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了多日的冊妃大典終於到了,這日天還未亮,雪錦已掌燈領著眾宮女服侍謝景玉起床梳洗。


    “娘娘,該起了。”


    謝景玉早就醒了,隻是冬天難免有點戀床。她看了一眼比平日多了好幾倍的宮女,想到今天事物繁瑣,撐了懶腰便起來了。


    大典的禮服昨天剛剛送來,謝景玉沒來得及試穿。今天看著二十多個宮女端著的東西,心中有些發寒,這麽多東西堆到她身上,饒是有功夫傍身,依然吃力呀!


    從內褥、中衣、底子、裏子、麵子,直到外麵的大紅鮫綃,謝景玉如同被裹成粽子一般。重頭戲還在後麵,穿衣完畢後,要給謝景玉梳頭,戴身上的配飾和首飾。梳頭的人是謝景玉沒見過的老嬤嬤,因為有規製在那裏,發型由不得她做主,她便任由老嬤嬤替她打理。為了保證發型在冗長的典禮中不散亂,老嬤嬤把頭發梳的特別緊,謝景玉忍不住疼的直叫喚,到末了還塗了一層不知道是什麽的油脂到她頭上,直教人惡心。


    但是不可否認,老嬤嬤的手藝的確很好,等發型梳完,將鳳冠一戴,謝景玉都有些不認得自己了,她的美麗一向有些妖嬈、嬌媚,可眼下的她卻端莊尊貴的讓人屏住了呼吸。


    謝景玉不習慣的站起身,走到半身銅鏡前,左右照了照,玄黑色禮服上的金鳳在兩側飛翔而上,鳳尾鋪成而下,旋在裙底,在赤紅鮫綃的籠罩下,似雲似煙。她細心的數了數鳳尾的根數,確定沒有越過規製之後,笑著問雪錦:“我這樣好看嗎?”


    雪錦語音有點顫,回答說:“娘娘是奴婢見過最美、最尊貴的女子了。”


    謝景玉笑了笑,又有老嬤嬤提醒她還沒結束,身上的配飾都還沒有戴。謝景玉就如同衣架一樣站在鏡子前,四名宮女上上下下的給她套著各樣的東西:項鏈、耳環、如意鎖、朝珠、玉佩、玉玦、手鐲、戒指……所有東西套上去之後,謝景玉真的要哭了,隻怕她一麵走,後麵就要有奴婢跟著拾東西才行!


    不樂意歸不樂意,她知道這些打扮是必須的,記憶裏,母親以前參加宮宴和祭祀,也是穿成這幅模樣。想到母親,謝景玉的心底忽然升出一股力量,她的嘴角不知不覺的揚起,心裏的仇恨再次燃燒起來,母親,你看著玉兒替你報仇吧!


    這禮服就是她的戰甲,美貌就是她的武器,總有一天,她要全天下臣服在她腳下!


    衣服、妝容、妝扮都收拾妥當時,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謝景玉乘上瑤芳殿門口特地來接她的禦輦,往祈年殿後的升日台而去。


    升日台下,烏壓壓的跪著兩大片人,謝景玉下攆從人群中的宮道走過,接受他們的朝拜,一步步向樓梯上的男子走去。


    謝景玉在君子殊麵前跪下,有人拿出聖旨唱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謝氏景玉,知書達禮,動循禮法,媛德為表,茲晉封爾為一品淑妃,錫之冊命。欽此!”


    “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謝景玉叩首,而後接過禮部官員遞過來的授印和金碟。


    君子殊一直驚豔於謝景玉的美麗之中,他向謝景玉伸出手,說:“愛妃,你這樣打扮很好。”


    謝景玉牽起他的手,跟他一起走向高台,小聲抱怨道:“皇上可不知道臣妾這一身有多重,行動有多不方便,不是萬不得已,臣妾再不願意穿了。”


    君子殊看他委屈的樣子不禁失笑,其他女人若聽他誇獎,隻怕會說“隻要皇上願意看,臣妾天天穿”,可是這淑妃偏僻跟他反著來。


    天玄身穿紫袍,站在升日台的頂端,東宮太後和努力打起精神的皇後也站在那裏等他們,等皇上和淑妃都到了,在天玄的主持下,祭了天地,讀了冗長的告天地文書,謝景玉這才算是真正的成了淑妃。


    他們又返回升日台下的廣場,謝景玉接受眾人叩拜。謝景玉高興的看著匍匐在地的眾人,心中若說沒有滿足感,那是虛偽,但她知道,她才剛剛上路!


    在眾人的目光洗禮中,謝景玉看到了******欣喜、寬慰又似回味的眼神,仿若看到當年風光出嫁的女兒;謝景玉也看到了武祈軒好奇、探究又似追憶,仿若看到重生在世的賽仙仙;她也看到了站在她身旁的天玄的眼神,關懷、包容又有些擔心,隻是不知他能否在謝景玉的身上再看到當年那個小兄弟的影子……


    大典結束之後將在紫宸殿擺宴,中途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君子殊帶著謝景玉去華陽宮休息。剛進殿,君子殊便幫謝景玉將鳳冠取下,謝景玉也隨著喘了口氣。


    “謝皇上憐惜,臣妾的脖子總算有救了。”


    君子殊拉著她坐下,問道:“高興嗎?”


    謝景玉點頭說:“臣妾當然高興。”


    君子殊認真的盯著她說:“淑妃今日光彩奪目,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舍不得挪開目光,天玄道長都因為你而走神,在念告天地書的時候念錯了好幾個地方。”


    “皇上說笑了,”謝景玉有點惴惴,“天玄道長應該是第一次主持大典,所以難免緊張,哪裏是因為臣妾而念錯呀。”


    君子殊端起送進來的茶飲了一口,說:“也是,天玄道長在祈年殿陪你二十多日,想必已經習慣淑妃的美麗了。”


    謝景玉緊張的望著君子殊,總覺得他這幾句話另有原因。


    君子殊躲開謝景玉的眼神,低頭飲茶,可腦海裏總回響著喬嬤嬤在被杖斃之前喊出的話:“淑妃和小道士有染”、“淑妃和小道士有染”……


    他當然不相信喬嬤嬤的話,心知她想在死前再害謝景玉一把,可是那話卻一遍遍的回響著,怎麽也揮之不去。特別是他今天注意到天玄看謝景玉的眼神的確不同,同為男人,天玄眼中刻意隱藏的火焰瞞不過他的眼!


    “皇上……”謝景玉正在想辦法弄清楚君子殊腦袋裏想的是什麽,突然君子殊身邊的********全順貓著腰走了進來,在君子殊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君子殊聽了全順的傳話,臉色立即黑了幾分,隱者怒氣讓謝景玉先在這裏歇著,他有要務要處理,等用午膳的時候,再過來接她。


    謝景玉笑著送走君子殊,可心中也焦躁起來,她大概能猜到是怎樣一回事。幾天前她就聽到消息,文臣之中有很多人反對立她妃之事,諫臣力諫無果,當場撞死在朝堂上,血濺寶殿。


    曆代新入宮的秀女,不管家世多麽輝煌,入宮之初最高隻封為嬪,等過兩年生下龍子或是有了其他資曆,再行擢升。可是謝景玉甫入宮就被封為一品淑妃,她雖是當朝大員之女,可是眾人也都知道,她隻是養女,若真輪起家世,她的家世多會遭人汙垢。不合規矩,這是文臣反對立她為妃的第一個原因,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劉錫禾被罷官在家而引起的猜疑。


    劉錫禾是皇後之父,當朝國丈,突然被皇上冠上一個結黨營私的罪名,罷黜在家。劉錫禾當官幾十年,幾朝為官,朝廷中滿是他的門生弟子,許多人心中自然不平。劉錫禾真正的罪因無法公布於眾,大家便猜想,定然是國丈也反對立妃之事,頂撞了皇上,所以才被貶值,這樣一想,那些文臣鬧騰的勁頭就更大了。


    果不其然,今天讓君子殊如此生氣的事正是那些文臣所造成的。以國舅劉敏孮為首的近二十位朝廷大臣跪在當午門廣場之上,求皇上收回立妃和貶相的旨意。


    “豈有此理,他們是在威脅朕!”君子殊邊往當午門趕去,一麵怒吼到。


    當消息傳到皇後耳中時,劉敏貞急火攻心,險些一口氣背過去,她也顧不得身體了,立即命人備轎,往當午門去了。


    當前麵鬧的火熱的時候,東宮太後卻笑著來到謝景玉身邊:“淑妃這一仗打的漂亮,哀家恭喜你了。”


    謝景玉嘴角一揚,說:“太後您坐收漁翁之利,兵法也學的精巧呀。”


    東宮太後笑道:“別損我這老太婆了,若不是你有意便宜我,這後宮的大權哪裏落得到我的手上來?你的這份大禮,老婆子我記在心裏了。咱們雖不是君子,可也要講究個禮尚往來,這不,老婆子我來給你救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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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完睡覺去啦.明天,哦不對,應該是今天了,還有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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