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暗殺、毀屍滅跡,諸如此類的事情都是林立國的拿手好戲。


    “放心,處座,這點事交給我,您一百個放心。”林立國看著已經咽氣的朱正明,大包大攬的回答。


    一具屍體,不會說話,不會反抗,不會逃逸,哪值得處座大驚小怪。


    沈清風點點頭,拿著朱正明按有手印的供詞走出審訊室。


    共黨地下黨所為,哼哼,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殺人滅口了,剩下的事,按部就班開始就行。


    沈清風回到辦公室,拿起電話,撥通錢梅玲的家。


    “喂,弄好了,放心。”


    “好,按計劃進行吧。”


    兩人聲音低沉,交談的內容簡介明了。


    門外,夜色手拿一份電報,隱隱約約聽見了弄好了,放心幾個字。


    他惦著腳尖悄悄離開。


    站在哨卡處,夜色來回轉悠。


    林立國開著車衝過來,在夜色前麵吱的一聲猛然停住。


    “在這幹嘛?”林立國問。


    “去怡紅樓看看萬軍,順路不?”夜色的手指向西麵。


    林立國呸的一聲罵道:“呸,你特麽的就是好命,去怡紅樓還有娘們可摟,我就賤命,得去處理一個玩意。”


    夜色照著他的樣子也呸了一聲:“呸,你幹完了照樣快活,我呢,這件事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林立國眨眨眼:“快了,馬上你就可以收隊了。”


    說完這句話,他指著北麵:“我去那邊,不一個方麵,你自己想辦法吧。”


    對於沈清風親自交代的工作,林立國不敢大意,一踩油門,開車走了。


    自從朱正明被抓進特務處,沈清風就把審訊的事情交給了林立國。


    夜色聽見幾個當班士兵私下議論他們被沈清風攆出來的事,當即意識到這件事中間必定有不想為人所知的隱秘。


    現在,林立國當著他麵,又透漏了兩個信息。


    第一,處理一個玩意。這個玩意,很可能就是朱正明。


    第二,可以收隊了,意味著他不用再去監視怡紅樓,調查王進一被暗殺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可以結案陳詞了。


    不出意外,按照特務處的一貫伎倆,他們會把這個罪名安插到地下黨頭上。


    這不算什麽,朱正明為什麽會被攪合進來,對他而言,是目前最大的難解之謎。


    夜色沿著馬路向西走,腦袋陷入沉思。


    “滴滴、滴滴,”一輛黑色轎車緩慢的跟在夜色身後,不停的按響喇叭。


    夜色充耳不聞,隻顧想自己的事情。


    最後,這輛車索性加速,直接衝到前麵,攔住夜色的路。


    是張裴灃。


    除了他,車裏還坐著一個女人,花枝招展,濃妝豔抹,風姿約綽。


    “哎,想什麽呢?”張裴灃輕佻的問,身上帶著他慣有的懶散。


    夜色沒有回答,眉梢一挑,對準那個女人。


    張裴灃肆無忌憚的回答:“沒事,我手下,在翠雲閣。”


    夜色眯著眼,抬起右手食指;“你。”


    “嗯,那個女人,我也發現了。”張裴灃說的是錢梅玲。


    “你馬上往北走,追趕一輛車牌尾號689的黑色雪佛蘭,他的車上可能裝著一個人,生死我不知道,能把這個人留下來最好。記住,開車的是特務處的人,很厲害。”


    張裴灃邪氣的吹了一聲口哨:“再厲害也不行,隻要是男人,就玩不過我們小金花。”


    藝名小金花的女子衝著夜色嫵媚一笑,嬌滴滴的說:“小爺,沒事來翠玉閣樂嗬樂嗬,小女子免費款待小爺,保證您樂不思蜀。”


    夜色麵紅耳赤。


    張裴灃哈哈大笑,扭轉方向盤,狠踩油門,小車離弦之箭般急速駛出,前麵路口,掉頭向北。


    他的車,一路狂奔,開出不到十分鍾,就在即將出城的最後一個路口,等來了林立國的車。


    兩輛車一前一後開向黃河邊。


    在即將進入最後一個路口時,張裴灃的車已經換了小金花開,她挑釁似的超越林立國,直接開到這條路的盡頭。


    然後,下車。


    張裴灃,神秘的失蹤了。


    小金花迎風而立,長發和絲質長裙迎風起舞,像一幅畫,曲線優美,攝人心魄。


    林立國咽著吐沫,推開車門,走到小金花前麵。


    他想罵人。


    特麽的會開車麽,超到他的前麵,什麽意思?


    他又不舍得罵人。


    一個女子,明豔撩人,在荒郊野外明目張膽站在一個男人前麵,想幹什麽,能幹什麽,誰不懂。


    而且以她的裝扮,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家的女人。


    林立國心中冒火,喉結嘰裏咕嚕滑動著,像一隻急不可耐的發情公豬。


    “大哥,我的車壞了,我怕。”女人嬌滴滴的求救,眼珠一眨,流出淚水。


    林立國色膽包天,一個箭步跨行前,前一刻還憐愛的擦掉女人臉上的淚水,後一刻就粗魯的把她抱在懷裏,整個臉像狗熊一樣到處亂拱。


    女人臉色通紅,羞澀的看著他,一隻小手指著旁邊:“親哥哥,咱們去那邊,萬一來人,多不好意啊。”


    林立國忙不迭點頭,萬一女人反悔,千載難遇的豔遇和野戰就會泡湯,他雙手打橫一抱,帶著女人鑽進蘆葦叢中。


    半個小時後,林立國大汗淋漓,一身爽快,拉著女人鑽出蘆葦叢。


    “親哥哥,我怎麽才能找到你呢?”女人還是緊貼著他,嗲聲嗲氣的追問。


    林立國拉著女人,把她送上車,記了車牌號,拍著她的小手:“乖,你先走,回頭哥哥去找你。”


    “你怎麽能找到我?”女人不依不饒。


    “快走,我肯定能知道到你。”林立國虎著臉,有些煩躁。


    她不走,影響他拋屍。


    “那我等著你,別讓我等久了。”女人戀戀不舍上了車,倒轉車頭,一溜煙開走。


    林立國等她消失後,打開後備箱,拖下麻袋,扛著到了黃河邊,輕鬆扔進河裏。


    “噗通”一聲,裝著屍體的麻袋僅僅濺起一些小小的浪花,瞬間就被渾濁的河水吞沒了。


    他哼著小曲,神清氣爽上了車。


    剛才那個女人,已經被他忘到九霄雲外。


    一來她看著不像正經人,二來即便她是正經人,能開車單獨出來溜達的女人,背後一般都有一個靠山,他瘋了才會冒著被人拍黑磚、打黑槍的危險,勾搭這種女人。


    心急了,回家抱抱老婆,花幾個小錢到花樓泡個小妞,安全、放心。


    小金花開車原路返回,到了張裴灃位於城中心的一處宅子內。


    她打開後備箱,當場哈哈哈大笑起來。


    後備箱內,憋屈的靠著一個麻袋的張裴灃竟然睡著了。


    “四爺,醒醒。”小金花拍醒張裴灃,衝著他直吐舌頭。


    張裴灃揉著大腿、腰杆,在小金花的攙扶下爬出後備箱。


    兩人合力把麻袋抬出來扔在地上。


    小金花從後備箱內內拿出一把刀,割開捆綁麻袋的繩索。


    裏麵裝的是一具死屍,是朱正明。


    “被扔掉的那個是誰?小金花問。


    “黃河灘裏正好有一具死屍,你們玩的高興的時候,我調換了。”張裴灃輕鬆的回答。


    他看了看屍體,說:“七竅出血,看來是被毒死的,叫個大夫過來看看。”張裴灃吩咐小金花,自己走進屋子。


    “準備水,我要沐浴。”張裴灃低頭聞聞腋窩。


    臭死了。


    和一具死屍擠在後備箱裏,又悶又熱,張裴灃惡心。


    兩個小時後,睡到自然醒的張四爺躺在床上,懶洋洋衝著外麵叫:“來人。”


    五十多歲的管家走進內室,站在床前,畢恭畢敬。


    “小金花走了沒?”張裴灃打了一個哈欠。


    “沒有,等著爺起來呢。”


    “叫她進來。”


    “是。”


    張裴灃披了一件外衣,偏腿下床,坐在窗戶下麵的藤椅上。


    管家已經泡好一杯濃濃的鐵觀音。


    “四爺,”這時進屋的小金花好像換了一個人,英姿颯爽,不讓須眉。


    “怎麽樣?”張裴灃喝著茶問這話,高高在上,神態傲踞,恢複原樣。


    “大夫來了,查過全身,屍體上隻有一道鞭傷不足以致命,肯定他是被毒藥毒死的。而且大夫說,他的症狀,隻要稍微有點醫學常識的人,都能看得出。”小金花的眼珠,緊緊盯著張裴灃。


    主人的習慣和愛好,小金花一清二楚。


    所有問題不讓主人問兩遍,是最基本的要求,否則的話,隻能滾蛋。


    “好,把他扔到他家門口,看著他家人發現他的屍體再回來。”張裴灃滿意的交代。


    小金花是他的手下,也的確是翠玉閣的舞娘,十五歲那年被他救命後,一直死心塌地跟隨在他的左右。


    “是,四爺。”小金花幹脆的回答後,轉身離開。


    跟在張裴灃身邊的女人沒有不對自己四爺心馳神往的,但是每個女人都知道張裴灃的忌諱。


    在外麵可以花天酒地、為所欲為,關上門回到家裏,張四爺不近女色,神情冷漠,誰想試圖勾引他,同樣一個下場,滾!


    太陽落山之前,朱家院門口不知被誰扔了一個麻袋,正好擋在大門前。


    朱家老太太拄著拐杖出門,差點被麻袋絆個大跟頭。


    “誰幹的事,真缺德。”朱老太太手裏拐杖使勁敲擊地麵,發出咚咚咚的聲響。


    “娘,出什麽事了?”朱長明走出院門,拉住母親的胳膊。


    “看看這裏麵什麽東西?”老太太的拐杖捅向麻袋,硬邦邦的,沒有彈性。


    “等著,我拿把剪子剪開麻袋口。”朱長明轉身進了院子,拿出一把剪刀,剪開麻袋口。


    麻袋散開,朱正明的腦袋露到外麵。


    朱老太太“啊”的一聲尖叫,被包括朱家在內的很多鄰裏街坊聽見。


    很快,朱家門口圍了很多人。


    “快,快點報官。”回過神的朱老太太指揮兒子去警察局報案。


    死去的朱正明不是她的親兒子,而是給她帶來半輩子恥辱的小妾的兒子,偏偏這個小妾生了朱家的長子朱正明,幾十年來母子風頭一直蓋過他們正房次子,更可恨的是還要爭奪朱家家產,被朱老太太背地裏咒了幾十年。


    今天終於得報應了。


    朱老太太震驚麵容下掩飾的是恨不得笑到瘋狂的狂喜,放鞭炮、請戲班子,她心中甚至都想到了好幾種慶賀的方式。


    不過,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要做出樣子給外人看。


    “哎呀,我的兒啊,是誰這麽狠心把你害了,白發人送黑發人,你讓我這個當娘的還怎麽活呢?”朱老太太坐在門框上,扯著喉嚨開始哭喪。


    大門內,朱正明的親娘得到報信,一路小跑來到門口外,看見兒子的腦袋露在麻袋外麵,一口氣沒有喘上來,直接暈倒在兒子屍體邊。


    隨後趕到的朱正明的父親同樣呆傻的坐在地上,麵如灰土,一言不發。


    朱家,隻有朱長明的母親在哭哭啼啼一陣之後,神色正常,指揮家裏老老少少應對突發的天災人禍。


    “讓開讓開,”圍觀的街坊被警察局的人喊出一條路,四五個身穿警服的男人走進來。


    “好好檢查一下。”為首一個佩戴警長警銜的男人下令。


    “是,李警長。”


    劉大成逃跑後,警察局提拔一個叫李家鵬的警察擔任警長。


    李家鵬走到屍體前,看著法醫檢查屍體。


    “七竅出血,身上沒有致命傷痕,初步判定毒發身亡。”法醫僅憑肉眼,做出初步判斷。


    李家鵬詢問四周:“什麽時候發現屍體的?”


    朱家老太太哭哭啼啼回憶道:“我半個小時前出門,我兒就已經躺在這裏了,官老爺,你們要替我兒報仇啊!”


    她的臉,看書wwukashu 是戲精的臉。


    見什麽人說什麽話,帶著什麽樣的表情。


    李家鵬擺手,讓人扶走這個老太太。


    他又在現場簡單詢問一些問題後,下令把朱正明的屍體帶回警察局詳細檢查。


    幾個人準備離開之時,李家鵬被跟著他們一起回來的朱長明拽到一邊。


    “李警長,我告訴您一個內幕,我哥哥死之前被特務處的人抓走了,您看會不會是他們幹的?”朱長明小聲的說。


    “你怎麽知道?”李家鵬譏笑道。


    特務處要麽明目張膽的登門入室直接抓人,要麽私下裏偷偷把人劫走。


    前者肯定犯了大事,誰也不敢阻攔;後者根本不會讓人知道。


    朱長明心虛的看看四周,聲音壓得更低,僅讓李家鵬一人聽見:“我哥他涉嫌刺殺特務處的前任處長,這種滅門大罪我不能不管,報告特務處了。”


    李家鵬蔑視的瞥了他一眼,一把推開他,帶著手下,抬著朱正明的屍體,回了警局。


    當晚,朱長明喝的醉醺醺,又摟著一個女人雲朝雨暮之後,興衝衝的回家。


    “朱老二我高興勒,高興我就想笑幾聲,”他一邊唱著曲劇小調,一邊聳肩、扭屁股、晃腰杆,整個人抓耳撓腮、得意忘形。


    從今以後,朱家的一切全是他的了,他也不用看朱正明和他娘醜惡的嘴臉生活。


    還有什麽比這個更讓他興奮的呢!


    朱長明沒有察覺,兩道黑影一直跟在他身後,就在他即將踏進家門是,一條毛巾被人塞進他的嘴裏,一條麻袋從頭套下,把他也裝進了麻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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