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陽和李泉狡猾的一對眼,兩人不約而同大笑。


    “笑什麽你們?萬軍歲數比兩人小,肚子裏的黑水還不夠黑。


    “咱們拿金條地契,當然不能讓老大空手,你這些信正好送老大當禮物。”李泉笑的肚子疼。


    “兩個哥哥,這樣太不厚道了吧?”萬軍嘟嚕著臉,不願意。


    他對夜色,忠心耿耿。


    “瞅瞅瞅瞅,好像就你心裏有老大,看看這是什麽?”馮陽從兜裏掏出一個紅色木盒,手掌托著它,停在李泉和萬軍眼前。


    、


    “什麽?”萬軍問。


    “三張地契,還有珠寶,裏麵有幾個我見過,是林立國以前抄家時充公的,他竟然送給自己的爹了,真黑。”馮陽在林立國死後,沒了顧忌。


    “還不夠。”李泉從自己兜裏同樣掏出一個木盒,在兩個人眼前晃動。


    “這又是什麽?”萬軍問。


    “老大前幾天出去幹什麽了?”李泉得意地問。


    “馬屁精,有你的。”馮陽立刻明白李泉的用意。


    老大出來密會二姨娘,李泉準備的禮物就是讓夜色討好二姨娘用的。


    “彼此彼此。”李泉推了一把馮陽。


    隻有萬軍一人蒙在鼓裏,追在馮李兩人身後左問又問的,卻沒人搭理他。


    “報告焦大隊長,都處理好了。”夜色帶著馮陽、李泉進了焦君牟的辦公室,報告結果。


    焦君牟第一句話問的是:“找到證據了麽?”


    林立國之死,他需要給從特務處帶出來的人一個交代,服眾的理由。


    “有,rb人給他爹的信,r文寫的。”馮陽地上用繩子捆好的信。


    “搜到的時候有幾個人在場?”焦君牟細心的問。


    “跟我去的兄弟們當場就都知道了。”馮陽回答。


    “那就行了,這些信交給夜副大隊長。告訴兄弟們,以後殺人看場合、看對象,薑京那個王八蛋開始在程長官麵前打你們的小報告,告你們濫殺無辜,打劫百姓,我都推在林立國頭上了。”焦君牟知道林立國的作風,也喜歡他的這種做法。


    林立國越殘暴,當替罪羊就越想,自己殺掉他的理由越充足。


    “是。”馮陽、李泉暗自高興。


    和林立國夥計一場,兔死狐悲的念頭有過,也不過一閃即逝。


    尤其是林立國能替他們攬無辜殺人之過時,林立國的死在他們看來,意義就更加重要了。


    馮李兩人離開後,焦君牟背著手在辦公室內轉圈,兩條眉毛擠在一起,變成一堆亂草。


    “您有心事?”夜色善於察言觀色。


    焦君牟一臉暴怒:“我去那家茶館,林立國怎麽知道的?那個女人又是誰?她為什麽說我是殺父仇人?這些疑團不解,我還能活下去麽?”


    夜色點頭:“您說的對,有嫌疑人麽?”


    焦君牟冷笑一聲:“除了薑京,還會有誰?”


    “恕屬下冒昧,您和薑團長有私人恩怨呢?”夜色知道兩人官場上的不和,可這是說不出口的理由。


    焦君牟略顯尷尬,嘿嘿幹笑幾聲,說:“年輕的時候,我倆還搶過一個女人,年輕氣盛嘛,最後打了一架,那個女人跟了我兩年,走了,薑京一直懷恨在心。”


    一個還字,內中包含無數說不出口的陰暗。


    “您去茶館的事,還有誰知道?”夜色問。


    “沒人知道,我和朋友電話裏麵約的,最後一刻時間晚了半個小時,我沒事先去了,到最後我朋友聽見槍聲嚇跑了。”焦君牟解釋。


    “什麽時候通的電話?”


    “那天下午三點左右。”


    夜色走到門口,叫進焦君牟的通信員,問:“你回憶一下,周二下午三點左右誰來過這間辦公室?”


    通信員想都沒想,立刻回答:“報告副大隊長,周二下午沒有任何人來過,薑團長命令部隊集合,他要訓話,卑職當時也去了,點名後全部都到了。”


    “行了,你出去吧,我問的話任何人不能說聽見沒?”夜色警告。


    “是。”通信員退出辦公室,關上門。


    夜色抬頭,目光掃視一圈天花板,然後走到窗戶邊,掀開窗簾,裏外看看。


    “你懷疑?”焦君牟開口隻說了三個字,立刻閉嘴。


    夜色點點頭,繼續他動作。


    他分別走到辦公桌、沙發、書櫃前麵,上下左右看了一遍,看不到的地方用手摸了一遍,一無所獲。


    最後,他的目光牢牢落在電話上。


    焦君牟說過,和朋友是在電話裏麵約好的見麵地點和時間。


    他拿起電話,同樣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外麵,然後輕輕放下電話,拿起話筒。


    在他們特務最拿手的業務方麵,夜色沒有短板。


    很快,話筒蓋被慢慢扭開,焦君牟探過來的腦袋在裏麵發現了一個竊聽器。


    他張著大嘴,無聲無息大罵:“媽了個巴子的,薑京這個混蛋!”


    夜色挑眉,眼珠看了一眼竊聽器,同樣無聲的詢問:“怎麽辦?”


    焦君牟右手連續下壓,示意夜色原封不動裝好,不要打草驚蛇。


    夜色恢複電話原狀,擺好。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營區,走到後麵一塊空曠的土地上。


    這裏原本是一塊麥田,大水後變成荒蕪。


    “夜老弟,你認為該怎麽辦?”沒人的時候,焦君牟總是用親切的語調,顯示他對夜色的信任和喜歡。


    夜色思索片刻,目光中帶著微笑:“焦大隊長,我相信您已經有計劃了,任何計劃,卑職全力配合您。”


    “好,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焦君牟興奮的說。


    對於敢殺他的人,焦君牟同樣心狠手辣。


    “您有什麽計劃?”夜色相信,此時的焦君牟,已經想好對付薑京的鬼點子。


    “他怎麽害我,我就怎麽害他。”焦君牟陰險的說。


    “需要我幹什麽?”


    “馮陽李泉拿來的信,是rb人寫的,你從中找出一些字來啊,可以湊出一個情報的,用鉛筆標出來,我用紙描出來,送到薑京家,他不就是漢奸了麽?”焦君牟的腦子轉的很快,馬上把點子打到萬軍從林承恩家搜出的那些信上。


    那些信,有眾多人證,是鬼子寫的,證據確鑿,推不掉。


    如果從薑京那裏搜出字體一樣的情報,再加上出點什麽影響國軍形象的事,哼,他跑得掉麽?


    夜色伸出大拇指,笑而不語。


    萬軍搜出的信一共二十八封,全是鬼子命令林承恩收集共軍和地下黨情報、購買運送軍糧、打探國軍兵力部署等內容的,夜色全都看了一遍,隻要焦君牟定下計劃,想偽造任何情報,易如反掌。


    當夜色把這些向焦君牟匯報後,焦君牟樂不可支:“他薑京想借林立國的手除掉我,好,我學他,借小rb的手除掉他。”


    “您想好計策了?”夜色欽佩的問。


    他越佩服,焦君牟會越激動。


    “你想想看,我去茶館的消息薑京通過電話獲悉後,告訴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現在死了,小rb能輕易放了薑京這麽大一條魚麽?他們肯定還會派別人聯絡薑京,我們等到那個人出現後,再在做最後決定。”焦君牟說出計劃的前期準備。


    “您說的對,跟蹤薑京的人您準備找誰?”夜色心裏已經有了一些感覺。


    “你覺得誰最合適?”焦君牟反問。


    夜色堅定的說:“如果您用我,卑職萬死不辭,如果您安排別人,卑職在一邊輔助幫忙,同樣萬死不辭。”


    他說或不說,結果應該隻有一種,但在焦君牟心裏產生的結果,卻是天壤之別。


    焦君牟眼珠一眨不眨,靜靜的看了一會。


    如果換做別人,心裏肯定會產生懷疑,甚或心虛。


    但在夜色看來,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看法。


    焦君牟,除他不用。


    冷場幾分鍾,焦君牟抬起雙掌,啪啪啪的緩慢拍起巴掌。


    “我的部下,都像你這樣就好了。”他的獨白是對夜色最好的嘉獎。


    “感謝焦長官對卑職的信任。”夜色抬起右臂,緩緩的敬了一個禮。


    “你來。”焦君牟換了一個人,迅速帶著夜色走到一個地方,指著前麵。


    他的手像是在指點作戰圖。


    “出了營區,左麵,都是買飯的、賣雜貨的,這一片以本地人為主,都是老家老戶,誰家來個外地人,一清二楚。”


    焦君牟的手又指向另外一側:“那邊,基本全是煙花巷,以及做煙花巷生意的人,魚龍混雜,你怎麽想?”


    “潛伏在右側,安全、便利。”夜色回答。


    “不錯,你從後天開始,潛伏進去,這邊,我找借口。”焦君牟緩慢的說。


    “是。”


    第二天,焦君牟召集特備行動大隊所有軍官開會。


    “各位,首先通報程長官通電。”


    焦君牟一句程長官,讓在場所有軍官全部起立。


    他掃視一周之後,清了一下嗓子,舉著電報念道:“茲聞你部除掉一rb據點,消滅r軍、偽軍三十餘人,同時誅殺漢奸六人,可喜可賀,特對在此次行動中表現突出人員給予通電表彰,望你部再接再厲,繼續打擊日寇,將蔣委員長之遊擊戰命令發揮至極致,為黨國大業做出貢獻。”


    “是。”在場軍官齊聲回答。


    焦君牟下令:“坐。”


    十三人齊刷刷坐下。


    焦君牟忍不住的激動:“各位看到沒,程長官很在意我們的成績,為什麽?替他增光了。繼續下去,前途光明啊,各位。”


    而後,他的語氣又開始沉重:“各位一定在想,既然程長官對大家的鋤奸很滿意,為什麽之後通電沒有獎賞呢?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林立國是什麽人,他和他家人幹了什麽事,這是咱們的恥辱啊。所以,我決定,按照程長官的要求,繼續展開鋤奸。”


    他的手指,另外拿起一個文件夾,翻開。


    “夜色。”


    “到。”


    “我命你帶三人到西南三十五公裏的平陽打探敵情。”


    “是!”


    “嚴邵航。”


    “到。”


    “我命你帶三人到東北方向十五公裏的小黃莊打探敵情。”


    “是!”


    “馮陽。”


    “到。”


    “我命你帶三人到東南方向二十五公裏的馬坡打探敵情。”


    “是!


    ……


    連同夜色在內,焦君牟一共派出七個小組外出打探敵情,人員分布有他的,有薑京的,有劉福壽的。


    公平、平均,合情合理到誰也無話可說。


    隻是,這七人中沒有李泉帶隊。


    “薑團長,你看還行麽?”焦君牟不動聲色的問。


    “不錯不錯。”薑京連聲讚揚。


    這份電報發來之前,程長官和他通過電話,電報的具體內容他早就知道,所以才對焦君牟的欣喜若狂暗中譏笑。


    笨蛋!激動個什麽勁,就是你除掉的漢奸再多,功勞最後也不會安在你頭上。


    不過,上次行動沒派他的人帶隊,已經被程長官指點過了,那樣的話,功勞想給他也沒有合適的借口。


    嚴邵航是他的得力部下,隻要有嚴邵航出麵,以後的功勞怎麽說,都該算到他頭上了。


    “劉團副,你有什麽指教?”焦君牟斜眼撇著人群中看似最懶惰,其實最狡猾的劉福壽。


    劉福壽還像往常一樣的依附順從:“好,uu看書ww.ukanhu 很好,卑職沒有意見。”


    焦君牟滿意的點點頭:“既然各位都沒意見,我命令七個小組,明天早飯後出發。”


    “是。”七個小組組長高聲回答。


    會後,夜色找來李泉和萬軍:“你們兩個明早跟我出發。”


    “是去平陽麽?”萬軍來之前已經從別人那裏聽到了消息。


    七個組長,都在物色自己的手下。


    “對,不過,明天出了這個營區,隻有你倆去平陽,但是,不管任何時候對任何,都不能說出來,知道麽?”夜色看著兩人。


    “頭,你放心,有我在,保證沒有問題。”李泉來之前還對焦君牟安排馮陽帶隊而不安排自己有意見,現在,他明白焦君牟和夜色的用意了。


    夜色不去,實際上就是他帶隊。


    至於頭,肯定有別的任務。


    “你們準備一下,可以多帶一些東西,直接去焦大隊長勤務兵那裏領,切忌不要被別人看見,也不要多問,知道麽?”夜色提前想好了,用物資裝備好他們,彌補自己不去的不足。


    這些物質,無外乎銀票、子彈什麽的,遇到急事可以抵擋。


    “放心頭,我們知道該怎麽辦。”李泉對此已經經驗十足了。


    他跟著夜色出去過好多次,騙人的勾當輕車熟路。


    “頭,明天咱們在哪裏分開?”李泉問。


    “不分開。”夜色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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