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一群廢物!”排山瑤寨祖廟,天長公正在發著脾氣。


    頭目公和其他瑤老們垂著頭一言不發,實在是太丟人的戰績。


    “依我看,定然是燒香公這老家夥與敵人暗中私通,這才害了我們上百英勇兒郎......”


    掌廟公心中暗喜,臉上卻浮現出極度悲憤的神色,對燒香公大罵特罵。


    其他瑤老互相對望一眼,如今都不知道燒香公是死是活,自然無人為他說話。


    “哼!”天長公一掌將麵前桌案拍裂,嚇得掌廟公縮了縮頭,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了。


    “誰去為寨子除了呂璟這禍患?”想到自己精心培養的瑤兵折損了近百人,天長公就忍不住渾身冒火。


    頭目公和掌廟公等人互相望了一眼,誰也不肯出頭。


    短短不過月餘的時間,寨子內就接連折去了兩位瑤老,先是放水公在寨內被殺死,今日燒香公又沒了消息,各個瑤老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寧願裝孫子也不去送死。


    “沈豹?”天長公恢複了沉穩神色,穩穩坐在了椅子上念道。


    頭目公一愣,這個稱呼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過,再看四周其他瑤老,投向自己的目光也都很是怪異。


    心中明白天長公這是動了真怒,自己這次是跑不了了,既然如此,頭目公起身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慢慢說道:


    “沈豹在,當為天長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那次是就交給你來負責,務必將那小子的人頭提來。”


    “隻是......天長公,此前我們派出的人手就是吃了分散的苦,才讓敵人有機可趁,若是這次隻由我們“龍”來出人,實在是白送給敵人機會。”


    其他幾位瑤老這一刻都忍不住在心中怒罵,這頭目公真不是個好東西!


    自己跑不了就算了,還要拉上別人!誰知道這天長公是不是趁機在排除異己?


    “我以為不妥,我排山瑤根據血緣和地緣劃分各“龍”,龍頭們各個鎮守一方,若是擅自調動他們的人手,恐怕......”


    先生公年歲最大,常年主持宗教事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神神叨叨。


    “各龍頭鎮守一方不假,也要聽從天長公的命令,難道此事隻由我們主寨出力麽?”頭目公顯然打定了主意要拉別人下水。


    先生公還想勸說,卻被天長公的話音打斷。


    “行了,通知各“龍”龍頭,迅速趕來祖廟匯合,違令者,斬!”


    先生公麵色難看的瞅了頭目公一眼,不敢再多言。


    其他瑤老也隻敢做應聲蟲,反正鬥來鬥去對他們危害也不大。


    頭目公興高采烈的領了命令,開始安排人前去通知各個龍頭,這麽難得的機會,他頭目公可不會放過,總要從各龍頭手裏摳出點人手來收到自己麾下。


    至於天長公會不會怪罪,要是沒有他沈豹,天長公如今還隻是一個龍頭哩......


    五嶺連綿,深山之中瑤蠻漢三族混居,複雜的地形造就了複雜的文化,也提供了足夠隱秘的藏身之地。


    距離燒火坪足有上千米距離的一處大山中,獨特的喀斯特地貌造就了山中多洞穴的自然現象。


    呂璟率領牢城都剩餘的保甲們,就暫時停駐在這樣一處地方。


    “大人,這裏太潮濕了,那些傷員們繼續停留在這裏,很難活下來。”


    “這個時候知道愛惜人命了?”挑動了下麵前的篝火,呂璟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個周雲清。


    說他勇猛,一人一槍,幹掉的瑤兵都上了雙,一點沒有丟他爹鐵臂膀周侗的臉。


    說他傻,似乎也沒錯,呂璟本來安排給他的任務在毛尖帶人衝上小山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完成了。


    可這小子一時腦熱,竟然帶著最後的二十號保甲跟瑤兵死拚了起來,雖然最後僥幸獲勝,真正健全下來的保甲,也隻剩下了五人......


    “行了,已經安排人去周圍探查了,隻要有合適地方,先把他們安置下去。”


    看周雲清一言不發的垂頭樣子,如今正是戰時,呂璟也沒法過於苛責,起身拍了拍他肩膀,朝山洞內走去。


    山洞內空氣比較潮濕,夾雜著咳嗽聲和鮮血味道,更顯得怪異起來。


    地麵上躺滿了受傷的牢城都保甲們,此戰雖然取得了預想的成效,但付出的代價依舊很大。


    除去留在峽穀的那一保,其餘六保如今加起來擁有的即戰力,不超過一百人。


    從襲擊馬箭瑤寨子開始,到連夜急行軍,再到如今和瑤兵們真刀真槍的硬幹一場。


    超過半數的保甲或是喪命,或是重傷,或是沒了消息......


    “大概有多少人能夠活下來?”走到一個正在傷兵身前忙碌的老頭後麵,呂璟開口問道。


    “大概六十七人吧,你們漢人的甲胄好,這個存活比例已經很高了,隻是這些人裏還能上戰場的,半數都沒有。”


    老頭扭過了身子,正是之前帶領瑤兵們的騎馬人,也就是排山瑤寨的燒香公。


    “辛苦了,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們說。”呂璟沉聲說道。


    “沒什麽辛苦不辛苦,你記得我們的約定就行,若是食言,你知道老夫不隻會燒香的......”


    無奈的笑了笑,呂璟也算是服了這個傲嬌的小老頭,有沒有一點身為俘虜的自覺性?


    不過也不得不說,抓到排山瑤寨的燒香公確實是個意外得來的驚喜,從他口中得到的消息要比之前的完善太多。


    同時,呂璟也終於通過燒香公的敘述,明白了此前劉之敬所說,關於排山瑤寨內部的權力鬥爭。


    相比於過山瑤的鬆散,排山瑤在內部無疑構建起了更加完善嚴密的社會組織,形成了自己的體係。


    但其也有自己的局限性,其中一個表現就在於選舉和輪換的盛行,按照排山瑤之前的規矩,各個瑤老位置都不是固定的,經過一段時間就要再次進行選舉,由全寨瑤民推選。


    而瑤寨的首領天長公和副手頭目公,則是由排山瑤下各個地方的治理者,也就是龍頭來輪流擔任。


    但這一切隨著現任天長公的叛亂,上一任天長公被囚禁而徹底變了味道,獨裁的野心露出了苗頭。


    可包括燒香公在內的瑤老和許多龍頭都對上一任天長公十分敬佩,這也導致現任天長公遲遲不敢下手,就有了瑤寨內部的各種鬥爭與製衡。


    “杜保長,找人把劉之敬帶過來。”大概探望了傷兵們的情況,呂璟一邊走向洞口,一邊開口吩咐道。


    杜威應了一聲,卻沒有立刻動身,而是有些猶豫的詢問道:“大人,我們真的要給那老頭辦事?”


    肯定的點了點頭,呂璟解釋道:“救出上一任天長公本來就是我們的計劃,順帶著再許給他而已。”


    杜威尷尬的笑了笑,不再多言,起身安排人去將劉之敬帶來,他隻是單純覺得自家兄弟為瑤人做事不爽罷了。


    片刻之後,呂璟剛剛到達洞口,杜威就帶著人將劉之敬押了上來。


    鄧佳命已經死在之前的急行軍中,對此呂璟也並沒有多惋惜,自從重生來被人追殺的四處逃竄後,他就很清楚對待敵人來不得仁慈......


    “小的劉之敬拜見少爺!”


    “行了,u看書 .uukshucm讓你來是想確認些事情。”擺了擺手,呂璟開口說道。


    “少爺盡管說,小的知無不言!”


    “你之前說自己隻是奉命點燃了豆腐鋪子,真不知道是誰的命令?”


    “千真萬確!小的當時隻是無意間見到了一張紙條,上麵寫明要小的那個時候點燃鋪子,吸引衙役前來,就可以得到一大筆銀子......”


    “銀子得到了?那你可知道與呂方在街頭爭鬥的混混們什麽來曆?還有那葛癩子?”


    “銀子當時就拿到了,小的賄賂獄卒純粹出於一己私心,那周成知道後就拿這威脅小的,還把花想容姑娘塞給了我,說隻要將她獻給吳老爺,小的就能再得千貫家財,其他人小的都不認識。”


    呂璟嗯了一聲,心中對於這幕後策劃一切的人愈發佩服,劉之敬隻是個被利益驅使的卒子不用多說,那周成也隻是知道上頭有個吳老爺,其他都是單線聯係,根本得不到太多線索。


    “你知道吳珂還有個三叔麽?我需要你做些事情。”呂璟繼續開口說道。


    “見過一麵,沒太看清樣子,吳公子好像很怕他......少爺有什麽吩咐盡管說。”


    呂璟低聲在其耳邊述說的幾句,劉之敬的麵色明顯變的不自然起來。


    “若是成功救得我那兄弟,嶺南食府還缺個掌櫃。”


    劉之敬麵色一驚,原本的猶豫和畏懼在瞬間消散,隻有一種名為野心的東西在瘋狂滋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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