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牢之內,隨著呂方畫戟不斷的劈下,一間間牢房被成功打開,湧出的罪犯們大多選擇了向外瘋狂逃竄,甚至舍不得回身看上一眼。


    呂璟全程都隱在後方,剛剛解除了生死危機,呂方已經不肯再讓他麵臨任何一點危險。


    “陳先生,您覺得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呂璟笑著看向身邊這個麵目剛直的中年人,剛剛正是他從牢房中出手幫了忙。


    “呂公子既然敢來這瑤寨監牢,又怎會沒有謀劃,何必浪費我的心神呢。”


    陳瓘說話間將那死去瑤人的兵器拿起,他曾經在道觀學過幾手武藝,沒想到會在今天用上。


    呂璟笑了笑不再追問,眼看著牢房中都已近乎空置,這才起身說道:“我們從後山走。”


    呂方打頭,陳瓘和呂璟各持兵器跟在身後,離開監牢之時,外麵的瑤寨已經亂翻了天。


    升騰的火焰肆意吞噬著木結構的建築,到處是呼喊聲和兵器穿透身體的脆響,監牢中逃出的犯人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將整個瑤寨攪弄的更加混亂。


    不過這種混亂也隻是暫時的,瑤族本就是兵民一體的族類,一旦其從混亂中清醒過來,聚集起來的瑤人能夠迅速將一切反抗撲滅。


    “山鎮和趙才旺在山邊等我們。”呂璟開口向陳瓘解釋的同時,呂方已經大步朝瑤寨後山衝去。


    沿途遇到的瑤人盡數被其畫戟斬殺,偶爾有殘魚落下,也很快被跟上的陳瓘和呂璟解決。


    一行三人趁著瑤寨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不斷的向後山推進。


    呼喊聲越來越大,肆虐的火焰漸漸被控製,寨子內開始有成群結隊的瑤人出現,他們手拿竹槍,但凡有人敢反抗,就是一頓亂紮,下手毫不留情。


    監牢內逃出的罪犯開始一個個被逼回,有些想要反抗的,很快便被無數竹槍捅成了馬蜂眼。


    “有賊人的消息了麽?”領頭的是一個體格健碩的半百老人,眉目間有厲色彰顯。


    “回稟天長公,他們似乎是往後山去了,老虎帶人在追。”手提長刀的青年剛剛將一個負隅頑抗的罪犯解決,聞言立刻開口回應道。


    “毛尖你再帶一排人過去,我排山瑤可不是誰想就來,想走就走的。”天長公目中寒芒大作。


    “是!小的這就過去!”毛尖轉身就準備招呼人前往後山,突然聽到身後天長公的低沉聲音。


    “那個老家夥沒事吧......”


    毛尖的腳步猛地一頓,脖頸間頃刻被冷汗鋪滿,他一時竟然忘了天長公最在意的是什麽。


    “去吧,你知道該做什麽。”天長公陰惻惻的一笑,揮了揮手。


    毛尖應了一聲,招呼了一排人手,頭也不敢回的走了。


    隻是他所去的方向,卻並不是瑤寨的後山......


    火光漸滅,排山瑤被稱為附近最強大的瑤寨不是沒有道理,隨著天長公等瑤老們分別出麵整合瑤人,亂局在迅速被平定。


    而此時的後山,呂璟一行人也被逼到了生死一線的境地。


    “陳先生,我排山瑤自問沒有虧待你,為何非要與我們兵刃相見呢,難道真的以為這兩個小子就能保你平安?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老虎摸了摸自己滿胸的黑毛,陰笑著說道。


    陳瓘歎了口氣,前方布滿凶戾的瑤人,身後就是懸崖,而之前呂璟所說的山鎮和趙才旺卻遲遲沒有出現。


    剛準備開口說話,卻被呂璟伸手打斷,即使是在如此絕境,他麵上依舊帶著微笑。


    “替我轉告你家主子,金十三跑不了。”摸了摸脖頸上的血痕,呂璟停下了腳步,背靠懸崖邊緣。


    “哼!如此境地還敢大言不慚,金老爺可是即將繼承我瑤寨放水公職位的人物,你又算個什麽東西!放箭!”


    老虎大手一揮,金老爺隻說盡量保下陳瓘性命,自己可是已經盡了全力了。


    無數張弓箭被拉到滿月,鋒利的竹箭迎著寒風劃出優美弧度,整個天空都被布滿!


    陳瓘握緊了長劍,若是章惇知道他死在了一群瑤人的手裏,估計會樂的心裏開花吧。


    “跳!”眼看著就要被漫天的箭矢貫穿,呂璟出口大喝,身子一扭,便向著那萬丈的懸崖撲去!


    呂方緊隨其後,一把抄起陳瓘,在其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躍入天空裏!


    山鎮和趙才旺緊隨其後,一行五人,在箭矢降落之前,盡數跳崖!


    “哼!派人下山給他們收屍。”老虎不屑的吩咐了一聲,看都懶得看一眼,轉身回去複命。


    風聲陣陣,陳瓘整個臉頰都被吹的有些生疼,好奇的看了眼頭頂上蘑菇狀的布包,目光中充滿疑惑。


    “這叫降落傘,是我家少爺發明的,少爺說瑤寨後山也就幾十米的高度,咱們應該是能活下來的。”呂方開口說道。


    “應該?”


    “嗯,少爺說我們這降落傘是粗製濫造,若是運氣不好,也是有可能摔死的。”呂方回應的很是認真。


    陳瓘無奈的一笑,看來自己的貶謫之路終於走到頭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升騰的篝火被重新燃起,呂璟很是尷尬的看著臉色僵硬的陳瓘,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這降落傘隻是備用的手段,按照原本計劃,呂璟是準備從瑤寨的側麵逃離的。


    隻是後來排山瑤的反應還是出乎了呂璟的預料,尤其是最後湧出的那部分瑤人,進退有度,明顯不是普通的農人能夠做到。


    “陳先生,不知道你在這排山瑤寨可有發現?小子總覺得他們反映太快了,有些不對,還有最後那些瑤人,顯然已經經過了長時間的訓練。”呂璟開口詢問道。


    “嗯......”陳瓘沉思了一會,忽然伸手從地上撿起來一根木柴,朝著呂璟身上就砸!實在氣煞我也!


    他陳瑩中就是麵對如今的首相章惇也是半步不讓,一身正氣,怎麽就在這小小的降落傘上著了道。


    想起自己後來好奇向下觀望時候的窘迫狀況,陳瓘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小子少跟我岔開話題!你沒有辦法倒是問我啊,區區瑤寨難道還能難倒我不成?鄙人活了快四十年,就沒見過你這樣的混小子!”陳瓘氣的直接咳嗽起來。


    “陳先生,不是說了麽,那不怪你,那是一種病,叫恐高症......”呂璟連忙起身為其拍背,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又迎來一頓棍子。


    山鎮和趙才旺外出未歸,正在洞口警戒的呂方尷尬的將目光移回,嗯,少爺就是太皮了,可不是自己攛掇陳先生往下看的......


    “瑤人確實出問題了,先說說你那個金十三吧。”出夠了氣,陳瓘正襟危坐,言談間再度恢複正態。


    呂璟乖乖的侍立在一旁,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陳瓘就是個隻能順毛捋的人,怪不得章惇那樣的人物,都被他噴的沒話說。


    “金十三的傷是假的,他們真正請我去看的,是金十三的父親,瑤寨的老放水公,金得彪。”陳瓘慢慢將自己的經曆講出。


    他最早是在朝中任右司員外郎兼權給事中,官不大,也還能在朝上說的上話。


    後來新黨複興,章惇掌權,其他人都畏懼他的權力不敢妄言,隻有陳瓘,硬生生將其噴了個體無完膚。


    章惇身為首相自然不能當場發作,還特意誇獎了陳瓘的膽識和學識,隻是後來沒過多久,他又招惹到了蔡卞等新黨中人,這次可就沒人誇獎了,直接被尋了個由頭貶謫到了郴州。


    來到這裏後陳瓘頗有些心灰意冷,就時常在大山中遊曆,寄情於山水,沒想到一來二去憑借些早年學到的醫術在瑤人中有了聲望。


    這才有了被排山瑤強行請去關押起來的事情。


    “那金德彪雖然年紀還不到五十歲,uu看書 .uukas.om但是其在私事上極為不檢點,身子早已空了,已非藥石之力可救,我將實情相告,他們以為是我不肯出力,就將我關押了起來。”


    陳瓘想起那段在監牢的日子,麵上還有冷色浮現。


    “大郎,你知道那金德彪的正牌夫人是誰麽?”


    “跟城裏有關聯?”呂璟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正是,金德彪的正牌夫人,就是通判吳毅的表親妹子!”


    一州通判的表妹,竟然嫁給了瑤人為妻,吳家究竟想做什麽!


    呂璟心中大驚,賬簿案中一條條線索在腦海中串聯,相比較於貪腐和勾連瑤人這些事情,毀壞郴州酒坊內的香泉和襲擊自己隻能算是稍帶!


    “排山瑤前段時間發生了叛亂,老首領聽說是被扣押了,如今的天長公似乎是個狂熱的主戰派,至於大郎你說的賬簿的事情,我卻是並不知曉。”


    陳瓘大多數時間都被困在監牢中,知道的有限也很正常,


    隻是呂璟卻沒有得到原本自己想要的結果,不僅如此,局麵變得越來越混亂了。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隻要確定了金十三才是真正背叛劉府的賬房,官府就可以出麵將其捉拿,賬簿的信息自然能夠明確下來。


    隻要賬簿的問題被揭開,吳家就必然少不了幹係要被論罪,知州劉奉世穩如泰山,自家的生意自然也就能迅速借機擴張。


    但若是吳家已經事先和瑤人有了勾連,那麽他們到底在謀劃著什麽,他們真的害怕賬簿的問題被揭開麽?呂璟不禁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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