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凹附近的山嶺之中,天空已經完全失去了光亮,斷斷續續的火焰映襯在呂璟等人身上。


    “少爺,陳先生能行麽?”撥弄了下柴火,呂方有些擔憂的開口說道。


    “陳先生是言而有信的君子,而且城中那些人也並不認識他,應該沒有問題,隻要將金十三送到知州府上,這場鬧劇也就快要結束了。”


    呂璟看了眼另一側斜倚在樹上的黑衣人,總覺得有種淡淡的熟悉感。


    “正則,你有沒有覺得這黑衣人......有些熟悉?”呂璟伸手在地麵上悄悄寫下兩個字跡。


    呂方點了點頭,開口回應道:“此人武藝高強,出身絕非尋常,而且據小的來看,銀槍應該不是他日常慣用的兵器,給人一種生疏感覺。”


    火光閃爍,呂璟沒有再開口說什麽,在沒有拿到銅禁之前,黑衣人是不會放他們離開的。


    隻是呂璟心中不禁暗暗思索,拋開賬簿貪腐案不說,究竟是誰最有動機派人截殺自己?


    這個人大致知道自己的行程和身邊保護力量的程度,之前應該有過交集才對。


    郴州城東,劉府,單驤的小徒弟楊介正在用酒精給劉贇清理傷口。


    “劉少爺,小的勸您以後乖乖在家裏養傷吧,再這般胡鬧下去,傷口很有可能會再次裂開的。”


    劉贇嗯了一聲示意自己知曉,卻沒有再作出任何回應。


    他的身體他自己知曉,本來已經恢複許多的傷口又開始日夜疼痛便是一個明證。


    但是他卻沒有什麽更多選擇,自己最好的朋友生死不知,劉贇心中隱隱有一種內疚感。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關係,想必大郎也不必摻雜進這麽複雜的事情中去吧,想到此處,劉贇更是感到難過。


    對父親劉奉世最近麵對吳家等人的態度,劉贇能夠理解,但依舊很難接受,難道要他眼睜睜開著自己好兄弟的產業都被那些貨色毀去?


    “少爺,老爺讓你去他書房一趟。”正思索間,屋外忽然傳來劉府老管家的聲音,讓劉贇感到詫異,父親這麽晚了突然傳召自己做什麽。


    囑咐下人好生安排楊介前去休憩,劉贇匆匆的向後院書房趕去。


    整個院子漆黑一片,隻有書房中還依舊亮著燈,隱約間可以看見兩個模糊的人影。


    “進來吧。”似乎是聽見了腳步聲,內裏很快傳來劉奉世蒼老的聲音。


    劉贇推開房門跨入其中,一眼便發現今日老父的神情有些不對,有種寶劍出鞘的淩厲意味。


    “先給你介紹下,這位是陳瓘陳先生,與為父曾經也算是同殿為臣,他帶來了大郎的消息。”


    劉奉世剛一開口,劉贇便大喜過望,連忙說道:“我就說吧,大郎那般的人物,怎麽會死在區區瑤人身上!可是大郎回來了,我這就去找他,定要不醉不歸!”


    陳瓘聞言不由歎息,又將呂璟如今的處境和之前的事情解釋了一番。


    劉贇頓時陷入了沉默,目光落在自己父親劉奉世的身上。


    “子善你放心,為父不會置大郎安危於不顧的,隻是現在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去做。”


    說話間,劉奉世起身從書房內拿出了一封甚為隱秘的信件,交到了兒子手中。


    “他們怎麽敢這樣!擅自調動軍隊可是大罪......”快速瀏覽完信件,劉贇忍不住開口驚呼。


    “城中的壯城軍已經幾乎被吳家所掌控,如今為父已經基本掌握其貪腐證據,但為防萬一,子善你必須要去城北一趟。”劉奉世伸手示意兒子噤聲,接著說道。


    “我會和你一起去,劉公子,我們明日清晨先去拜訪秦學士,你父親會批令書院征地的事情,我們借機出城前往北門征調駐紮在那裏的雄略軍。”陳瓘也開口解釋道。


    劉贇點了點頭,宋朝的軍製主要分為禁軍和廂軍兩種編製,吳家能夠暗中掌控廂軍並不奇怪,其本來就有雜役兵的性質,戰鬥力底下,和本地貴族少不了關聯。


    但是禁軍實行輪換製度,戰鬥力和忠誠度上都有一定保障,郴州作為嶺南戰略要衝,足有兩千人駐紮。


    “那大郎他怎麽辦?萬一是吳家......”劉贇話音裏布滿擔憂。


    劉奉世和陳瓘相繼搖了搖頭,他們也無從知曉下手之人是否與吳家有關聯。


    “為父已經安排牢城營前往平山凹一帶搜尋,同時從禁軍中抽調一個指揮協助陳先生麵見劫匪。”


    “牢城營?那些賊配軍能做什麽......”劉贇還想反駁,但是發現父親的神色沒有半分動搖的意思,也隻有無奈的歎了口氣。


    相比較於整個郴州城的安危,呂璟的性命自然要弱上一些,這一點就算是劉奉世也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清晨在不期而遇中到來,劉贇和陳瓘一同出發,在拜訪秦觀說明緣由之後收拾停當,一輛輕便的驢車便向著郴州城北門而去。


    而此時身陷囹圄的呂璟自然不清楚城中的搏鬥與較量,他隻是將目光不停的落在那武藝高強的黑衣人身上。


    “閣下武功高強,又擅使銀槍,不會和咱們大宋鼎鼎大名的楊家將有什麽關聯吧?”剛剛醒來沒多久,呂璟就湊到了黑衣人身邊,開口說道。


    本來作高冷狀的楊士瀚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去,怎麽想也不覺得呂璟有可能知曉自己的身份,誰能想到楊家的人跑來做劫匪的,肯定是瞎猜了。


    定了定心神,楊士瀚回應道:“呂公子,我勸你還是老實一些,珍惜自己的性命,我雖然隻要銅禁,可不代表不敢殺你。”


    “是是是,一個破銅塊能值幾個錢,你想要早說麽,何必費這麽大工夫,給你銅禁就放了我們?趙才旺呢?”呂璟趁機伸手拍了黑衣人兩下,滿臉微笑。


    “隻要拿到銅禁,你們都可以安全返回。”強忍著內心中的厭煩,楊士瀚開口的同時就想起身離開。


    本來就是想多打探些情況的呂璟哪裏肯罷休,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他已經察覺,這黑衣人對自己似乎並沒有殺意,那還客氣什麽。


    “黑兄弟,我記得你說呂方缺少實戰演練,你武功那麽高,不如幫幫他,指點兩下?”


    黑兄弟?楊士瀚這一刻真有些想要發狂的衝動,你有點犯人的自覺好不好,要不是自己顧忌楊家的名聲,再加上妻子的囑咐,非一槍將你紮個透心涼不行!


    “別發火啊,這不是等著他們也很無趣麽,你指點呂方兩下,我就不煩你,怎麽樣?”


    一旁的呂方差點笑出聲了,少爺這演技也太浮誇了吧,自己都能看得出。


    哪想到楊士瀚一聽說呂璟可以不煩自己,當下就叫了一聲好!


    完事後才發現不對,合著怎麽算虧得都是自己,這個奸詐的小子!


    楊士瀚強忍著發狂的衝動,將一腔怒火都發泄在了隨後向他討教的呂方身上,打的那叫一個慘烈。


    偏偏呂璟在一旁不斷叫好,害得呂方一度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懷疑......


    就在呂璟想方設法不斷試探黑衣人跟腳的時候,郴州城中,吳珂吳大少爺也在為自己的新任務愁苦不堪。


    “確定那小子沒有回來?”瞅了眼麵前的廣節軍指揮使,吳珂滿臉困意的說道。uu看書 .


    “沒有,真的沒有!小的私下裏都讓弟兄們看過畫像了,要是真回來了,第一時間就幫少爺將事情辦了!”王強低著頭一副慫樣。


    宋朝重文輕武,小小的指揮使手下不過統領幾百來號人,在吳珂這種官二代麵前還真是抬不起頭來。


    “嗯,好,量你也不敢偷懶,有什麽情況第一時間匯報,我們家那裏知道該怎麽說吧?”


    按照之前的安排,吳珂這幾日要晝夜在南北門一帶巡視,防止呂璟潛入郴州城,但是他吳大少爺可不是乖乖聽令的人物。


    要不是看在自家那醜鬼三叔的麵子上,吳大少爺早就去尋歡作樂了,哪裏用得著在這裏受鳥氣。


    又狠狠訓了王強幾句,吳珂直接鑽到城樓裏補覺去了,這地方實在是想不失眠都難。


    秦觀等人也恰好在此時以出城遊覽東江湖為由,順利的越過北門徑直離去。


    守門的指揮使有心阻攔,可是沒有吳珂撐場子,他一個品階底下的武人,上邊又沒有明確公文下達,哪裏敢攔秦學士的車架。


    通判吳毅最近忙著應付各方詰問,對什麽書院的事情自然無心關注,而那位隱藏在背後,吳珂的三叔,其實他最開始給侄子的命令,是攔阻下城內一切與呂璟有關的人,而對城外來的人,殺無赦!


    目的就是要逼迫知州劉奉世站出來,這樣吳家和其背後的勢力才方便用最簡單的方式將事情解決,防止事態擴大。


    可是吳大少爺當時急著遠離自己可怕的三叔,腦子裏一團混亂,硬是隻記得了後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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