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呂氏祠堂內竟然被刺客潛入,再加上受傷的又是大名鼎鼎的青山君呂璟,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的鳥兒,迅速向著整個大宋輻散。


    也是到這個時候,呂氏族人才真正見識到了呂璟這個簡單名字背後,意味著的恐怖能量。


    西北帥臣章楶和孫路分別遣人送來珍稀藥材問候,西北將門也來了多人看望。


    最近一段時間炙手可熱的宗澤和種師道更是親身拜訪,算起來,如今西北大地上的實權將軍,大半都和呂璟有交情!


    不止如此,更讓呂氏族人驚詫的還在後麵,在呂璟受傷的第三日,各地書信更是紛紛到來,就連官家趙煦都被驚動,親自讓子侄前來探望。


    到了最後,五房中各個賓客送來的藥材簡直堆滿了屋子,樣樣價值不菲,看的呂章等人都傻了眼。


    若是自己受次傷就能引得天下震動,就是死也值了!


    而這一切對於身為當事人的呂璟來說,卻並沒有怎樣放在心上。


    來到大宋如許年,這官場上的彎彎繞多少也習慣了,這些言辭關切的人,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希望他安然無恙呢?


    “正則,請魚伯進來吧。”屋舍之中,呂璟神色間難掩沉重。


    “是,官人。”呂方和宗澤前來探望後就堅持留了下來照料,聞言起身自向外走去。


    片刻之後,滿臉老年斑紋的魚伯被請了進來,神色間卻好似有一抹釋然。


    “魚伯?或者說某該稱呼你魚玄機?”呂璟率先開口,目光直視。


    魚伯卻忽然大笑了起來,麵對呂璟的質問沒有絲毫恐慌意思,目光中甚至出現了欣慰!


    “小少爺,看來你手下也有一支類似於皇城司的力量啊,竟能把老夫查的如此透徹。”


    “不敢,若不是你心急某傷勢,這馬腳怕是還露不出來。”


    魚伯點了點頭,徑自在一旁坐下,開口道:“若是老奴沒有猜錯,這一處祠堂刺殺,該是小少爺故意為之吧。”


    頓了一頓,魚伯刻意亮出了自己蒼老如斯的手掌,繼續言語。


    “老奴從一開始就錯估了小少爺的能量,為了試探呂氏族人,竟然能直接拋出上百萬貫的生意,好氣魄。”


    “沒有呂府,那生意也會給他人,不過順手為之。”


    呂璟搖了搖頭,他之所以拋出那些生意,除了拉攏呂章等人外,更重要的意義就是想讓呂氏族人看到自己的能量。


    一個大家族繁衍如斯年頭,縱然呂氏五兄弟確實相親相愛,內裏的陰暗麵也少不了,而這些事情都需要一個導火索,才能有機會被呂璟知曉。


    百萬貫的財富,隻是呂璟給那些知情人開出的誘惑而已!


    “不管如何,小少爺你成功了,這段時間若非老夫阻攔,那幾個老不死的怕是就讓您遂了心願。”


    “我父親不是呂氏族人,對不對?”呂璟話音落下,魚伯臉色瞬間大變。


    以他一向的老成持重,此時也不由的心神震動,裸露的手掌都下意識握緊!


    “不必多想,隻是某的推測而已,按照我父親的年紀推算,我祖父出生的時候,呂家老太爺怕是已經沒了那等本事。”


    “小少爺,聰明人活不長的。”魚伯最終還是鬆開了手掌,歎息著開口言語。


    “說說你吧,魚玄機。”呂璟伸手製止了呂方,繼續詢問。


    “不過一個代號而已。”魚伯神色間流露出幾分懷念,聲音也愈來愈低沉。


    皇城司!呂璟給自己麾下魅影設立了諜、夔兩部,這個掌管在大宋帝王手中的神秘機構自然也有類似的設置。


    魚玄機,就是魚伯曾經的代號,是皇城司內一部的首領,呂璟得到這個消息還是多虧了甘昭吉的幫助。


    隻是在數十年前,魚伯的信息就從皇城司突然消失,不知去向。


    而已如今的時間推算,那也恰巧是自己祖父將他帶入府中的時間......


    “小少爺,魚玄機早就死了,當初確實是老夫小施手段,阻止了少爺歸府,但若要說某對殿下不忠,實在荒唐!”


    魚伯猛地站起,神色間似有決絕出現,一旁的呂方連忙上前,生怕他要和呂璟來個魚死網破。


    “小少爺,既然你發現了某,老魚也就該走了,這戒指乃是你母親留下,若有一日你還要向北,當知它的意義。”


    言語完畢,不等呂璟回應,魚伯忽然放聲大笑,耳鼻口間都有黑血留下!


    沉重的聲響!呂璟拾起那枚造型古樸的戒指,眼看著呂方衝自己搖頭,頓時明白魚伯已經徹底在這世間消失。


    “問一下三叔,將他安葬在我五房祖墳吧,我累了,先去吧。”


    “唯。”呂方張了張口,uu看書 ww.uukanshu 最終還是化作沉默,抱著魚伯離去。


    呂璟孤身一人,在房間裏沉默了許久,才忍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自己本以為這背後的一切都是魚伯主導,也暗自猜測過許多緣由,無論為財還是為利,這樁族中秘事都算水落石出。


    隻是隨著魚伯的突然死去,自己身世的秘密好似又被一層巨大的霧靄遮住,根本難以看的真切。


    如果自己的推斷屬實,祖父顯然也並不知道自己並非呂老太爺親子,那麽為什麽整個呂氏對他如此看顧?


    聽魚伯的意思,自己的祖母顯然也並非常人,綿延數十年的謎團,也許會更久吧。


    呂璟將那枚魚伯留下的戒指戴在了左手,大小正是合適,扭曲的金屬雖然顯得昏暗,但依舊別具氣魄。


    在那戒指的頂端,隱約可見一個獨特的印記刻畫,似是一隻張牙舞爪的獸。


    “正則,我們去見見呂安撫,就走吧,耽擱許久,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起身,屋外正好有陽光透過窗棱襲來,照在呂璟成熟許多的麵龐,似有千般思緒掠過。


    ......


    再過灞水,呂璟特意去那聞名於世的灞橋上看了看,呂方身負軍職,如今自然無法和他共同回返,不過牢城軍中正好有一批因為傷勢難以從軍的兵卒也要返鄉,一路安全倒是無虞。


    “官人,我們都已經向宗帥請辭了,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回郴州。”


    灞橋之上,呂璟和呂方惜別之後,乘上呂大忠贈送的車架,悠悠然越過牛首山,繼續行向山嶺縱橫的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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