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氣男人捏了一顆塞進嘴裏,咯嘣一聲嚼碎後,一口吐出來。


    “怎麽了?不好吃?我家麵豆可是最出名的。”孔岩眯著眼睛疑惑的問。


    “你特麽的是男人麽?懂男人麽?男人有幾個好吃這種玩意,還不是為了哄一個女人開心,她喜歡吃這玩意,還喜歡吃辣的,我管它好不好吃,隻要是辣的,長得這模樣的東西才行。”流氣男人泄氣的說,扭身就走。


    兩人肩膀交錯之際,孔岩抓住男人的手。


    皮膚雖然不白,但整隻手沒有粗糙和磨礪的痕跡,肯定沒有拿過槍,沒有幹過粗活。


    要麽是大家族裏的敗家子,要麽是吃軟飯的小白臉。


    “幹嘛幹嘛?訛人啊,不就吃了一個麽!”流氣男人使勁甩著被孔岩抓住的手掌。


    男人被男人抓住,別扭。


    “大哥就您這脾氣能哄得住裏麵的人麽?等我給你拿辣的。”孔岩拖住流氣男人往手推車旁邊走。


    他提起堆在上麵的袋子,下麵還有一個袋子,裏麵裝著半袋子麵豆,從外麵看,顏色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孔岩抓出一把,塞給流氣男人:“嚐嚐。”


    流氣男人抓了幾個塞進嘴裏嚼了幾下,興奮了:“就是這個味道,我拿這個去,紅姐肯定開心。


    “紅姐不是本地人吧?這玩意可是豫西的特產。”孔岩拿出一個紙袋,往裏麵裝了兩三斤麵豆。


    “她是,她喜歡吃這玩意是跟著一個法師吃出來,”流氣男人掏出一把銅板,讓孔岩自己拿。


    聽到法師兩個字,孔岩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紅姐,應該是在李百川胸前留下牙印的女人,也是耀月死前試圖求救的人。


    餘紹坤把信送到五個女人居住的院子,裏麵的內容被紅姐告訴了李百川。


    隔天,夜色親自出馬。


    他挺拔的身材,加上留出了形狀的胡須,眼睛上架了一幅眼鏡,儀表堂堂,穩重儒雅。


    敲開七號院房門,他衝著開門的老媽子說:“幫我叫紅姐。”


    “好,先生等一下,紅姐今早三點才睡,現在還沒起來,您先到客廳坐坐。”老媽子討好的說。


    這種氣勢的男人,非富即貴,伺候好了打賞的東西不會少。


    “不用,外麵空氣好,我轉轉。”夜色指著院子四周,綠色植物不少,也開了不少各色月季,空氣帶著花草的清香。


    “那我去叫紅姐了,先生您隨意。”老媽子羨慕的又看了一眼夜色,這麽出色的男人可惜她年輕時無緣遇見,否則怎麽可能現在給人當牛做馬呢。


    老媽子離開後,夜色直奔北、南、西三堵牆查看,每堵牆牆高將近兩米,靠牆的地方沒有什麽攀援物。


    西麵牆上有門的痕跡,被磚壘住了,新舊牆磚的色差一眼可辨。


    看來,以前這裏真的有門。


    門被堵住,唯一可以越牆而過的方法隻有搬梯子爬過去,但這種方式又過於顯眼,不會被間諜采用。


    夜色低下頭,沿著牆角繼續搜尋。


    在南圍牆和西圍牆牆角下,長著幾叢青草,蔥蘢茂密,生機活現。


    夜色踢了一腳草叢,繼續往前走。


    “噌。”一道黑影從南圍牆草叢中竄出來,紮進西圍牆的草叢,影子一閃即逝。


    是隻野貓。


    夜色笑笑,繼續往前走。


    隻走了兩步,他的笑容消失,腳步往後倒,停在野貓隱身的草叢。


    那堆草叢裏麵,沒有野貓的影子,草叢也並未因野貓的藏身東倒西歪。


    野貓沒了。


    夜色蹲下去,伸手撥拉草叢,草叢裏麵,露出牆體上一個碗口大的空洞,幾棵草,長在空洞中間,正好把兩邊全都擋住了。


    他繼續向後挪,用手撥開南圍牆下那叢草,和西圍牆的草一模一樣。


    兩個碗口大的空洞直線距離隻有半人高,在垂直牆角的兩邊。


    西邊,是李百川的家。


    南邊呢?是打燒餅的馬全福和大明貿易公司的倪慶生。


    巧合?還是兩個人院子都有和耀月有關係的人?


    夜色不寒而栗。


    他離開牆根,走到一株月季前,摘下一朵紅色月季,藏在身後。


    “先生,先生,”老媽子順著屋簷找過來,正好看見站在月季花邊的夜色。


    “紅姐起來了,您隨我來吧。”老媽子怪怪的看了夜色一眼,鮮少有男人去看月季花的。


    “好。”夜色微微一笑,跟在老媽子身後走向紅姐的房間。


    進了房間,裏麵充斥男歡女愛的味道,汙濁不堪。


    紅姐叼著一根煙卷,靠坐在床頭,懶洋洋抬頭看向夜色:“你找我?”


    夜色把手從背後拿出來,遞出一支紅色月季。


    老媽子捂著嘴笑,難怪剛才見他去了後院,為了討好女人,這種男人要麽是對紅姐溜了哈喇子,趨之若鶩;要麽是門精的男人,哄騙女人的高手。


    紅姐翻眼看了一下老媽子,老媽子識趣的退出去。


    紅姐撩開被子下床,絲質睡衣依裏歪斜掛在身上,風情萬種。


    她伸手接過紅色月季,放在鼻子下麵聞了一下,甩手一扔,在半空畫出一道弧線,落在夜色腳下。


    有人說,越紮手的女人才能勾住男人,紅姐從見夜色,就對他陶醉了。


    她要用冷豔征服他。


    “出去,這裏的味道我不喜歡。”夜色霸氣的命令。


    來自雄性的嫉妒,讓紅姐自傲。


    她沒猜錯。


    “等我。”紅姐問都不問,欣然答應。


    她當著夜色的麵,扔下披在身上的睡衣,驕傲的轉身回到床邊穿衣服。


    紅姐自信十足,自己的身段、姿色足以征服一切男人。


    夜色一動不動,色眯眯的眼珠跟著她的身影轉。


    這一切,都被站在窗戶外麵的老媽子,通過手指捅開的窗戶紙,看的清清楚楚。


    又一個色鬼。


    “有吃的麽?早上沒吃東西。”夜色隨意發問。


    “那邊,自己找。”紅姐還在穿衣服,右手指著床鋪對麵的一組櫃子。


    夜色走過去,右手假裝翻看櫃子上一包包的點心。


    他的左手輕輕拉開抽屜。


    抽屜裏麵都是些女人用的東西,貼身衣ku wà,一些首飾,雜亂無章,似乎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夜色不甘心,左手伸進去挨個摸,摸著摸著,摸到一個硬東西,悄悄拿出來低頭看,是一把開鎖的鑰匙,長長的,應該是舊式鎖上的鑰匙。


    “還沒找到?”紅姐穿完最外麵的衣服,轉身過來準備戴首飾。


    夜色抽出左手,身體往前一蹭,關上抽屜。


    他的右手,還在挨個翻看在,一邊看一邊問:“這麽多種,哪種是鹹的,我不喜歡吃甜。”


    “嘴真挑。”紅姐抿嘴一笑。


    “不是挑,很多男人都不愛吃甜。”夜色轉過身,慵懶的看著紅姐,幹脆等她過來給自己拿。


    紅姐不住點頭:“是是是,你們當大爺的說什麽就是什麽。”


    適當奉承,可以展現她溫柔似水的一麵。


    紅姐走過來,指著中間的兩三樣說:“這幾個種,是鹹的,這個麵豆,不僅鹹而且辣。”


    “是麽?我就愛吃又鹹又辣的。”夜色抓起一把麵豆,扔了幾個進嘴裏,咯嘣咯嘣嚼的很香。


    “我以前不愛吃,後來跟著兩個大師吃,越吃越愛吃了。”紅姐帶著耳環隨口說。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兩個大師的話,其中會不會包括龍虎大師呢?


    “別告訴我是男的啊,這麽曼妙的身材以後不準別的男人看。”夜色的手掌,在紅姐身上遊走。


    “聽說出了點事,找不到了。”紅姐並沒對夜色設防。


    她說的話,沒頭沒尾,恩客也沒細問大師是誰,紅姐壓根就沒想到夜色和龍虎大師是死對頭。


    “不用解釋,他人找不到了,不來這裏找你最好,你也不許去他經常去的地方,聽見沒,以後跟著我。”夜色好像一個妒火中燒、毫不講理的男人。


    “你怎麽知道我的?”紅姐戴好耳環項鏈,鑽進夜色懷裏。


    “聽人說的,長得好,話都什麽,說得好,床上的本事更好,大爺我心動得不得了,這一見本人啊,他們說的全都是屁,根本就是天仙下凡。”夜色摟住紅姐,在她的臉頰上嘬了一下。


    紅姐笑的花枝亂顫,兩隻柔如無骨的小手敲打著夜色肩膀:“討厭了。”


    “討厭不討厭無所謂,總之不許去那個男人經常去的地方找他。”夜色嚴肅的說。


    “你說大師去的地方?”紅姐刮著他的鼻子,得意地問。


    這麽出色的男人為她爭風吃醋,可見她的魅力非同尋常。


    “我管大師小師還是老師,總之不許你去,說,他有老窩沒,別人不知道的?”夜色抓住紅姐的手,使勁捏著,更像一個因為嫉妒發飆的男人。


    “切,城南一間算命的破廟,又破又小,誰稀罕去。”紅姐越看夜色烏黑的麵頰越得意,她故意不停扭曲身體,sè you夜色。


    “走,”夜色一把推開紅姐,拉著她的手往外走,急不可耐。


    “哈哈哈,”紅姐忍不住大笑。


    時而色時而怯時而橫的男人真可愛。


    兩人手拉手走到胡同口,叫了一輛黃包車沿著大街向東走。


    “大哥你怎麽稱呼?住在哪裏?”到了車上,紅姐才想起來還不知道身邊男人的姓名。


    “我叫,”夜色正準備回答,卻被黃包車猛的停車阻止了。


    他和紅姐的身體同時往前一衝,差點飛出去。


    “怎麽回事?”紅姐尖叫。


    “怎麽回事,我倒要問問你是怎麽回事。”黃包車前,站著買麵豆的流氣男人。


    他的身邊,跟著四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什麽意思?你要幹什麽?”夜色指著流氣男人質問。


    “抓奸。”流氣男人頭一甩,手一揮。


    站在他身邊的幾個男人圍住黃包車,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什麽意思?”夜色扭頭問紅姐。


    紅姐氣急敗壞,猛搖雙手:“不是,不是。”


    夜色跳下黃包車,分別看向流氣男人和紅姐:“說清楚。”


    流氣男人指著紅姐說:“我把她包下來了,你算老幾,敢跟勞資爭女人。”


    夜色看著紅姐,怒目圓睜:“真的假的?”


    紅姐吭吭哧哧不回答。


    否認吧,她怕流氣男人身邊的幾個男人真的揍她。


    不否認,她不想失去夜色。


    幾經猶豫,最終被夜色看出了端倪。


    夜色衝著流氣男人冷笑:“別鬧,這種女人,配不上我。”


    說完這句話,他衝著對麵過來的一輛黃包車招手,那個車夫橫穿馬路,掉了一個頭,停在夜色身邊。


    夜色偏腿上車,揚長而去。


    馬路這邊,紅姐欲哭無淚,失去夜色這種男人她不甘心,可是到現在為止,這個男人叫什麽、住在哪裏她一無所知,找都沒地方找人去。


    站在身邊的流氣男人幽怨的看了她一會,不知為什麽突然帶著身後的四個男人莫名其妙的走了。


    “宋爺,宋爺。”紅姐發現她好像把宋爺也給得罪了。


    被稱為宋爺的男人意誌堅定,就不回頭,帶著身邊的男人越走越快,不多時間拐進旁邊的一個胡同裏。


    李家鵬叼著煙卷,看見宋潤換走到自己麵前,“呸”的一聲吐掉煙卷。


    “怎麽樣,沒露餡吧?”李家鵬問。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李爺您放心,您家少爺絕對不會再去找那個jiàn rén了。”宋潤換點頭哈腰的說。


    “行,看在你今天表現不錯的份上上,你欠大爺我的賭資不要了,記住,你要是再敢去找那個女人,或者向她透漏半點風聲,你的腦袋,哢嚓,”李家鵬雙手做出一個旋轉的手勢,意思他會用扭的辦法,弄斷宋潤換的脖子。


    “小的不敢,不敢。”宋潤換昨晚和李家鵬在一起玩骰子,輸了很多錢,被李家鵬威逼解救他家情陷溫柔鄉的少爺。


    跟在宋潤換身後的人,是李家鵬臨時找來的地痞混混,隻要給錢,什麽都幹的人。


    “行了,滾吧。”李家鵬首先打發宋潤換。


    “是是是。”宋潤換跟頭把式跑出胡同,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藏在路人中間,以求安全。


    宋潤換消失後,李家鵬拿出幾張法幣,遞給四人中為首的一個,他又點燃一支煙,uu看書 .ukanshu 噴出一口煙氣,問:“知道什麽該幹、什麽不該幹吧?”


    接過法幣的那個男人點頭回答:“當然知道,您放心。誰敢胡說八道,我親自滅了他。”


    “嗯,走吧。”李家鵬打發走第二撥人。


    他抽著煙,繼續往胡同裏麵走。


    這條胡同的盡頭是一個丁字路口,夜色乘坐的黃包車正在這裏等他。


    李家鵬上了黃包車後,夜色問車夫:“城南是不是有一間算命的廟,又小又破。”


    “有,我們都管它叫聖女廟,那裏十年前香火旺盛,這幾年聖女圓寂了,她的徒弟主持小廟,香火大不如從前,越來越敗落,不過,我們都知道。”黃包車夫詳細講解著。


    “去聖女廟。”夜色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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