快了動作。沒想到這老張還真有自知之明,人家一催他就亂,一個不小心飯菜撒了一地。老黃見狀急忙過來幫忙收拾,順手將手中的一堆畫像放在旁邊地上,不停地抱怨:“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現在這個樣子又得多浪費好多時間了。”


    牢籠內的秦父秦母則是無奈地看著滿地飯菜,擔心這兩個獄吏會不會為了趕時間而把掉地上的飯菜直接撿起來再給他們吃。慢慢地,秦父目光由飯菜轉移到地上的畫像,眯著眼睛看了良久:“二位大人剛才不是說要貼的是我兒秦大牛的畫像嗎?那這畫上麵的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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