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無赦?特麽的,怎麽回事?”馮陽怪叫。


    周圍一圈打手電筒的人,是誰?


    自己被一圈人看著,像極了沿街被耍的猴、猴子?!


    “重複一遍,繳槍不殺!”坑上再次傳出叫喊聲。


    “請問是哪位長官?”夜色不卑不亢的問。


    “長官?什麽意思?”馮陽問。


    “自己人,黨國軍隊,咱們的友軍。”夜色小聲解釋。


    “老大,你說的。還有人就是這個意思?打仗的時候不出現,搶戰利品的時候全都冒出來了?真特麽的厲害。”馮陽這時終於明白夜色下午說過的話的含義了。


    好幾支隊伍。


    現在都出現了。


    “呀,這個臭鬼子會說咱們的話,還挺標準,怕死了吧?”坑上有人嘲笑。


    “別管哪位長官,第一,先把槍給勞資扔了,第二,自己把自己綁起來爬過來。”坑上的人越說越放肆。


    “爬過去?勞資特麽的給你一槍。”馮陽怒不可遏。


    他們玩命搶到手的東西,憑什麽拱手相讓?還要讓給惡心他們的人?


    “啪!啪!”、“撲!撲!”


    兩顆子彈分別打在夜色和馮陽腳尖前麵的土地上,在微弱的手電筒光線下衝起兩注塵土。


    來真的?


    馮陽臉色刷白,立刻扔掉手裏的槍。


    他和夜色穿的都是rb軍服,要是這樣挨槍子,賊tn的冤。


    “長官,卑職是南京特務處焦君牟少將手下,奉命收繳r軍空投物資。沒有焦少將命令,卑職不敢擅離職守。”夜色大聲報告。


    他的嗓門洪亮有力,聲音回蕩在半空。


    “焦君牟的手下?怎麽穿著rb人的衣服?”


    “那個姓焦的,真的來了?怎麽現在還沒現身?”


    “騙人的吧?”


    “管他呢,隻要焦君牟那個老家夥沒來,你們中間有人認識他麽?”


    “不認識。”


    “不認識。”


    幾個看起來像軍官的人議論。


    “那不就結了麽?你們讓開,我來。”駐守豫東、隸屬第一戰區的上校團長薑京推開眾人,站在最前麵。


    他依仗自己是第一戰區嫡係隊伍的身份,試圖壓製強龍,以地頭蛇身份統領眼前這支散沙隊伍。


    薑京衝著周圍喊:“焦少將?請站出來說話。”


    沒人回答。


    其實,他和焦君牟認識。


    薑京驕橫的說:“坑裏的小rb,別裝了,繳槍吧。”


    為了空投物資,薑京並不想繳他們的槍,他想直接殺了。


    但,他有更大的貪念。


    萬一真是rb鬼子的話,被他抓住,穿著rb軍裝刊登在報紙上,值此舉國萎靡不振之時,能起到振奮人心的作用,能給委員長長臉,什麽職務、前程的一切都不在話下。


    他薑京那叫露臉了。


    站在薑京旁邊的一個男人狡猾的眨眨眼。


    他慢悠悠向前邁出一步,指著坑裏的夜色說:“坑裏那位,你一直堅持是焦長官的部下,可惜焦長官到現在還沒現身。所有軍人都要以黨國利益為重,應該先把空投物資拉走,對吧。”


    “來人。”他命令。


    “是!”


    “立刻搬運空投物資。”


    “是。”


    薑京難堪、憤怒,他嗬斥道:“劉團副,這裏沒有你發言的資格。”


    被薑京稱為劉團副的鄭州守軍,副團長劉福壽冷笑一聲,語氣刻薄的說:“薑團長,你雖然職務比我高,隻有半級。”


    他舉起手,拇指食指拉開距離,在手電筒光線的照耀下,甚至看不見差距。


    “看見沒?這麽大,哈哈哈。”他挪愉薑京的自傲自大。


    “不過,作為接受一項任務的同僚,咱們的責任和權利相同,繳獲r軍空投物資,完成這個任務並沒有高低之分。”劉福壽得意洋洋的說。


    他習慣搶奪現成的戰利品,擅長搶奪現成的戰利品。


    薑京舉槍衝天開了一槍,大吼道:“都給我住手!論職務、論資曆、論年齡,這裏我說了算,誰敢不聽,軍法處置!”


    劉福壽的身邊,悄悄挪來薑京的副官。


    黑暗中,他用手槍頂住劉福壽的腰眼,咬著劉福壽的耳朵說:“劉團副,表個態吧。”


    造成既定事實,誰也無法改變。


    劉福壽暗地罵娘。“媽拉個巴子的,我的副官呢?蠢貨!”


    槍口威逼下,劉福壽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衝著薑京皮笑肉不笑的說:“薑團長說得對,誰的官大誰說了算。”


    他特意把官大這兩個字狠狠地說出來,目的是讓所有人都聽出來薑京的仗勢欺人。


    薑京不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隻要東西到手,別人說的話相當於放屁!


    “來人,”他揚手。


    “來人,把東西搬走。”薑京的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


    “誰!”他怒斥。


    “是我,薑師弟,焦君牟少將。”焦君牟遲遲而來,終於在手電光中現身。


    他和薑京是同學,同期不同班。


    一個情報專業,一個指揮專業。


    “薑師弟,別來無恙?”焦君牟笑嗬嗬的問候。


    “你?你怎麽才來?”薑京抽了一口涼氣。


    “薑師弟的話有誤,什麽叫我怎麽才來?這裏麵的人是我的手下,我早就來了。”焦君牟指著坑裏的夜色等人,得意的說。


    他使勁的叫薑師弟,是叫給周圍人聽的。


    尤其是給劉福壽聽的。


    劉福壽剛才吃的虧,絕不會輕易放過薑京。


    果然。


    劉福壽指著焦君牟恭維道:“這位就是焦少將?太好了,這一圈,論職務、論資曆、論年齡,您最大,就該聽少將的。最最重要的是,輪貢獻,還是焦少將的最大,我等聽焦少將命令!”


    說完,他啪的一聲打了一個敬禮!


    他的屬下,高聲呐喊:“聽焦少將命令!”


    焦君牟滿意的點點頭,警告的瞪了薑京一眼。


    薑京沉默中無奈的接受了。


    他之前用同樣的說辭壓死了劉福壽,沒想到五分鍾不到,又被劉福壽一字不差的還給了他。


    他的臉,被劉福壽打得生疼。


    如果他再辯駁,必將成為軍中笑話。


    因為這些物資,他丟不起這個人。


    “薑團長,命令你的手下,沿途布防,防止流寇襲擊。”焦君牟下達第一道命令。


    大家都不是傻子,能不能鎮住別人,心裏都有數。


    “是!”薑京鬱悶的回答。


    這句回答意味著他立刻從排序第一的受益者變成了倒數第一的一無所有者。


    啞巴吃虧。


    “劉團副,我命令你帶領你的手下協助我的部下搬運物資離開此地。”焦君牟下達第二道命令。


    “是。”劉福壽洋洋自得。


    站對隊伍,焦君牟吃肉,他喝湯。


    形勢逆轉,馮陽手舞足蹈,不過他並沒忘了正事。


    “老大,那個日本人怎麽辦?”他請示夜色。


    “鬼子而已,你想養可以養。”夜色輕飄飄的回答。


    “我養豬養狗也不會養鬼子。”馮陽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人多嘴雜,利索點,別弄出動靜來。”夜色交代。


    “明白。”悄悄幹掉一個人,而且還是恨之入骨的鬼子,對於特務出身的馮陽來說,比宰雞還容易。


    夜色脫掉套在上身的rb軍裝,穿上一件他手下人“貢獻”的上衣,往坑外走。


    後來發生的事,他要如實向焦君牟報告。


    這一夜,焦君牟幾乎沒有睡著。


    初步盤點空投物資,大米一千斤,彈藥二十箱,藥品五箱,收獲巨大。


    “夜組長,這些東西,你說該怎麽辦?”焦君牟問夜色。


    作為最直接的當事人,夜色對繳獲物品的數量和種類,心知肚明,焦君牟瞞不過他。


    “少將,卑職認為,此次行動既然是第一戰區長官的部署,參與的隊伍一共三支,其中薑團長還不服氣,當前局勢下,盯著的人多,眼紅的人多,拆台的人會更多。”夜色的話點到為止。


    輕重緩急,該焦君牟自己掂量。


    焦君牟抽著煙,在屋子裏踱步。


    他突然問:“你從小rb那裏還問出什麽沒?”


    馮陽已經告訴同伴,夜色會一些rb話,審問過rb鬼子之後,才搶先繳獲這批物資的。


    這個消息,像一陣風,已經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沒有,我當時問的急促,隻問了晚上如何得到空投物品,其他的疏忽了。”夜色慚愧的回答。


    焦君牟搖手,製止夜色的話:“不不不,你的表現非常好,你知道麽?當你襲擊日本鬼子的槍聲打響時,薑京和劉福壽的隊伍就在附近,結果他們呢?他們按兵不動,原地休息,目的是保存實力,等到十點從咱們手裏搶走勝利品,黨國的悲哀啊。”


    夜色驚詫道:“他們真的這樣?”


    “對,你剛才的話和我想的一樣,我決定繳獲的全部物資全部上繳第一戰區長官。”焦君牟原本想從中昧掉一些,聽了夜色的話,驚得腦門冒出一層冷汗。


    雁過拔毛的做法做的太順手,以至於每一次自然而然的就會從經手的東西裏克扣一些。


    習慣成自然。


    每個人都這樣,他沒想太多。


    “不過,卑職有個建議,您可以向長官匯報,您從洛邑帶來的人手少,武器裝備差,當前鋤奸任務艱巨,急需加強人員、武器、供給等的配備,卑職相信長官會從戰利品中撥出一部分武裝行動隊。”夜色微笑著說。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會表現的孩子最容易受到關注。


    會哭又善於表現的孩子,能刺激別人主動從口袋裏掏出東西獎賞。


    “說得好,咱們的人的確少,裝備的確差,不行,我還是寫一份正式報告更能說明問題。”焦君牟的目光在桌子上四處尋找紙和筆。


    夜色知道自己該回避了:“報告焦少將,卑職回去休息。”


    這份報告,焦君牟肯定會寫的情真意切,目的是多要回來一些戰利品,具體數目讓他看見不合適。


    “行,你也累了大半天了,趕緊回去休息吧。”焦君牟欣賞夜色的進退得體。


    他寫的報告,向上峰表的是自己的功,要的是自己的賞,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兩天後,第一戰區程長官親自接見收繳空投物資的三個行動隊的隊長。


    “老焦,來,坐我身邊。”程長官親切的招呼焦君牟。


    幾乎所有黨國軍官,對軍統的人,一般不會輕易得罪,反而會主動拉攏。


    “是,長官。”焦君牟恭敬回答,溫順聽話的坐到程長官身邊。


    他的眼角,撇著此時仍站在一邊的薑京和劉福壽,自命不凡,洋洋得意。


    想跟他爭,沒門!


    “焦老弟身手不凡,一下子繳獲這麽多r軍空投物資,我向委員長匯報後,委員長甚感欣慰,在電話裏專程讓我轉達他對焦老弟的嘉獎。”程長官揚高嗓門。


    這是收買人心的最佳方式。


    “卑職感謝委員長厚愛,感謝程長官美言。”焦君牟臉上寫滿忠誠和感激,立正敬禮。


    程長官趁機起身,從副官手裏接過一張紙,威嚴的環顧四周,然後看向焦君牟:“焦君牟聽命。”


    “是!”


    “為全麵掃清豫東一帶流竄r寇,茲任命少將焦君牟擔任豫東剿日特別行動大隊大隊長,著京部、劉福壽部編入其中。執行任務期間,凡需人員、物資協助者,可憑此委任狀直接從當地駐軍調入,無需請示,違令者以貽誤戰機之名軍法處置。蔣中正。”程長官有意慢慢的念,他準備讓焦君牟徹底從這份委任狀中滋生出效忠自己的決心,和藐視一切的傲心。


    決心和傲心,uu看書 .ukansu能讓焦君牟的狂妄和自大為他所用。


    “是!”焦君牟再次敬禮,然後美滋滋接過委任狀。


    這份委任狀,堪比尚方寶劍。


    單就可以隨意調動人員和物資這一條,他從中漁利的餘地已經無法想象。


    “請問程長官,行動大隊人員任命何時下達?”焦君牟請示。


    “由你決定,無需上報批準。”程長官徹底放權。


    “卑職明白。”焦君牟暗自高興。


    他最需要安置的是夜色。


    一個夜色,可以發揮一個連的作用。


    “焦老弟,你的任務很艱巨,麵對的流寇很凶殘,希望你不要辜負委員長的重托。”程長官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請您放心,君牟定不辱使命。”


    “你們兩個先回去。”程長官吩咐薑京和劉福壽。


    “是。”兩人敬禮後一前一後走出程長官的辦公室。


    程長官對焦君牟說:“你跟我來。”


    他帶著焦君牟走進他的機要室。


    機要室內,每天都有兩名值班參謀負責接收南京來電和戰區戰報。


    “把昨晚的電報拿來。”程長官命令。


    “是。”值班參謀回答。


    打開文件夾,他取出一份標注絕密的電報,雙手呈送程長官。


    程長官看都沒看,直接把電報轉給焦君牟。


    “君牟,好好看看這份絕密電報,從明天起,你負責執行這項任務。”他麵無表情的命令。


    感謝所有訂閱的朋友們,感謝@書友20170912003108037、z月影微瀾、涪江江親的推薦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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