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丹萱是一個很執拗的人,或者說,有時候她很笨。


    但毫無疑問的是,她是一個很強大的女人。


    她並不喜歡說廢話,有時候她做事甚至要比自己的想法還要快。


    此刻也同樣如此,她並不想讓張之羽解釋什麽,因為那是在浪費時間。


    她想要得到答案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戰鬥。


    隻有在戰鬥中,她才能夠真實的明白張之羽的實力。


    所以她揮出了一劍。


    這一劍打出,竟有十幾道火焰憑空浮現,凝成了一朵朵火焰之花,向著張之羽急速飄了過去,而在劍身舞動之中,地麵居然也在輕輕顫動,好像在跳舞似的。


    張之羽不動如山,表情從容。


    “紀姑娘,這又是何必呢。”


    一條顯得有些狂野的身影,帶著無數被他卷飛的塵埃,從她側前方的薄霧裏衝出。


    “我可不想對自己喜歡的人動手。”


    紀丹萱的臉龐微寒,右手緩緩的落到名葉劍的劍柄上。


    張之羽狂野的身影雙腳頓地,一圈風浪往外卷出,便直接在紀丹萱身側站住。


    望了一眼紀丹萱輕握劍柄的手,張之羽笑了一下,說道:“我很欣賞你,尤其欣賞強大的女人,若你想跟我打,我自然不會拒絕,或許,我應該站在這裏,任由你打,因為那樣似乎也是不錯的感覺。”


    “我覺得氣氛似乎有些奇怪?”不遠處的唐銘訝異的喃喃道。


    黎昕的臉上有些不自然。


    “你說夠了麽?”


    “當然沒有。”張之羽雙手抱胸,略微思忖了一下,說道:“說實在的,我住的地方很偏僻,也很少看到女孩子,我雖然說是要入世修行,但實際上也不過是想要與女孩子接觸,畢竟我還有著傳宗接代的重任,這在我家來說可是天大的事情,若是我對女孩子視而不見,恐怕死掉的祖宗們都會爬出來掐死我。”


    “我張家的血脈自然必須是最高貴的,可不能隨便找一個女人成親,雖然以我的長相和非凡的氣質,想要跟我成親的女孩子會很多,但那樣實在太不矜持了,我不喜歡那樣的女孩子。但你就不一樣了,你的資質很高,長得又很漂亮,甚至還對我不屑一顧,我的天,這簡直是我的天賜良緣,如果我們兩個的孩子出生,那該是多麽的完美?相信老祖宗們也一定會很欣慰的。”


    張之羽孜孜不倦,越想心裏越美。


    “這家夥是腦子有病麽?”唐銘不合時宜的插了一句嘴。


    張之羽頓時望了過去,聲音平淡的說道:“麻煩閑雜人等不要說話,如果強大和帥氣是一種病,那恐怕我已經無藥可救。”


    唐銘、黎昕:“......”


    “你怎麽會敗在這種人手裏?”


    黎昕默然不語。


    紀丹萱的表情實在是難以用語言來描述,她深呼一口氣,開始動步。


    狂風從她腳下生成,吹開地麵的枯葉和雪花,露出下麵堅硬的黃土。


    她以純正的直線開始衝鋒。


    一股股水流般的靈息從她的指尖急劇的流淌出來,不停的湧入她手中的這柄名葉劍。


    這柄透亮的名葉劍劍身上所有的葉子紋路全部開始被耀眼而粘稠的銀色光亮充滿,看上去就好像這柄劍的內部已經充滿了大量銀色


    的水流,就要從這些符紋裏麵滲出來,然而卻偏偏就是滲不出來。


    名葉劍的劍體本身都似乎根本承受不住這種力量,劍身都開始逐漸繃直,然後開始急劇的震顫,抖出無數的銀光。


    “噗”的一聲。


    仿佛有魚躍出水麵的聲音,那些銀光就像是一片片煥發無限生機的葉子,輕飄飄的沒有絲毫重量,布滿了整個天地。


    這些葉子在一瞬間脫離紀丹萱的手,往前飛出。


    張之羽一聲輕咦,似是在詫異紀丹萱的手段。


    他往前揮劍,看似就像隨意的往身前的空中揮出。


    他墨色的長劍在空中飛出了一道弧線。


    但長劍的劍尖上,卻是亮起一條明亮而透明的劍氣。


    這一道劍氣走著最純正的直線,以更驚人的速度朝著紀丹萱破空而至。


    在全力出劍的瞬間反遭對方的進攻,且紀丹萱本身還在往前突進,這樣的一劍最為難防。


    紀丹萱的瞳孔劇烈的收縮。


    在這道明亮而透明的劍光距離她的眉間隻有一尺的距離時,她手中的名葉劍輕微一震,數股青葉般的劍光終於擋在了這道透明的劍光之前。


    啪的一聲爆響。


    紀丹萱下意識的閉目,身體硬生生止住。


    破碎的劍氣和寒風將她的秀發吹得全部往後揚起,甚至讓她白皙的臉上感到陣陣刺痛。


    轟!


    也就在這一瞬間,在她的感知裏,那充斥於天地間的青葉像是被大雨拍飛,全部歸於塵埃之中。


    一截墨色的劍身在風雨裏透出,以驚人的速度朝著她斬來。


    一圈肉眼可見的環形衝擊波往外擴散,將周圍的枯葉、浮土、雪花,全部吹光。


    張之羽突進的身影驀然止住,他腳下的地麵發出了難聽的炸裂聲,一股風旋繞著周身席卷而去。


    墨色的劍尖,堪堪停在了紀丹萱脖頸一側。


    這時,紀丹萱睜開了眸子,一掌拍出。


    張之羽頓時悶哼了一聲,身形疾速倒飛而去,硬生生的在身後山壁上撞出了一個孔洞,狠狠墜地。


    他身前的地麵上灑下了幾滴血跡。


    嘴角往外滲出血珠,但是他卻沒有作出任何表情,隻是艱難的站了起來。


    “你......”紀丹萱臉上有些躊躇。


    張之羽剛才那一劍斬來,極其的危險,死亡的氣息鋪麵而來。


    紀丹萱本能的進行抵抗,在劍勢衰弱的瞬間,她以為找到了機會,體內幾乎湧出了全部的靈息,重重的一掌拍在了張之羽的胸口上。


    但她在這瞬間之後才反應過來,並非是劍勢衰弱,而是張之羽停止了攻擊。


    看著她,張之羽淡然一笑,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說道:“本來說好的要任由你打,結果我卻進行了反擊,這是我的錯,所以這隻是我咎由自取罷了,不過,這一掌還真的很痛,你不會是真想打死我吧?”


    說著,張之羽突然愁眉苦臉起來,手捂胸口,好像真的很難受的樣子。


    紀丹萱神情再度變得漠然,隨意的瞥了一眼張之羽,說道:“對於你隱藏實力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計較,所以我們打平了。”


    “喂,你這就有些不講道理了吧!”


    張之羽訝異道:“你這一掌真的很痛啊,我都吐血了,跟我有沒有隱藏實力這件事情相比,完全是兩碼事好嘛!”


    “你有意見?”紀丹萱冷眸望了過去。


    “沒......”張之羽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怎麽敢有意見,不如你再打我一掌,那種感覺還不賴。”


    紀丹萱:“......”


    唐銘、黎昕:“......”


    雖然很是無語,但唐銘和黎昕對視一眼,表情卻是很凝重。


    這一戰,紀丹萱看似毫發無損,而張之羽卻吐血了。


    但兩人之間的勝負,卻是另當別論。


    如果這是生死之間的對決,張之羽那一劍便足以取了紀丹萱的性命。


    北朝人中,原來紀丹萱並非最強?


    他們能明白的事情,作為戰鬥中的主角,紀丹萱自然更加清楚。


    說實話,她此刻的心情很複雜。


    因為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失敗。


    雖然她想要求敗,但等這一天真的到來,她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


    一顆枯樹後麵,站立著一道身影,他目睹了這一場戰鬥,他的心情同樣很複雜。


    雖然早就知道張之羽很強,但眼前這一幕,還是給了蘇揚足夠的震撼。


    要比張之羽完虐賀蘭玨和皇甫熙兩人的時候,還要震撼。


    因為在蘇揚心裏,紀丹萱真的很強。


    “看來真的不能再等待下去了,若不盡早的找到穀南山,或者在這十萬大山尋到塵靈木,且不論紀丹萱和張之羽,恐怕就是江飛魚在得到《隱骨訣》後,也會很快追趕上我,到那時,我就真的是一個廢柴了。”


    想到這裏,蘇揚心中凜然。


    恐懼!


    修行上的恐懼!


    誠然,比蘇揚強的人太多太多了,他要是全都計較,u看書 .uansh.om 早就該死了。


    但他跟正常人是不一樣的,他不能以一個正常修行者的態度,去看待問題。


    修為要是沒有增進,他會死。


    而且是必須在兩年之內有所增進。


    他怕死,很怕。


    他有太多必須活著的理由,因為他的死,不單單隻是一個人在世上消失,還會牽連到很多人。


    他已經為此努力了太久,終究會有疲倦的時候,可就算是再累,他也不能停下腳步。


    說實話,他並沒有太多的信心。


    雖然他找到了可以修複經脈的方法,而且他也用事實證明了,他是可以繼續修行的,修行,可以讓他活著。


    但在經脈沒有完全修複之前,他並沒有百分百的信心。


    如果那十二件神物被找齊了,經脈是否真的可以修複?


    他已經找到了一半,可結果呢,體內的完整經脈,就隻有那區區幾條,還有著無數的經脈在不斷惡化著。


    這似乎根本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希望。


    恐懼,是修行者,乃至於萬物,最大的敵人。


    蘇揚必須克服恐懼,因為他心裏明白,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修複經脈終究還是一線生機,他沒有理由半途而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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