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最可恨,用自己同誌的生命和鮮血換取自己的生命和自由。


    夜色不會手軟,一刀下去,鋒利的匕首無聲無息劃破王如風的氣管、血管,翻開一條深深的刀口。


    鮮血噴出。


    王如風萬分留戀的看著眼前什麽都沒有的地方,和一個怒視他的男人,眼珠一翻,倒在地上抽搐一陣,沒了氣息。


    匕首上的血跡滴滴答答往下流,夜色扔掉匕首,從兜裏掏出手帕,憎惡的擦了擦手。


    “帶他回來時,搜過身沒?”夜色問宋凱。


    “搜過,看來是發財了,兜裏一遝法幣,手腕上一塊名表,脖子上還有一條金鏈子。”宋凱嘲諷。


    “好,你趁著天黑馬上把他屍體扔到城邊那條臭水溝裏,在他的鞋裏塞幾張法幣,拿他兜裏數額最大的,其他的全都留下,以後兌換成現錢,作為我們的活動經費。”


    “明白。”宋凱按照夜色的交代,開始往王如風鞋裏塞錢。


    “慢著,”夜色製止。


    他從鞋裏又把那幾張錢拿出來,左手手指從桌子上的碗裏沾了一些白開水,彈灑到法幣,把法幣弄得有些潮,然後重新對折,塞進鞋裏,又把鞋套在王如風的腳上。


    “行了,你注意安全。”夜色交代。


    “放心吧。”宋凱幹這種事輕車熟路。


    “對了,沈慧保護的那位領導怎麽樣了?”夜色問。


    “我向上級匯報了咱們的行動,上級肯定和表揚了咱們的做法,因為不是一條線上的,並沒繼續給咱們布置任務,那邊的事沒說,估計沒什麽事了。”宋凱解釋著。


    夜色點頭:“行,我走了,你弄完後盡快離開,這裏先暫停使用,過了這正風聲再說。”


    “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夜色習慣性又把這件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


    他知道沈清風帶人尋找王如風的事,也知道沈清風去找劉大成的事。


    隻是他手下在別的地方是否打聽到什麽情況,不得而知。


    至少張裴灃的手下,從丁家胡同20號弄出人的時候,幹的幹淨利索,沒被人發現。


    夜色確定以沈清風的嗅覺和敏銳,肯定會到這所院子外麵去查,去打聽,最多他能查到劉大成曾經在那裏出現過。


    假如劉大成經不住沈清風的盤問供出自己,正好在王進一麵前驗證了自己忠實執行他下達的殺死王如風的命令。


    這就像是在一個迷宮裏繞圈,最終還是繞進死胡同。


    夜色本人不僅能夠脫身,還能在王進一跟麵留更好的印象。


    等發現王如風的屍體後,說什麽都沒意義了。


    夜色去安心藥店坐了半天,順便查查賬,然後才回到特務處。


    吃了晚飯,回到樓頂的宿舍休息。


    沾張裴灃的光,他的宿舍現在已經變成豪華酒店,最高級的家具和用品,用著就是舒服。


    他剛剛躺到床上不久,就聽到門外王進一勤務員的聲音:“夜科長,處座請您去他辦公室。”


    夜色馬上起床,跟在勤務員身後到了王進一辦公室。


    王進一愁眉不展。


    “處座,”夜色打了一聲招呼。


    三更半夜的叫他來,王進一肯定有所交代。


    “我叫沈科長去找王如風,找了一天沒收獲,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帶幾個人一塊也去找找。”王進一語氣冷清。


    “是,處座沒別的事我這就帶人去。”夜色立刻回複。


    “現在去?”王進一故作驚訝,內心對自己的試探結果不驚反喜。


    “抓叛徒的事不能耽誤,我馬上出發。”


    “嗯,你看著辦吧。”王進一表麵還是老樣子,內心的感受和昨天看見沈清風離開時截然不同。


    不到二十分鍾,王進一聽見一陣突突突的聲音,以他的判斷,一輛吉普,一輛摩托,連夜色自己,他最少帶了6個人出去。


    王進一扔下書本,仰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睛,右手指揉著眉頭。


    都是這樣的手下,何須他夜不能寐。


    “夜科長,咱們往那個方向走?”李泉坐在摩托車上,和吉普車上的夜色並行,他隔著車窗文問夜色。


    剛出發,吉普開的很慢。


    “你知道沈科長去過哪裏麽?”夜色這時才問。


    別人問出來跟他主動說出來的差別在於,不管什麽時候什麽人問,他都能洗清自己的幹係。


    “我聽說他帶著兄弟去了賭場、風月場。”李泉傍晚時分聽收隊回來的兄弟們說的。


    “李泉,你好好想想,一個叛徒最喜歡藏在哪裏?”夜色誘惑加啟發。


    “不起眼的地方唄。”李泉快速回答。


    “你再想想,我們平常搜捕愛去哪些地方?”夜色繼續問。


    “沈科長帶人去的地方,咱們平常不是經常說燈下黑麽?”李泉對自己也能說出這麽有學問的話,洋洋得意。


    “關鍵是沈科長並沒有搜到叛徒,咱們怎麽辦?”夜色歎氣。


    “我覺得吧,王如風就是個大老粗,他肯定還是按照以前共黨依靠勞苦大眾那套說辭,躲到老百姓中間去了,夜科長,咱們是不是該去背一點,窮一點的地方呢?”李泉自作聰明。


    “你分析的有道理,今天就聽你的,速度快點,馬上就要宵禁了,咱們先在附近轉轉。”夜色把所有的決定都歸於李泉。


    這個方向,距離夜色讓宋凱拋屍的地方不遠。


    選擇這個方向,卻是夜色把車開出來後,在和身邊人打岔間看似隨意開過來的。


    其實夜色本意很讚同沈清風的做法,黑洞洞的出來搜人,沒有目標和方向,就是瞎子、聾子,沒有任何意義。


    但做給王進一看的態度比結果更重要。


    前麵就是十字路口,夜色停下車,率先下來。


    他的行動就是命令。


    摩托車嘎吱一聲停住,所有的人一個個利索的跳下來。


    這幾個人,都是在假藥案中跟著夜色幹的那幾個,得了不少好處,對夜色言聽計從。


    夜色掏出一盒煙,每人發了一支,然後才說:“利索點,拿著照片問問過往的行人,有沒有人見過他,一個小時後收隊,明天咱們沿著這條線,往城裏收,爭取用一天時間和沈科長搜過的地方對接住。”


    “是。”


    命令下達後,夜色靠著車窗抽煙。


    身為長官,他不用參加這種用力不用腦的行動。


    算時間,這個時候,王如風的屍體已經扔到臭水溝裏去了。


    即便他的手下今晚發現不了,最遲明天肯定能被人發現。


    希望王如風的事就此了結,不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時間一分分流逝,夜色數到地上的煙頭共有四個的時候,手下人開始往回走。


    “怎麽樣?”


    “沒人看見。”


    “你呢?”


    “一樣,沒結果。”


    夜色及時送上鼓勵:“兄弟們別灰心,就算沒找到,也是正常,走,回去,我請大家喝酒。”


    “老大就是老大!”李泉帶頭給夜色聚人氣。


    “上車。”夜色扔掉嘴裏的第五根煙頭,下令。


    和王進一猜測的一樣,連夜色在內,一共出來了六個人。


    這六個人吃喝一頓,得不少錢。


    李泉樂嗬嗬的對身邊兩個兄弟說:“跟著夜科長,從來不吃虧。”


    “你們說跟著沈科長的人有這待遇麽?”駕駛摩托的特務行動邊問邊,打火、發動摩托。


    “怎麽可能?沈科長出了名的精明,對手下除了狠之外,一毛不拔。”另外一個人回答。


    “看來咱們的運氣不錯。”駕駛摩托的家夥嘿嘿的笑。


    “上次的事還不清楚麽?臭小子,以後給夜科長辦事麻利點,嗯,不會吃虧。”李泉有意提醒。


    “知道,坐穩了,走了。”摩托大火後,油門加猛了,墩了一下之後,開始向前衝。


    前行不過十米遠,對麵走過來三個男人,其中一個衝著另外兩個說:“你們看清楚了,已經死了?”


    “當然了,頭紮在臭水溝裏,已經被泡得有點腫了。”


    李泉聽到最後一句,抬手指著那個幾個人:“你們,站住。”


    “停車。”他又命令駕駛員。


    摩托車一個急刹車,又墩了一下,停穩。


    李泉偏腿跳下去,截住對麵幾個男人,傲慢的問:“死人什麽意思?”


    對麵的男人挑了一個白眼:“你誰啊?”


    李泉抬手一巴掌,啪的一聲,打在那個男人臉上:“我是你大爺,說,死人在哪裏?”


    和那個男人一起的另外一人偷偷拽拽他的衣角,示意他看向路邊停下的兩輛車。


    前麵的摩托已經嚇人的,後麵又跟來一輛軍用吉普,兩輛車停在一起,還敢問打人的人是幹什麽的麽?


    挨打的男人指著前麵,唯唯諾諾的說:“前麵五百米,有條臭水溝,剛才有人在那裏發現一個男人的屍體,我是這一片的保長,帶人去看看怎麽回事。”


    李泉又是一個嘴巴子:“去給老子準備一條麻袋,一根長繩子。”


    “是是是。”保長點頭哈腰,領命而去。


    攆走這幾個人,李泉簡單向夜色匯報一下,兩輛車調轉車頭,直奔五百米外的臭水溝。


    李泉成了第一個發現王如風的人。


    盡管是死的,他照樣笑的合不攏嘴。


    大功沒有有小功,沈科長沒完成的任務他完成了,這份榮耀足以讓他很長一段時間內嘚瑟。


    “李泉,行,有你的,回去了我給你在處座麵前請功。”夜色的話讓李泉本人和其他人都高興。


    “來,你們兩個,把他屍體裝到麻袋裏帶回去。”李泉熟練吩咐著。


    保長已經送來了麻袋。


    處理死屍的事,他經常幹,輕而易舉。


    半個小時後,夜色帶隊回到特務處,帶回了讓王進一並不算高興的消息。


    人死了,一切消息都斷了。


    王進一抬腕看看手表,十點過一刻,不算太晚。


    他給吳增華打了一電話。


    又過半個小時,吳增華驅車來到特務處,在一間空房子內,兩個不同派係的特務頭子共同查看一具共黨叛徒的死屍。


    “誰先發現的?”吳增華問。


    夜色指著李泉:“報告吳長官,是二科中尉參謀李泉。”


    李泉雖然穿著便衣,照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我們已經簡單搜了一下,除了鞋裏藏著幾張法幣,其他地方沒有什麽可疑的。”王進一介紹。


    “哦?”吳增華聽完這話,自己蹲下,不假他人之手,脫了王如風的鞋,查看塞在鞋墊下麵的法幣。


    潮潮的,冒出一股臭乎乎的腳氣味道。


    “怎麽?”王進一問。


    “他從我手下要過錢、表、項鏈,如果身上什麽都沒有而隻有鞋裏有,他可能被搶劫了,我剛看過鞋裏的法幣,是給他的裏麵數額最大的,而且這幾張法幣很潮,說明不是臨時塞進去的,夏天跑了半天鞋墊潮濕才是正常的,估計他被共黨劫走後自己借機跑了,然後又因財被劫殺,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搜走了,隻剩藏在鞋裏準備應急用的錢。”


    夜色遞過來一條濕毛巾,吳增華又一次上下打量夜色,扭頭衝著王進一誇獎:“王兄手下全是能幹的兄弟。”


    “吳兄誇獎了。”不管真假,這句話這個時候讓王進一很受聽。


    吳增華把擦完手的毛巾重新遞給夜色,和王進一並肩朝外走。


    “王兄,共黨叛徒已經死亡,這條線上的情報算是沒了。不過我那裏倒有一些進展。據對西工兵營的排查,基本上可以確定一名上尉連長是最近剛被發展的潛伏份子,我的人已經把他抓起來了,我來之前正在對他進行審問,希望能有結果。”


    “等著吳兄的好消息。”


    兩人握手告別。


    吳增華離開後,王進一單獨叫來李泉。


    “你們是怎麽發現屍體的?”王進一總是感覺這次的發現過於順利,就像有人事先布置好的。


    “這件事一波三折。我們最早也沒發現,摩托車已經嗖的一下出發了,迎麵突然走來三個人。我聽力幸虧好,聽見保長議論這件事,果斷刹車,u看書 . 攔住他們,厲聲嗬斥,才發現的屍體。”李泉盡力衝著離奇驚險方向描述,這樣才能顯得出他本事大。


    “為什麽去那個方向?”王進一繼續問。


    “出了門,夜科長問我應該去哪裏找,我就想沈科長他們搜的是城裏,我們就朝外麵走,準備倒著往回搜。”李泉為了表功,把夜色和他的話全都說成是自己的想法。


    “行了,我已經告訴後勤,你們幾個跟著夜科長出去的人,都立功了,每人兩塊銀元,你去領,回頭發給大家。”


    王進一沒工夫聽他仔細表功,隻要這件事合情合理,他就放心。


    打發了李泉,王進一坐在辦公室內發呆。


    他和吳增華的計劃需要強有力的執行人。


    單看這兩天的表現,夜色比沈清風更讓他滿意。


    問題的關鍵是,如果讓夜色來幹,沈清風怎麽安排?


    有一點很肯定的是,不管怎麽安排,沈清風一定心懷不滿。


    這個不滿,如何化解?


    王進一第一次感到難辦。


    他盯著窗外明月,苦思冥想。


    牆上的鍾表在寂靜中連續響十二下。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不知什麽時候,王進一迷迷糊糊中被刺耳的電話鈴聲驚醒。


    他竟然坐在辦公室裏睡著了。


    這個時候,誰會打電話來?


    王進一打了一個哈欠,拿起電話,隻聽了一兩句,電話從他手裏掉落桌麵。


    他本人,麵如死灰。


    感謝所有訂閱的朋友們,感謝@arthen、涪江江、jasonsyq、大盜草上飛親一如既往的推薦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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