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日報》第二版,洛邑秘聞專欄中,刊登出一個名叫《唐府往事》的連載小說中的第一篇。


    “砰砰砰砰砰砰砰!”七顆罪惡的子彈射出槍膛,七個人影倒在血泊中。


    腦門、胸口七個一槍斃命的傷口,帶走了七條鮮活的生命。


    他們中,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有不諳世事的孩童;有學識淵博的教授,有目不識丁的女傭。


    七天後,開槍的女人,用平均關押一天換取一條生命的代價,無罪釋放。


    治病救人的雙手占滿血腥,救死扶傷的醫者變成凶手,換來的不是嚴懲,她甚至還成了英雄。


    因為她殺人的理由,剿共。


    不諳世事的孩童如何變成共匪?白發蒼蒼的老人為何倒在名義上是侄媳婦的槍口之下?


    仇殺?情殺?財殺?敬請收看連載之傳奇故事:唐府往事。


    當然,唐棠的名字和任職單位,全部用了化名。


    署名記者石心然的這篇報道就是夜色不顧一切闖進唐棠香閨的理由。


    睡眼惺忪的唐棠一下坐起,蓋在身上的薄被滑落床上,僅著吊帶睡衣的她伸手搶過報紙,根本沒把夜色尷尬的眼神放放在心上。


    她拿著報紙讀了幾行,狠狠的摔在地上,揭開被子下床,煩躁的在屋子內來回走動。


    洛邑這座城市如今很特別,身為國民政府行都,洛邑日報的影響力已經今昔非比。


    供稿人在這上麵刊登文章的用意,肯定也是看中了這一點。


    “王八蛋!”唐棠陰沉著臉,肆無忌憚的罵。


    夜色從旁邊的衣架上拿起昨晚唐棠套在外麵的七分袖睡袍,遞給她,被瘋狂中的唐棠撕爛。


    她走到化妝台前,拿起煙盒,從裏麵抽出一支煙,點燃,煩躁的抽。


    夜色看了一會,察覺出自己的多餘,悄無聲息的下了樓,離開唐棠家。


    出了唐家,他即刻去見宋凱。


    兩人約好,在城郊的一片小樹林裏見麵。


    樹蔭下,兩人並肩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吹著習習涼風,享受穿透樹葉縫隙照進來的溫陽。


    “我通過組織了解到,最近半個月內和未來半個月內,沒有什麽人抵達洛邑或從這裏經過,我們也沒接到執行新任務的命令。”宋凱看著前麵的小路,沒目標的扔著攥在手心的小石子。


    “國民黨方麵,也沒什麽大的動作。”夜色雙臂抱在胸前,神色安靜,眉頭卻深深的皺著。


    他的內心翻江倒海,一天不找到黃雀,一天就焦慮不安。


    “行了,回去吧,注意安全。”兩個男人每次見麵,每次分手,都用最簡單的話表達心中的願望。


    安全,是每個地下工作者最大的奢望和夢想。


    杜寬調到軍法處後,暫時沒有什麽工作,石守成給他一周時間,讓他先打理好自己的日常生活。


    他首先在城內租了一套小房子,暫時安身。


    昨晚,和夜色、張飛在得知唐棠出現舞廳的消息之後,三人聯手上演的了一出好戲。


    不過,事後,他想來想去,覺得不妥。


    之前,自己隱身部隊內部,隻要不公開對抗唐棠,還不會有太大危險。


    經過昨晚這麽一鬧,唐棠絕對不會再對他手下留情。


    隻要稍稍調查,他任職軍法處的事情就會曝光。


    石心然、石守成和自己的關係馬上就會被捅出去,一家人、一個處的人,一窩人的相互包庇關係,比起殺人的唐棠,毫不遜色。


    明眼人一眼就會說他們利用職務之便在整人。


    怎麽辦?


    杜寬自己沒主意,隻能找張飛和夜色。


    他的精明程度,遜色於兩人。


    三個人,約好晚飯在四季春見麵。


    七點,張飛最後一個到,一進雪廳的門就喊:“真香,還是夜色懂我。”


    桌子上,已經擺好四盤肉菜,兩盤素菜,兩壺酒。


    兩個男人瞪著四隻眼,看張飛落座後饞鬼一樣直接下手抓。


    “哎!”夜色的筷子敲著那隻爪子上。


    “幹嘛?”張飛撕下一條雞腿,忙著往嘴裏塞。


    “你別惡心到我們咽不下去。”夜色警告。


    “咽不下去最好,我一個人吃。”張飛像是餓死鬼投胎。


    杜寬用筷子照樣打了一下夜色,同情的說:“你讓他好好吃一頓,天天在戲園子裏麵唱戲,被師傅盤剝,難得吃一頓好的,別說他。”


    難得吃一頓好的?張飛?


    夜色撐著下巴,眼眸暗沉,失去語言功能。


    張飛和杜寬兩人猛吃海喝一陣之後,幾乎掃光桌上所有酒菜,抹了抹嘴,想起正事。


    兩人一起看向夜色。


    杜寬首先檢討:“夜哥,你不知道挨餓的滋味,我家沒了之後,有一段我像瘋了一樣,為了躲避唐家的追殺,乞丐一樣流浪,沒吃沒喝,那種感覺一輩子都忘不了。”


    “你同情他?”夜色瞥了一眼這個傻子。


    賣了他還給人數錢的種。


    杜寬點頭。


    張飛賊笑。


    夜色感慨自己的賤命,遇到這樣的一對活寶。


    “說正事。”他用筷子敲敲桌子。


    杜寬立即說出自己的擔憂。


    夜色解釋這樣做的原因:“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以唐家的勢力很容易再次遮掩掉,uu看書.uuanshu.cm但是你剛才說的這種情況,正好是吸引大眾眼球的最好噱頭,討論的人越多,對這件事的關注程度越大,官官相護的詬病,甚至會讓臨時政府直接出麵調查此事。”


    他沒說暗中的理由,命令唐棠捕殺黃雀的耗子會因此對唐棠產生懷疑和焦灼,進而命令她加快行動。


    把明暗兩件事合並在一起進行,是夜色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


    他答應過杜寬幫他報仇,這次是最好的機會。


    拉張飛進來,是臨時起意。


    一來張飛特殊的身份,他不怕惹事,實際上他還喜歡惹事,唯恐生活沒有事端可惹。


    二來他機警,臨時應變能力強。


    就是在尋找黃雀上,他仍然需要張飛的幫助。


    右手從兜裏掏出一個小玩意,左手拿著一遝法幣,兩種東西同時遞給張飛。


    “放在哪裏?”張飛賊的屬性極強,一看就懂。


    這種東西,他用的多了。


    “唐棠家一樓客廳內有部電話,放在那裏麵。”夜色回答。


    昨晚去唐棠家,是去探路的。


    夜色說:“趁著唐棠值夜班的時候裝進去。”


    從現在開始,即便找不到黃雀,隻要盯死唐棠,他也能找到黃雀,甚至順帶牽出耗子。


    “行,什麽時候動手?”張飛收好竊聽器和法幣。


    “等我消息。”夜色需要和榮輝聯係後才能確定唐棠的值班時間。


    唐棠家馬路對麵二樓的一間房子,他剛剛租了一個月,等張飛的竊聽器安好,他讓宋凱派人進去監聽。


    套到唐棠脖子上的奪命繩索,已經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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