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壽聽了焦君牟的話,知道自己處境堪憂。


    不怪別人,隻怪自己眼睛瞎,小看了焦君牟的實力和能力。


    一個南京過來的軍統,混跡染缸,從裏到外早就黑透了。


    他嚇得哆嗦。


    躺在地上的朵雲手裏有槍,而且死得不止一個人。


    團夥殺人,有武器,證明他們隸屬於某個組織。哪個組織,劉福壽心理明鏡一般。


    誰有幾斤幾量,彼此都知道。


    焦君牟向薑京開戰了。


    當務之急,他必須選擇。


    “謝謝焦大隊長,卑職一定盡心盡力,不辱使命。”劉福壽盡管尷尬,還是厚著臉皮說完這段話。


    “去吧。”焦君牟微微一笑。


    在二團的地盤上,從今開始,高枕無憂。


    劉福壽在程之林鷹眼的監督下,把朵雲的房間一寸一寸的搜了一遍,最終隻搜出一件有用的東西,信。


    “程副官,這有一封信。”劉福壽討好的遞過去。


    “劉團副,一起看。”程之林沒有伸手,而是示意劉福壽自己打來。


    有劉福壽當見證人,一戰區程長官不得不信。


    劉福壽打開這封信,並肩和程之林站在一起,一同瀏覽信件的內容。


    越看,劉福壽越覺得膽戰心驚。


    信上的字,他熟悉,估計很多認識薑京的人也熟悉,就是薑京的字體,尤其是六點的六字,最有一捺特有的往回收的一個小勾,是薑京最自豪的薑體獨有的。


    字,的確好看,但也要毀在這個好看上了。


    “劉團副,這份信的署名是薑字,據你看是誰寫的呢?”程之林不動神色的問。


    “像是,像……”劉福壽結結巴巴,不敢往下說。


    “是誰?”程之林沉臉問道。


    他的級別低於劉福壽,但陰鷙冷森,讓人不寒而栗。


    “像是薑京薑團長。”劉福壽小聲回答。


    程之林步步緊逼:“你確定?”


    劉福壽覺得自己倒了八輩子黴,我特麽確定什麽?不明不白被你們算計了,你們想要什麽結果自己去找,偏偏要我說出來,什麽東西!


    “你確定!”程之林這次說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劉福壽閉一眼,狠了心:“確定!”


    他不說有人說,與其讓別人立功,還是自己立吧。


    “走,陪著劉團副去薑團長那裏。”程之林滿意的下令。


    一句話,劉福壽為主,他為次,跟著劉團副幹活。


    一行人拿著信,凶神惡煞闖進薑京辦公室。


    “你們幹什麽?沒大沒小的。”此時的薑京被剛才傳來的一陣亂槍聲搞得心煩意亂。


    特別是他的副官,囫圇吞棗地向他報告打聽來的消息,不全麵、不細致,遭到他的劈頭痛罵。


    “薑團長,麻煩讓在一邊,我們執行公務。”程之林的槍閃電般頂住薑京的腦袋。


    他的手下,用同樣辦法控製住了薑京的副官。


    “誰的命令?我要看手諭。”薑京斜眼盯著劉福壽。


    他的同夥,應該給他暗示。


    但是,劉福壽看都沒看他,討好的眼神時而飄過程之林看著薑京的眼珠上,手腳不停的麻利的翻箱倒櫃。


    辦公室翻了一個底朝天,一無所獲。


    劉福壽衝著程之林搖頭。


    薑京瞬間來了精神握住,他抬手握住城之林的槍口,陰陽怪氣的說:“兄弟,在一戰區的地盤上這種動作不太友好吧?”


    程之林傲然回答:“在一戰區地盤上,在華夏所有的地方,都沒必要對漢奸友好!”


    “嘖嘖嘖,有骨氣!可惜了,我也是有骨氣的人怎麽辦?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是漢奸?”薑京在劉福壽沒有搜到證據之後,飄了。


    怎麽可能有證據呢?


    根本沒有可能。


    “繼續。”程之林終於正眼看了一次劉福壽。


    劉福壽受寵若驚,在薑京的怒罵聲中推開他緊鄰辦公室的臥室的門。


    程之林示意自己手下跟進去,監視劉福壽的一舉一動。


    劉福壽暗中叫苦,他想保留一點對薑京忠心的夢想徹底破滅。


    “既然沒辦法維護他,不如徹底毀滅他。”劉福壽狠下心腸,為自己打算。


    他的搜查,以快速找出把柄為最終目的。


    焦君牟事先準備好的信,在臥室鏡子的夾層被翻出來。


    劉福壽大喜過望,失聲叫道:“找到了。”


    聲音傳出來,薑京膽戰心驚,同樣失聲喊道:“你找到什麽了?”


    程之林和善的說:“薑團長,請吧。”


    他的手,狠狠扭住薑京,推著齜牙咧嘴的他,走向已經準備好的會議室。


    二團會議室,所有排級以上軍官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在會議室集中。


    焦君牟的陰損,在於他要在公開場合,利用輿論導向,給薑京造成漢奸的既成事實。


    當程之林把薑京押解到會議室隔壁的一間空屋子時,焦君牟和這時進來的劉福壽,首先在軍官中傳閱朵雲屋內搜到的信件。


    軍官當中,絕大多數見過薑京的字體,有多人還熟悉他的字。


    “是薑團長寫的。”有人舉著信,義憤填膺的說。


    不是每個人,都想當漢奸。


    “你確定?”焦君牟平淡的問。


    “確定,我們幾個都見過薑團長的字,沒想到他是漢奸,敗類!”


    “報告焦大隊長,您來的時間不長,沒見過薑團長批示的公文,就是這種字體,他曾經很得意的稱之為薑體,絕對沒錯。”


    焦君牟暗自冷笑。


    薑京,你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來人,把薑團長請來。”


    請,很給他麵子了。


    最後一次。


    程之林跟在薑京身後,隱秘的把槍藏在一個公文包後,看起來是陪著薑團長剛從外麵回來。


    “薑團長,兄弟們浴血殺敵,舍生忘死,就是希望早一天把rb鬼子趕出華夏,請問你這是什麽意思?”質問的下級軍官是被焦君牟收買的,況且又是在程長官親自任命的鋤奸隊裏,他的表演肆無忌憚。


    “對,薑團長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人,最怕被煽動,衝動的怒火一旦煽動起來,難以撲滅。


    薑京瞪著眼,罵道:“nnd,出什麽事了?拿老子出氣,昂!”


    “這是什麽?”那個軍官拿著信,走到薑京麵前,舉起來,讓他看。


    “我寫的?”薑京自己看著字也覺得很熟悉,不由自主說了這麽一句。


    瞬間,他反應過來了,激烈的反駁:“不是我寫的。”


    那個軍官冷笑道:“先承認後否認,薑團長就是比我們聰明。焦大隊長,卑職有個不情之請,能否把薑團長批閱的公文拿出來對照一下筆跡,讓在座的每一位都看看。”


    焦君牟沉吟一下,悲壯的說:“各位,大家都知道我不是這裏的主官,沒有這個權限,但是為了為國除奸,本人不惜以項上人頭承擔責任,絕對秉公處理,不徇私情,不冤枉好人。來人,去檔案室,拿出薑團長批示過的文件。記住,凡是涉密的一律不許動。”


    他的手下早有準備,隻等下達命令,立刻動手。


    很快,檔案室的檔案員報來三摞文件,都是平常能夠下發到連隊的,隨意攤在桌子上,供在場軍官自由對照。


    “看明天這兩個字,一模一樣,天著一捺上的勾,隻有他這樣寫。”


    “六點的六,也是。”


    從朵雲屋子裏搜出的信,在每個人手裏傳閱,所有人都認定一個事實,那份欲置焦君牟於死地的信,就是薑京寫的。


    絕對不會有錯。


    “焦大隊長,請問這份信是誰搜出來的?”有人舉手提出疑問。


    焦君牟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劉福壽身上。


    劉福壽向前邁出一步,霸氣的承認:“是我。”


    對薑京心存最後一點希望的部分軍官徹底憤怒了。


    劉福壽和薑京是什麽關係,所有人都知道,他出麵搜查,背後的寓意很清楚,薑京投敵證據確鑿,鐵板釘釘。


    “薑京你特麽是個賣國賊,該殺!”平常對他有怨氣的人終於找到報仇的機會。


    “這件事應該慎重一點,再仔細調查調查。”薑京的心腹不敢公開製止,還是想辦法和稀泥。


    從頭到到尾不明所以的薑京此刻恍然大悟。


    “焦君牟你個王八蛋,你和夜色串通陷害勞資。”薑京想起夜色讓他寫的那份證明,特別讓他寫的六天的六字。


    夜色肯定已經把那封信交給焦君了,否則,焦君牟根本無法拿到一切有他筆跡的東西。


    “薑京,別邪乎,一個大老爺們,自己做過的事要敢於承擔,別特麽的當孬種。”焦君牟繼續刺激他。


    “現在去平陽鎮警察局,夜色肯定已經不在那裏了,你們串通陷害我,我不服。”薑京跳著喊叫。


    “夜色?這件事和夜色有關麽?他被我派出去至今未歸。這件事在座的人都知道。”焦君牟麵向在場的軍官說道。


    “平陽鎮離這裏不遠,去那裏看一下,對誰都公平。”有人提議。


    “薑團長什麽意見?”焦君牟把選擇權交給薑京。


    薑京抓住機會,立刻回答:“我同意,要是夜色現在還在平陽鎮警察局,我什麽都認了。不過,從現在開始,這裏的


    任何人不能離開,萬一有人給那邊通風報信怎麽辦?”


    他為自己的小聰明得意。


    焦君牟,等查到夜色離開平陽鎮,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來人,封鎖二團駐地,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焦君牟下達第一道命令。


    “是。”


    “劉團副,你帶領一名我的手下、一名薑團長的手下、兩名任意挑選的軍官、兩名士兵,現在開車趕赴平陽鎮,查找夜色的下落,電話報告。”


    “是。”


    “現在,我當著大家的麵,包括薑團長的麵,給程長官電話匯報此事,等候程長官命令。”


    焦君牟說完,走到牆角一張桌子邊,拿起上麵的電話:“喂,接第一戰區程長官辦公室。”


    他要在最短時間內,把這件事弄得天下皆知,讓程長官騎虎難下,永遠不給薑京翻案的機會。


    如他所料,被公之於眾的事件,程長官表麵上比任何人都會更加嚴肅公正的處理。


    “君牟啊,證據確鑿麽?”程長官拖著官腔,無可奈何的問。


    薑京是他的心腹,他想保。


    “報告長官,物證確鑿,現在還在繼續查證,先向您報告一下。”焦君牟把自己擺到很為長官著想的位置上。


    “怎麽證明他和rb人勾結了呢?”程長官提出第二個問題。


    “我這裏有從您給的漢奸名單中,一個叫林承恩的家裏搜出的rb間諜寫給他的信,對照過筆跡,和從薑團長臥室裏搜出來的一樣。”


    萬軍拿回來的從林承恩家裏搜到的信,很多人見過,都能證明是真的。


    再和薑京臥室裏搜出的信一對比,還是一模一樣。


    夜色兩封信的作用,徹底定了薑京的罪。


    “不對,你撒謊,信是假的。程長官,焦君牟欺騙您。”薑京猛然發現自己早就被焦君牟設計了,這個陷阱挖的太深、太久,以致他無從察覺。


    軍統的手段,太滲人了。


    程長官隱隱從電話裏聽到了薑京的喊聲,他心中暗罵,笨蛋!傻瓜!這時候喊叫有屁用,他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包庇他麽?純粹給他找事!


    “君牟,你聽著,你現在是鋤奸大隊的大隊長,我授權你全權處理和鏟除漢奸有關的一切事宜,隻要證據確鑿,無需請示,事後上報一份材料即可。”


    “是!”


    “不過,凡是謹慎,務必證據齊全,如果出了紕漏,我一樣懲罰你。”


    “是!”


    焦君牟掛斷電話,拿到尚方寶劍的他,有了十足的底氣。


    如今,他隻等一個電話了。


    平陽鎮警察局。


    馮浩第三次溜到十九號大牢門口,開導加哀求:“夜大隊長,出來吧,你在裏麵耗子,我心裏不得勁。”


    站在門口抽煙卷的夜色擺擺手,好奇的說:“馮局長,你住過大牢麽?”


    “沒有,這輩子不想住,下輩子也不想,下下輩子都不想。”馮浩擺手。


    什麽破地方!


    “我以前經常審訊犯人,生平第一次蹲大牢,感受頗深,你再讓我呆一會,等我那兩個兄弟查完了,u看書ww.uukanshu 我們一起走。”夜色早有準備,在他們的身份徹底暴露後,他派李泉和萬軍以調查戶口為名,名正言順進了戶籍室,查閱漢奸戶籍資料,拖延離開平陽鎮的時間。


    任何問題和風險,他都需要提前考慮進去。


    “報告。”混日子出現在馮浩身後。


    他現在已經是一名探長了,在薑京走後立刻被馮浩提拔起來的。


    “什麽事?”馮浩膽戰心驚。


    剛走了薑京,難道又換鬼子來了?


    “局長,二團又來人了。”


    “怎麽又來了?還是薑京,就說我不在,你愛怎麽滴就怎麽滴吧,”馮浩抬腿想溜。


    “不是,他們隻是要求看看夜副大隊長在不在這裏。”混日子看了一眼夜色。


    “這麽簡單?沒別的了?”馮浩不相信。


    “是。”


    “帶他們進來。”馮浩死裏逃生一般。


    劉福壽帶著六名手下走進大牢,遠遠就看見夜色立在牢房裏。


    “完了,薑京徹底完了。”所有人隻有這一種想法。


    “劉團副,我要看看夜色身上有沒有薑團長寫的那封信。”薑京的心腹垂死掙紮。


    “信?什麽信?”夜色聽見後,慌亂的反問。


    馮浩搖搖頭,又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跟夜色玩?


    玩死他。


    那人驚喜,語氣不由自主的狂橫起來:“劉團副,他身上沒有信,隻存在一種可能,夜色陷害薑團長,馬上請你打電話,讓焦大隊長釋放薑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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