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對麵,一個中年婦女,帶著一對長得像瓷娃娃般白淨細膩的雙胞胎,繞著法國梧桐玩耍。


    “雙胞胎?”


    夜色、張裴灃對視後同時叫出聲。


    他倆急匆匆向前走,走到十字路口,一個朝動,一個向西,分道揚鑣。


    張裴灃回到自己的宅子,叫來蠍子:“你再去郭家莊,擇機進入郭思成家,查查他家有沒有暗道,看看他的左右鄰居是誰,幹什麽的?”


    夜色直奔警察局,這次,他光明正大走進去,點名要找李家鵬。


    李家鵬正在後麵和幾個兄弟打麻將,已經連著贏了五六次,手氣好的讓另外三個人呲牙。


    “李探長,外麵有人找你。”值班警察進來報告。


    李家鵬問都不問,叼著煙卷直接拒絕:“就說我出警了,不在。”


    “別啊,說不定有急事呢。”他的下家趕緊說。


    另外兩個人相互擠擠眼,一起規勸:“對啊,出去看看,別耽誤了你的正事。”


    “誰?不長眼的東西。”李家鵬的手繼續摸牌,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沒說,不過卑職能認得出來,是特務處的人。”值班警察小心查看自己頂頭上司的眼色。


    特務處,說大不大,但很厲害的一個地方,那裏麵的人和警察局的人平常就不對付,弄不好自己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特務處?球,狐假虎威的玩意,不理他,繼續打牌。”李家鵬故意擺譜。


    “特務處的人?李探長,您還是趕緊去看看吧,那群家夥,沒有一個講理的,玩意不高興了盯上咱們,一個通共的罪名,足以讓咱們家破人亡,你趕緊的去看看。”李家鵬的下家這次是真害怕了。


    調查科和他們局長關係好,但特務處從來不給他們好臉。


    “快去快去,”另外一個人直接把牌推倒,和打出去的牌胡拉到一起。


    李家鵬心中有數,來這裏找他的人極大可能是夜色,他怎麽裝、怎麽牛逼都沒問題。


    “瞧你們的熊樣,一個狗特務有什麽可怕的!”


    李家鵬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衝著值班警察說:“帶路。”


    值班警察剛才把夜色安置在一個比值班室強一點的屋子內,這時候帶著李家鵬,自然不忘為自己表功:“李探長,我把那個人帶到值班室旁邊的屋子裏了,那裏安靜,條件好一點。”


    “你小子行啊,有眼色,回頭跟我幹,我手下就缺像你這麽機靈的人。”李家鵬順勢誇獎了他幾句。


    值班警察樂的屁顛屁顛的。


    他帶著李家鵬進了那間屋子,自己準備退出來。


    “別急,你去把記錄本拿來,給我做個記錄。”李家鵬吩咐。


    “是,”值班警察兩眼往外冒星星。


    給李探長做記錄,意味著自己真的被他看中了,能被他看中的人,李探長一句話,隨便弄個小頭頭幹,就再也不用值班當孫子了。


    值班警察跑出去那記錄本。


    夜色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麵,把他和張裴灃的發現用最簡短的話告訴李家鵬。


    李家鵬立刻明白夜色的用意:“我馬上查,徹底揭開董誌海和郭思成的偽裝。”


    兩人剛剛說完,值班警察拿著記錄本進來,他根本不用吩咐,大模大樣坐在桌子邊,打開記錄本,抬頭等著李探長的問話。


    “夜科長,請問你來警察局有何貴幹?”李家鵬客氣地問。


    “個人私事,我想問問,我結婚後我太太的流動人口居住證應該辦在哪裏?”


    “辦在你的私宅,或者你現在住的地方。”


    “租的房子沒關係麽?”


    “沒關係,一會讓我這個兄弟給你那一張流動人口居住證,你先填好,再找這裏的戶籍幹事和局長簽個字,蓋個章就行了。”


    “這麽簡單?”


    “夜科長,警察局是依法辦事的地方,不想某些地方,沒有王法。”李家鵬指桑罵槐。


    這些話,值班警察一個字不敢寫。


    “你去拿一個居住證過來給夜科長。”李家鵬交代。


    “是。”


    值班警察再次離開屋子。


    “你有機會再查查錢梅玲的檔案、家庭情況、夫家情況,土肥、董誌海、錢梅玲的關係,是我迄今為止怎麽也沒弄清楚的。”


    “好。”


    “還有,我最近一段時間會跟焦君牟出去,你的最新聯係人是姚艾。”


    “知道了。”


    夜色站在玻璃窗前的影子恰好被從外麵路過的嚴喬中看見。


    “夜色?他來這裏幹什麽?”老奸巨猾的嚴喬中自言自語。


    “嚴局長,夜科長來拿這個。”值班警察正好拿居住證回來,順便回了局長一句。


    嚴喬中伸出手,一把拽過空白居住證,問:“他給誰辦的?”


    “他老婆,李探長讓他先填,最後還要找您簽字。”


    “行了,你去吧,別說我來過。”


    “是。”


    嚴喬中回到自己辦公室,想了又想,終於拿起電話:“給我接特務處沈處長辦公室。”


    “你好,我是沈清風。”沈清風說。


    “沈兄,聽說你們那裏的那個焦長官回去述職了,怎麽樣,晚上出來喝個小酒,放鬆放鬆?”嚴喬中笑嗬嗬的說。


    “好啊,我帶個兄弟去怎麽樣?”沈清風立刻答應。


    這段時間,他熬得很艱難、很累,正好借機放鬆一下。


    “別說一個,十個都行。是林參謀還是夜科長?”嚴喬中巧妙的把話題拉到夜色身上。


    “林立國。”


    沈清風回答完,心裏暗罵一聲,老狐狸,把我的情況摸得真清楚。


    “幹脆把夜科長也一起叫著,人多熱鬧。”嚴喬中熱心建議。


    “夜科長這段時間請假,要成婚了,忙著自己的大事,哪有時間和我們鬼混。”沈清風解釋道。


    “那就不勉強了,六點半,小上海見麵。”嚴喬中放下電話,心裏有底了。


    夜色真的是結婚,真的是來辦居住證的。


    看李家鵬的處理方式,謹慎周到。


    算他有心計,粘上特務處的邊,一定要慎之又慎。


    嚴喬中再次拿起電話,撥通吳增華,喝酒,不能少不了他。


    晚上六點半,小上海。


    嚴喬中站在飯店門口,履行自己身為主人的職責,迎賓。


    他帶來的人,是李家鵬。


    “局座,菜都點好了。”李家鵬報告。


    “好,就等貴客上門了。”嚴喬中搓著手,來回轉悠。


    他今晚請客,除了借機打聽夜色的情況外,還真有一件撓頭的事,需要沈清風幫忙。


    郭家莊發生郭午陽家被屠,連同狄宅被屠,不知道被什麽人捅到南京政府,南京政府一紙公文問責,他身為警察局局長責無旁貸,隻能寫在保證書,一個月內破案,緝拿凶手歸案。


    寫保證書容易,緝拿凶手歸案?


    嚴喬中看到公文後,一連串的冷笑。


    隻要是無頭案,上麵的人就會拿沒人疼沒人愛的警察局出來頂包,當冤大頭。


    所以,他要想辦法和沈清風聯合,借助沈清風的力量破案。


    “局座,來了。”李家鵬低聲提醒陷入沉思的嚴喬中


    嚴喬中抬眼之際,伸出手,眉開眼笑的說:“歡迎沈處長,還有林參謀。”


    沈清風哈哈大笑:“嚴局長,就憑這句話,一會喝酒就要罰你。”


    “為什麽?”嚴喬中不解。


    “林參謀現在已經不是林參謀了,而是林科長,我特務處二科的科長了。”


    “啊,那的確該罰,”嚴喬中拍著腦袋,懊惱著。


    不過,他馬上又變得高興起來,指著林立國說:“我該罰,林科長要喝高升酒,總之咱們不醉不歸。”


    “還有我的祝賀酒。”吳增華及時趕到,接上了嚴喬中的話。


    沈清風馬上替林立國道謝:“感謝吳特派員的盛情,那我就和林科長借花獻佛,和吳特派員一醉方休。”


    三人先後不差一兩步向飯店裏走,李家鵬抬手邀請林立國先走,自己跟在最後麵。


    晚上喝酒的人不多,隻有五個,但分量極重。


    吳增華來之前已經接到嚴喬中的口風,他的主要任務是煽風點火,讓促使沈清風上了老嚴的船。


    “沈老弟,狄宅的案子你怎麽看?”他問出這句話比嚴喬中合適。


    “還能怎麽看?仇家追殺唄,有錢人遭人惦記了。”沈清風輕描淡寫的回答。


    焦君牟處理過的事情,他根本不會插手。


    仇家追殺的話,他不相信,吳增華也不會相信。


    不相信又怎樣?


    除非真凶自己站出來主動承認。


    “嚴局長,郭家莊屠宅的案子怎麽樣了?”沈清風特別精明的一個人,瞬間把焦點推到嚴喬中頭上。


    “毫無頭緒。”嚴喬中狼狽的說。


    李家鵬坐在一邊,看著幾個人推來推去,自己卻在思索怎麽下手調查董誌海和郭思成的關係。


    觥籌加錯之際,小上海外麵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好像是炸彈。”林立國第一個做出判斷,他對軍火很熟悉。


    “我出去看看。”自從當上科長之後,林立國精神煥發。


    “你也去看看。”嚴喬中大腦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幹這種的事真特麽會挑時間。


    林立國和李家鵬一前一後跑出小上海,抓住路人詢問爆炸聲的方向。


    路人指著西邊說:“那邊。”


    李家鵬主動介紹:“再往西邊五裏路就是城牆,那一片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貧民窟。”


    林立國一貫高傲,並不領情,甩開雙腿向前跑。


    等他率先跑到發生爆炸的地方,五六個警察已經趕到現場,圍出一個圈子,禁止閑人出入。


    林立國趾高氣揚往裏闖,被守在外麵的一個警察攔住:“幹什麽的,這裏禁止出入。”


    “滾!”林立國麵無表情,隻說了一個字,繼續往裏走。


    、


    李家鵬跟在後麵,衝著警察亮了一下自己的證件。


    城西的警察,他不是個個都熟悉。


    “李探長,他,”挨訓警察委屈的請示。


    “隨他便,他跟嚴局長在一起,從嚴局長那裏過來的。”李家鵬特意點出嚴局長的大名。


    今晚的酒席,他知道嚴喬中的用意。


    這聲爆炸,恰巧給了警察局一個千載難遇的機會。


    讓林立國為所欲為,以他爭強好勝的個性,勢必這個案子作為自己榮升科長後,第一個用以顯示他能力的案子。


    李家鵬絕對會想方設法,讓林立國被死死這個案子粘住,無法脫身。


    “什麽時候發生的爆炸?”林立國已經興奮的開始詢問。


    站在一邊的警察挑眼看了他一眼,心裏罵道:“你有病吧,不是廢話麽?什麽時候爆炸的還用問我,那麽大的聲音沒聽到?”


    李家鵬瞪他一眼,示意他趕緊回答。


    “七分鍾前。”


    “發現嫌疑人沒?”


    又是一句廢話,發現了我們還不抓?非等你來,讓你搶功啊?


    李家鵬第二次瞪眼。


    那個警察委屈的回答:“沒有,我們是在附近巡邏的,聽見爆炸聲趕過來,現場除了死者,隻有周圍圍觀的老百姓。”


    林立國很不滿意這個警察的回答,一問三不知,任何有價值的情報都沒有。


    他走到死者身邊,蹲下。


    死者的腦袋和胸口,被炸的模模糊糊,uu看書 ww.uknshu.cm變成一片爛肉,眉眼嘴鼻無法分辨。


    “你們帶手電筒了麽?”林立國問警察。


    天色略黑,有些地方看不太清楚。


    對麵一個警察晃動一下手裏的手電筒:“長官,這個行麽?”


    順著這名警察晃動的手電筒光線,李家鵬趁勢打量了一下還圍在周圍看熱鬧的老百姓。


    燈光照耀中,一個頭戴草帽的青年男人抬手壓低草帽,把自己的臉幾乎擋住一半還多。


    “這人可疑。”


    李家鵬收回自己的眼神,假借走向死者,自然而然靠向壓低草帽的男人。


    那個男人再次抬手,按壓草帽,身體向後轉動,擠出人群,失去蹤影。


    李家鵬沒追,他繞了一個小彎,走兩步蹲下看看地麵,似乎尋找遺留的東西。


    隻要那個男人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被發現,他極有可能溜回來。


    李家鵬現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距離死者還有兩米遠時,李家鵬站住,繼續看林立國檢查死者遺體。


    可他的眼角,低垂時並沒閑著,在可以看到的範圍內仔細搜尋。


    此時,又有幾名警察趕來,新帶了的探照燈全部打開,照亮了整個現場。


    幾分鍾後,那個戴草帽的青年男人果然又回到圍觀的人群中,他的注意力重點集中在林立國身上。


    這次,李家鵬終於在他不自覺按壓抬起草帽的舉動中,印證了剛才手電筒光亮下一閃而過時恍惚看到的一個顯著特征,這個青年男人的手背上,有一小片酷似胎記的黑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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