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樹成茵,溪水九曲,夏花燦爛,平靜的天書閣後山,因為兩個女人的相遇,便不再平靜。


    蘇揚抱著膀子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也不著急去處理南宮毅然的事情了。


    看兩個強大的女人打架,可是一件不常有的事情。


    “多年不見,一見麵你就要與我動手?”紀丹萱被柳思璿攔住去路,她看著後者,表情很淡漠。


    “能被紀國士記得的人可不多,我應該是要當成一種榮幸吧?”


    柳思璿和紀丹萱的相識,是在很多年以前了,那時候她們都很小。


    但今日她們再見,卻依舊能夠彼此認出對方。


    那一年,紀丹萱還未考入天書閣,她是大衍門的天才少女,十一歲,便入了納界之境,這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一年,柳思璿隻是在洛陽城暫住,她十三歲,同樣入了納界之境,這是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時候的紀丹萱跟現在的性格沒多大區別,不愛說話,但因為生得很漂亮,很可愛,所以大人們都喜歡圍著她。


    那時候的柳思璿,性格略有些軟弱,或者說是自卑,因為那個時候的她很黑,總是被同齡的小朋友戲稱為小醜女。


    在看到紀丹萱的那一刻,她是嫉妒的。


    後來有一天,紀丹萱向她提出了挑戰,因為柳思璿是她所認識的差不多年紀的人中,最厲害的人。


    柳思璿同意了,因為她想打敗紀丹萱,得到很多人的關注。


    所以那一戰,她很努力,但最終,她還是敗了。


    紀丹萱依舊是天之驕女,她根本不會懂得柳思璿那時候的心情。


    於是,柳思璿便恨上了紀丹萱。


    紀丹萱的人生路途是很順暢的,她僅僅花費了三年多的時間,便入了天武之境,隨後更是以第一名的好成績考入了天書閣。


    然後便是入天武巔峰境,半步問神,被奉為大魏國士。


    柳思璿與其恰恰相反,因為父母意外身亡,她便成了孤兒,雖然她還有親人在,但對那時候的她來說,並沒有什麽意義。


    在十七歲那年,她破了天武上境,開始獨自闖蕩修行界。


    她經曆了很多,是紀丹萱無法感同身受的。


    她們同是天才,卻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


    柳思璿去過很多地方,種種的經曆,讓她軟弱的性格也發生了改變,她奔走於黑暗的地方,殺過太多太多的人。


    她內心深處唯一不變的,就是要打敗紀丹萱。


    而這一天,終於到了。


    雖然柳思璿並不在全盛時期,但在看到紀丹萱的那一刻,她便完全抑製不住。


    紀丹萱顯然依舊無法理解此刻柳思璿的心情,她看向了一旁看好戲的蘇揚,蹙眉道:“是因為他?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認識很久了,可能沒有認識你時間長吧。”


    聽到柳思璿的話,蘇揚翻了翻白眼,我們明明才認識幾天好嘛。


    而且,什麽叫是為了我?


    蘇揚可不相信,柳思璿是因為他,所以才找紀丹萱麻煩的。


    否則那也太狗血了。


    紀丹萱沒再說話,蹙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柳思璿顯然也不想多說廢話,提劍便直接斬了過去。


    一道極恐怖的颶風,在草坪上升起,高速旋轉著。


    她的劍,便是這颶風的中心。


    四周方圓十米內,忽然出現了一道若有若無的屏障。


    這道屏障將颶風完全封鎖,迫使柳思璿一劍無法再寸進分毫。


    紀丹萱淡漠的聲音響起:“我在三年前便入了半步問神,而你應該不到一年,你是打不過我的。”


    她隻是在敘述事實,但在柳思璿耳中聽來,便是諷刺了。


    長劍脫手而出,竟然是貼著那屏障,劍身微微彎曲,猛地彈動了一下,那屏障也隨之鼓起一瞬。


    片刻後,那一片範圍,出現了裂紋,而柳思璿的手再度抓住了劍柄,貼身靠向紀丹萱。


    紀丹萱微微蹙了蹙眉頭,腳下一錯,便避開了柳思璿一劍,但沒有想到的是,耳畔忽然閃現一道厲芒,一把由靈息凝結的小劍,直接朝著她那嬌嫩的臉蛋劃了過去。


    一旦擊中,便是毀容的境地,柳思璿出招極為毒辣。


    但紀丹萱卻並未驚慌,微微側頭避開那飛劍,同時輕拍柳思璿的肩膀,借力身影倒飛而出。


    飛劍卻也追著而去,貼著紀丹萱的腦袋掠上天空,一縷發絲也隨之飄飄然墜落在草坪之上。


    兩人在三米遠相對而立,柳思璿挑了挑下巴,似是挑釁。


    紀丹萱伸手摸了一把斷發處,然後才看向柳思璿。


    下一瞬,柳思璿臉上便滑落了一滴冷汗,因為紀丹萱的臉近在咫尺,出現在她的眼前,更可怕的是,一柄冰冷的劍,正橫在她的脖頸處。


    敗了,還是敗了。


    縱然是斬斷了她一縷頭發又能怎麽樣,隻要對方願意,這一刻,自己便會人頭落地,甚至根本反應不過來。


    蘇揚亦是心頭一跳,身形一縱,便一把抓住了紀丹萱握劍的手腕,沉聲道:“可以了。”


    紀丹萱看了他一眼,柳思璿也看了他一眼,顯然,兩女的想法是一樣的。


    剛才紀丹萱的如此嘲諷,蘇揚都不應戰,而這一刻,因為柳思璿遇到了危險,他出手了。


    兩女的表情都浮現出一絲異樣。


    甚至這種眼神,讓得蘇揚有些發虛。


    其實他出手的理由很簡單,是因為柳思璿真的不能死,雖然紀丹萱不一定真的會下殺手,但蘇揚卻不得不阻止。


    因為,柳思璿要死了,她欠自己的那七千兩黃金便是打了水漂了。


    “看啥啊,打完了就各自散吧。”蘇揚把紀丹萱橫在柳思璿脖頸處的劍挪開,便擦了擦頭上冷汗,直接溜了。


    看著蘇揚一路小跑,不見了蹤影,紀丹萱才朝著柳思璿說道:“看來你幫他出頭,倒也不算幫錯了。”


    柳思璿一臉訝異。


    ......


    夜樹上,忽然響起蟬鳴。


    這是夏天的夜晚,不可能安靜。


    蘇揚兜兜轉轉找了很久,才終於確定宗陽所在的位置。


    天書閣很大,雖然知道宗陽在西殿,但西殿同樣


    也很大,房間很多。


    現在已是傍晚,他午時三刻來到天書閣,看紀丹萱和柳思璿打了一架,再加上不斷問路,花費了整整兩個多時辰。


    天色隻是初現暗沉,還不算入了夜,但蟬鳴可是白天黑夜都在響的。


    在某一個房間門前駐足,蘇揚正要敲門,卻首先聽到了一陣呢喃的聲音,讓得他的動作也隨之戛然而止。


    房內的人正是宗陽,他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口中像是無意識的說道:“那個楚江一定有問題,必須要調查明白,否則我心裏不安啊。”


    桌案上放著一個冊子,正是那記錄著天書閣外放的天書令的人員名單,所翻開的那一頁上,最後一個名字,便是陵州府城的甄子民。


    而現在,甄子民的天書令,被一個叫楚江的人拿著。


    宗陽思考片刻,輕聲呢喃道:“絕不能讓別人知道那件事情,楚江不可能無緣無故得到天書令,為了得一個心安,必須見他一麵,若真的萬不得已,也隻能秘密做掉他了。”


    窗外,蟬聲煩躁,屋內便愈顯安靜,輕微的風吹草動盡皆被這蟬聲所掩蓋。


    但宗陽是半步問神的強者,這種噪音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何人在外麵?”眸子驀然睜開,宗陽輕喝一聲。


    站在門外的蘇揚並沒有什麽動靜,反而,他的眸子很冷,雖然他沒有聽全宗陽的呢喃聲,但關鍵的話,他卻聽到了。


    宗陽對他起了殺意,不管是因為什麽緣由,這已然是不爭的事實。


    麵對那些對他流露殺意的人,蘇揚的做法很簡單,便是更快的殺掉對方。


    可同時,宗陽是一名強者,是一個蘇揚單靠自身能力,而無法打敗的敵人。


    但這並不意味著,蘇揚殺不死對方,隻能說明對方或許會死的晚一些。


    而前提便是,蘇揚在此刻不能被發現,uu看書 .uukanshu.m 或者說,不能被宗陽看到他的臉,猜出他的身份。


    隻從宗陽的隻言片語中,蘇揚也能猜出個大概,他對自己生出殺意,是跟甄子民有關,或者說,跟那枚天書令有關。


    把天書令交給甄子民的人,一定就是宗陽。


    因為甄子民沒有資格得到天書令,宗陽一定是得到了好處,或者是,他想要從甄子民身上得到好處。


    而唯一的解釋,一定就是因為甄子民活著從原山城回來了,他從北周帶回了很多天材地寶。


    宗陽的徇私舞弊,必然是不被天書閣允許的,這是他的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溫老一定會廢了他。


    所以,他為了要保守這個秘密,是一定要殺死蘇揚的。


    但此事也有前提,是他必須確定蘇揚手中的天書令,是從甄子民那裏得到的,不然他若是隨意殺死一名天書閣弟子,便是相當於打草驚蛇。


    其實這件事情也根本不需要調查,因為拿著天書令的人,隻有蘇揚不在名單中。


    但宗陽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一定是要謹慎調查一番的,所以,蘇揚也就多了一些時間。


    多出殺死宗陽的時間。


    運轉禦風術,附加流光無影,蘇揚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門外,在那之後,房門被打開,宗陽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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