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之雨再度洗禮洛陽城,入夏時節,本該天氣漸暖,卻仍是寒風凜冽,透著極大的不尋常。


    柳思璿站在書桌前,語氣顯得低沉的道:“外婆,已經五天了,蘇揚......和紀丹萱仍舊沒有蘇醒的跡象,這麽下去,我擔心......”


    秋南春看了她一眼,搖頭說道:“他們這一戰皆拚盡全力,動搖了根基,好在無性命之憂。天書閣內有能救他們性命的聖藥,但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就隻能看他們的意誌了。


    紀丹萱還好,在這一戰中,聚靈之體得到顯現,有著特殊脈體保護,隻要好好休養便可無礙。但蘇揚本身便經脈殘缺,靈息的過度消耗,讓得經脈再度受到了刺激,變得很是危險。


    蕭神將雖然及時護住了他的心脈,但也無法保證會不會有意外發生。不過隻要他在天書閣裏,那麽就絕對有辦法能夠救他,他不會死的。”


    柳思璿點點頭,不再說話。


    秋南春又看了她一眼,見其臉上和眸中那遮掩不住的擔憂,說道:“你是在擔心他們兩個人,還是單純的擔心某一個人?你對紀丹萱看不順眼,自然不會擔心她,那就隻能是蘇揚了。”


    “不管怎麽說,也有一份情義在,擔心也是正常的吧?”柳思璿眼眸有些慌亂。


    秋南春深深的看著柳思璿,這是自己的外孫女,唯一的親人,她自然不想有任何隱瞞,說道:“不論你這情義來自於朋友之間,還是男女之間,外婆都不會過問。但這個人不能是蘇揚。”


    “為什麽?”柳思璿幾乎是下意識的問了出來。


    秋南春輕歎一口氣,哪能不知道孫女心裏在想什麽,說道:“因為他活不長,一個活不長的人,又怎能給我孫女帶來幸福?趁現在還在懵懂之際,盡早想明白。屬於兩個世界的人,本就該有緣無分。”


    這已經不是柳思璿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蘇揚活不長的事情了,她滿心的困惑,竟也是沒有去反駁秋南春那暗指的話,問道:“他為什麽活不長,他有病?”


    “是有病,很嚴重的病,不治之症,永遠看不好的病。”秋南春說道。


    柳思璿怔然。


    “他的經脈存在很大的問題,經脈乃修行的根基。不管他有過什麽樣的奇遇,能夠讓他擁有這樣的力量,就算他能夠邁入問神境界,也依舊活不長。因為他太拚命了,在這洛陽城裏,他做過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每一步都是要將自己置於死地,本身就活不長,還不懂得珍惜生命。如此下去,他隻會死得更快。”


    秋南春看著柳思璿說道:“你要弄明白自己心裏的想法,就算你真的喜歡他,外婆也會阻止你跟他在一起,若你的心裏並非真的喜歡,而隻是誤會,那就再好不過。你也不要有什麽僥幸心理,沒有人可以救他,那是屬於他的命數。與其最後雙方都很痛苦,倒不如盡早切斷。這不僅是為你好,也是為他好。”


    柳思璿沉默。


    秋南春也不再說話。


    ......


    花千柔推開臨湖小築的木門,撐著一把油紙傘,感受著那狂風肆虐,一路小跑的進了屋內。


    “劍宗已經離了皇宮。”


    元娣公主放下手中的一盞熱茶,說道:“我不能再隨意出宮,來到這臨湖小築了,隨著這一場雨的來臨,抵抗海潮的大軍不出幾日便該要出發了。”


    “到那時,洛陽城便會是防守最薄弱的時候,除了父皇和太子哥哥之外,那些江湖上的修行高手,若是可以,應當讓他們盡數隕落在西北邊境。”


    花千柔微蹙秀眉道:“海潮向來是我大魏最大的敵人,大魏的修行之人,都會向著邊境進發。各大宗門也會派出最精英的弟子,餘下的不過都是修為不到天武境的廢柴。等到他們大軍開拔之際,憑我們的力量,足以在短時間內掌控大魏修行界乃至於朝堂。”


    元娣公主說道:“劍宗伯伯身份特殊,需也得隨著大軍出發,相隔萬裏之外,難免無法周全。幸而我得到一麵空鏡傳書,我們暫且按兵不動,時刻關注抵抗海潮的具體情況,隻要得到劍宗伯伯的確切消息,便也是我們動手的時候。”


    所謂確切消息,當然是對抗海潮的修行者大軍麵臨全軍覆沒的境地,使得洛陽城如甕中之鱉,無有外援,方可是她們能夠穩操勝券的最佳時機。


    抵抗海潮的大軍必然實力極為恐怖,但隻要有白眉劍宗在,自然會有辦法,令得雙方兩敗俱傷。


    元娣公主可不會坐認大軍被滅,全軍覆沒的前提,當然也要抵禦住海潮,解除眼前的危難。


    否則就算能夠成事,海潮一旦繼續爆發,而有生力量全部被毀,元娣公主便會陷入絕境。


    她必須保證抵禦海潮成功,uu看書 wwuukansh.om 而那些身在邊境的大軍,也無法回到洛陽。


    其實最讓元娣公主擔心的還並不是這些,反而是溫老這個大魏的守護神。


    因為隻要溫老還在的一天,單憑他一己之力也能做到力挽狂瀾,拯救洛陽城於水火。


    這也是為什麽,元娣公主遲遲不敢行動的原因,她必須探明,溫老是否真的在閉關。


    一開始她是毫不懷疑的,但是白眉劍宗心中存疑,自然也讓得元娣公主有了別的想法。


    花千柔這時像是突然感覺到了什麽,不由轉頭,朝著臨湖小築外望去。


    卻見一名戴鬥笠的黑袍客,懷中抱著一柄樸素的三尺青鋒劍,從對麵街頭遠處走來。


    那黑袍劍客身上一股冷清孤絕之氣,臉部被鬥笠遮擋一大半,隻能看到嘴角以下臉頰冷峻的線條。


    街道上,空無一人,但大雨磅礴,顯得十分吵雜。


    他所過之處,整條紛雜而吵鬧的街道,仿佛都在這刹那間清靜了下來,雨落的吵雜聲消失不見。


    這位戴鬥笠的黑袍劍客,仿佛與世孤絕,孤獨一人走在這紅塵世間。


    無人相隨,也無牽無掛。


    這是心境達到極強的境界,方能如此。


    這是一個高手!


    花千柔心神一震,她從未想過,除了身在洛陽城的那寥寥幾人外,還有誰可以達到如此非凡出塵之境。


    “看來是有客人到了。”元娣公主僅僅是怔然了一瞬,便抿嘴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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