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城看著天邊那初升的朝陽,感受著那道氣息,不免微微眯縫起眼睛。


    那道氣息很平和,其內質卻無比強大,就像是那初升的朝陽,雖然看著不甚光亮,但若真的靠近了,一瞬間就可以將人烘烤成渣。


    方還真與道衍上人也感受到了那道隱隱的強大氣息,他們對視一眼,又紛紛看向火蠻仙客。


    “山河聖地終於是被開啟了,等到現世的那一刻,便是我們禦海之戰取勝的時機。”


    火蠻仙客望著山河聖地的方向,沉聲說道:“新的時代即將到來,天地萬物之靈,皆可受益。但似‘鬼物’和海域人這種被大道規避在外的存在,卻無法吸取一絲益處,它們必定會因此而躁動,通知下去,隨時準備迎戰!”


    方還真和道衍上人皆是心中一凜。


    海域人終歸大多數都頭腦簡單,現在是被海後牽製著,但如果真的暴走,也許它們便沒有了顧及,或是用徹底喪失理智來形容更為準確。


    太子元溪這時走了過來,先是朝著幾位長輩行禮,然後才說道:“洛陽城來人了,是天書閣的弟子。”


    “天書閣弟子?”火蠻仙客眉毛一挑。


    太子畢竟是太子,他向著眾人行禮是禮貌,火蠻仙客還好,蕭天城和方還真三人卻不能眼睜睜受禮,也是即刻回禮。


    “天書閣這個時候怎麽會又來人,來得是什麽人,有多少?”方還真詫異的問道。


    “隻有一個人,是個姑娘,叫陸嫣然。”太子元溪回答道。


    太子元溪話音幾乎還未落下,火蠻仙客便竄了出去。


    蕭天城幾人對視一眼,頓覺情況似乎有些不對,也連忙跟了上去。


    陸嫣然風塵仆仆而來,到這裏的第一個目的,便是尋找溫老和蘇揚他們的身影。


    結果一個也沒有看見,反而是碰見了正在帶人巡視的太子元溪。


    在火蠻仙客看到陸嫣然的那一刻,不免長歎了一口氣。


    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人,還是出現了。


    “你不該來的。”


    看著陸嫣然,火蠻仙客貌似有些憂愁。


    他不明白溫老所說的劫難具體是什麽,但在這種時刻,陸嫣然的出現,必定不是什麽好事。


    人類終將無法與大道相抗衡,亦或者是自己和溫老並不具備能夠製約大道的能力。


    屬於陸嫣然的命數,不論他們做什麽,終究還是會發生。


    冷漠無情的大道貌似正在俯瞰著人間一切。


    是那麽的令人尊崇又厭惡。


    ......


    其時陽光明媚,不見人煙。


    山河聖地內與外界完全不同,這裏便像是一處樂園,充斥著生命氣息,哪怕是呼吸一口空氣,都有著極大好處。


    蘇揚走上了那座山,也就是真正的穀南山!


    山上有樹,崖壁間到處都是玄妙的意境,然而此地卻無比的安靜,至於野獸更是看不到一隻,沒有生物的存在,放眼望去,一片靜寂。


    他在陡峭的山上行走,如履平地,談不上健步如飛,速度也很慢。


    在更為陡峭的地方,他便顯得不輕鬆起來,甚至需要用手來攀爬。


    他的身上一直在淌血,臉色也是越來越蒼白。


    跟另一個自己的戰鬥,雖然受了不輕的傷,但也不至於讓他如此狼狽。可關鍵問題是,《天意造化功》無法正常運轉,或者說,在這山河聖地,他沒辦法強行吸取天地靈息來恢複力量。


    就連禦訣道藏都隻是在體內發出莫名的湧動,那是在指引著他前進,但卻並未治愈他的傷勢。


    所以也導致他越往前走,傷勢便越嚴重。


    他不明白是所有在山河聖地的人都是這樣,還是隻在針對自己。


    因為其他任何功法都可以運用,偏偏無法做到恢複傷勢和靈息。


    按照道理來講,此地的靈息濃鬱程度匪夷所思,更有無處不在的玄妙意境充斥在空氣裏,就算是修行資質再白癡的人,在這裏待時間長了,也有可能會突然破境。


    而且就算不能破境,這裏的好處也想象不到的,蘇揚想不到何故自己會這般狼狽?


    這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他一直在心中默默計算著,自跟徐淖等人分開,已經又過了兩三天,這段時間裏,他幾乎踏遍了山河聖地南側的所有角落。


    現在他的體力已經快要耗盡,距離十五天的時限,保守估計也隻剩下一兩天了。


    然而他才剛剛行至半山腰,禦訣道藏的反應告訴他,在山頂有他迫切需要的東西。


    他在山腳的時候,便想著讓飛仙影螳載著自己飛上去,可是他呼喊了很久,都得不到飛仙影螳的回應。


    連意識海他都進不去,自然也沒辦法求助蘇靈。


    登山隻能靠他自己。


    好在他拚著一股勁,終是在天黑時,成功登上了穀南山。


    這穀南山就是匕首的形狀,好像這裏所有的山都是匕首的形狀。


    但穀南山要比別的山更高一些。


    不,這裏所有的山都應該是穀南山,它們是連在一起的。


    蘇揚站在極為陡峭的崖壁間。


    他的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好像風一刮,他就會一頭從山頂墜下去。


    但他終是咬緊牙關,步入了那仿佛被一劍貫穿的崖壁間。


    他環顧四周,禦訣之氣在體內更為活躍,他明白,這裏肯定存在著什麽天材地寶,是對自己修複經脈有用的。


    他的感知籠罩在數百丈範圍內。


    崖石微動,仿佛被風拂過,石礫簌簌落下。


    山頂意境極盛,雲層極厚,沒有一絲星光可以落下,難以視物,也無法用感知查看。


    這裏的環境可以說是真正的黑暗。


    然而不知何故,在蘇揚放出感知的瞬間,那感知雖無法探明崖壁間的情況和事物,卻是十分詭異的朝著別處而去。


    像是被某種力量牽引,令得蘇揚的意識也跟著飄離了這座山。


    他就像是在天空上翱翔的飛鳥,大地上的一切盡收眼底,每一寸土地,每一顆樹木,乃至每一粒沙土。


    山河聖地的所有存在,全部無比清晰的呈現在蘇揚的眼前。


    他看到了相隔數百裏之遙的徐淖一行人,他們正在朝著原先進來的地方走著,還時不時的回頭望一眼。


    他也看到了很多這樣的行人,從各個方向朝著同一個方位前進。


    但數目似乎有些不對,想來有不少人死在了這裏。


    最後,他看到了張之羽和紀丹萱。


    看到他們全部匯集在一處,然後在說著什麽,就見江飛魚貌似有些激動,林昊乾在寬慰著他。


    沒有過去多長時間,他們似乎有了某種決定,有一部分人留在了原地,張之羽和徐淖等人則是朝著南方而來。


    看到這裏,蘇揚才明白,原來他們是來找自己的。


    意念飄飄忽忽,又轉移到了其他地方,將山河聖地看了個透徹。


    蘇揚覺得過程十分漫長,就像是在踏青一般,每來到一處便停留很長時間,貌似要把眼前看到的都琢磨一遍,方能心滿意足的去往下一個地方。


    然而就是這般無聊的事情,蘇揚心裏竟然沒有一絲急切焦躁感。


    意念還在山河聖地中遊走。


    隨著朝陽再升,夜幕又落。


    蘇揚一日觀盡山河地。


    意念終於開始回歸,蘇揚甚至覺得有些不舍。


    然而意念唯一沒有照到的地方,便是他本人身處的涯壁了。


    這一點,似乎完全被蘇揚忽視。


    隨著意念的回歸,覆蓋範圍也在逐漸縮短,他依舊看到張之羽等人距離自己所在之地還有著不小的距離,他甚至在某一處看到了一個隱秘的身影。


    那身影很熟悉,是一個姑娘,但因為一閃而逝,蘇揚並沒有看得真切,但對方距離此地已經很近。


    他明明意念覆蓋了整個山河聖地,為何之前沒有發現這道身影?


    抱著困惑心理,uu看書 .ukansh意念終於回歸到這座山上。


    然而也在這一瞬間,蘇揚的麵色大變,心中狂跳。


    隻因意念回歸,拂照這座山的瞬間,竟然有一道陰影出現,那分明是一個人,對方已經在這座山上!


    “是誰?”


    那在瞬息間呈現出的一張臉,很陌生,蘇揚可以確信他並不認識,但隱約間,又有一絲眼熟,想來應該是一同進入山河聖地的某一個人。


    一同進來的人當然都不是敵人。


    但蘇揚卻不會這麽想,因為對方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便絕對不可能會是巧合。


    他在觀看山河聖地時,清楚的看到了張之羽等人朝著南方尋來,其中並沒有這個人的身影。


    說明對方在一天前便已經在這附近了。


    對方是跟自己前後腳來到這座山的!


    蘇揚回過神來,轉頭望去,那崖壁間似乎變得光亮了不少,不需要感知,也能視物。


    他清楚的看到,崖壁間攀爬著一些密密麻麻的藤蔓,那貌似是某種植物。


    聯想起禦訣之氣的活躍反應,和在北古塔中的見聞相比對,蘇揚幾乎在瞬息間,腦海中便迸出了一條信息。


    複脈神物中,跟植物相關的並不多,除了牙音蘭和塵靈木之外,便隻剩下一個了。


    他下意識的邁動腳步,小心翼翼的踩在並不平滑的石塊上,兩邊涯壁很光滑,但因為藤蔓的緣故,已經完全看不到涯壁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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