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無可選擇、無處藏身,隻能躲在書桌下麵。


    羅蘭雨進了臥室,打開掛滿衣服的櫃子,找出一款柔和的套裙,在夜色的偷窺中,脫了校服,隨手扔在地上。


    她裸、露的後背刀痕累累,煞是猙獰。


    羅蘭雨自戀的看了一會自己的身體,慢悠悠穿好套裙。


    夜色屏住呼吸,穩住身體,從桌子下布簾的縫隙裏看羅蘭雨的舉動。


    羅蘭雨一邊衝著外麵叫:“麻衣子”,一邊走到書櫃前,打開門,從裏麵取出一本書,邁步走向書桌。


    她的腳步距離書桌越來越近,再有一步,羅蘭雨就會走到夜色身邊。


    夜色掏出後腰插的一把手槍,右手食指扣進扳機,槍口上抬。


    羅蘭雨的右腳踩到夜色身邊,左腳準備抬起跟進。


    “嗨,”那個叫麻衣子的女孩進了臥室,彎腰拾起羅蘭雨扔在地上的校服。


    “現在拿去洗了熨好,我後天要穿。”羅蘭雨站住。


    “嗨。”麻衣子後退準備離開。


    羅蘭雨再次抬起左腳。


    夜色的槍口跟著移動,他做好隨時開槍的準備。


    “小姐,”麻衣子小碎步向前走了兩步:“中田先生剛才派人過來傳話,讓您回來後立刻去店裏一趟,他說送貨的人來了,請您親自去接貨。”


    “廢物,怎麽不早說。”羅蘭雨嗬斥。


    “對不起,”麻衣子彎腰請罪。


    羅蘭雨夾著書本,跟在麻衣子後麵走出臥室門。


    “呼!”夜色順勢坐在地上,半個身子露在書桌外。


    他沒有動,等了一分鍾,確定沒人回來,才把手槍別進褲腰。


    夜色依然坐在原地,左右查看書桌下麵的空間。


    和平常的書桌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古怪的地方。


    “到底在哪?”


    明知道地道的入口就在臥室內,偏偏找不到。


    汗從腦門冒出。


    “到底在哪?”


    夜色不甘心,俯下身,爬進書桌,瞪著大眼一寸一寸的檢查。


    依然沒有破綻。


    “nnd。”夜色忍不住罵出一句髒話。


    他狂躁的想要拆桌子!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穩住,穩住。


    他命令自己。


    不經意間,一縷淡淡的蘭花香氣飄進鼻孔。


    四月的天,清爽宜人。


    花香不甘寂寞都能鑽進窗戶,怡香整間臥室。


    好味道。


    不像他。


    夜色絕望的退出來。


    周圍寂靜如水,淡而無味。


    夜色撐地的雙手離開地麵,準備走人。


    不對。


    血往頭湧,神經亂跳,體溫急劇上升。


    夜色直接跪下,爬進桌子裏,像狗一樣四處聞。


    在書桌靠牆的一麵,隱隱湧動蘭花香氣。


    夜色伸出手,在下麵摸索,他碰到一個木柄。


    前後左右晃晃,書桌下空地的地板隨著他的手勁翹開一條縫隙。


    夜色用另外一隻手抬。


    一個黑壓壓的洞口出現在書桌下麵。


    找到了,夜色黑眸閃亮,麵露喜色。


    他抬起手,把握過木柄的手指靠近鼻子,一股蘭花清香,誘惑了他。


    夜色複原一切,又到書櫃裏查看被拿走的書是哪本?


    粗略看了一遍,他確信是那本音樂書。


    搞定一切,原路偷偷溜出羅蘭雨家。


    夜色急匆匆回到特務處,趕在童家榮出發前,吹著口哨悠閑的站在院子裏曬太陽。


    “在這兒幹什麽?”林立國經過時斜撇著眼,恨恨的問了一句。


    他按照夜色的提示,擅自做出的對主要代表行程進行監控的布置,得到王進一和沈清風的高度表揚。


    遇見夜色,林立國突然有點不好意思,習慣性繼續用狠毒刻薄的語氣表達自己的關注。


    “聞花香,蘭花香。”夜色陶醉。


    “神經病,哪來的狗屁花香,這裏隻有血的香味。”林立國發覺自己還是沒辦法正常跟夜色交流,一句粗話後,蹬蹬蹬夾帶著風,走了。


    中午,童家榮帶著夜色和另外一個兄弟,再次去了洛邑女子師範學校。


    他們到的時候,飯堂已經開飯。


    王宜良在程坤等人陪同下,夾在學生中間一起體驗學校生活。


    擔任保鏢的幾個人守在門口的一張桌子上,狼吞虎咽。


    童家榮就慘了。


    他直接受王進一委派,一切行動沒有納入臨時政府的預算範圍,一切支出都沒他們的份。


    三個人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在保鏢的嘲笑聲中狼狽不堪。


    “走,回去吃。”童家榮很沒麵子。


    特務處的車經過新東亞酒店所在的大街口時,夜色在車上“嘔嘔嘔”的幹嘔起來。


    “夜老弟,怎麽了?”童自榮納悶。


    “昨晚沒休息好,中午又沒吃飯,暈車。”夜色的頭伸出車窗,艱難的回答。


    “忍著點,馬上就到了。”童家榮催促司機快點開。


    “我要吐,讓我下車。”夜色不顧吉普車正在行駛,試圖推開車門。


    司機隻好停車。


    夜色下了車,跑到人行道靠裏的牆根,扶著牆嘔吐。


    他扶著的牆,貼滿廣告。


    童家榮遠遠站在車邊,看著夜色吐。


    “你們先走,我一會走回去。”夜色彎著腰,一邊吐一邊說。


    “也行,走走路舒服,我們先走了。”童家榮看著夜色,突然感覺自己也開始惡心。uu看書 .ukanshu.om


    先走為妙。


    他上了車,命令司機開車。


    夜色吐了一會,從兜裏掏出手絹擦嘴,眼睛看著牆上的各種各樣廣告。


    “出租房屋,肖家街13號四合院,三正三倒,半年租金一個銀元,麵談。”


    “尋人,張全保,男,36歲,方頭、矮個,右手殘疾,盼知情者送信送人至家,重金酬謝。地址:東關大石橋左家胡同3號。”


    夜色一目十行,從中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在右手靠下的位置,看到曾雲峰張貼的購物啟示。


    按照兩人之前約定的三一規律,他每跳過兩個字,讀出一個真正情報上的字,最後連到一起是:任務已接收,速來。


    這預示著有關國難會議,國、共、日三方的態度已經明朗,對於王宜良的處置,各方已經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趟渾的水,可以變清了。


    夜色回到特務處晃蕩一圈,隨便吃了點東西,又拐出來,直奔洪陽書齋。


    曾雲峰送出消息,一直在書店等候。


    夜色走進來,衝著他問:“老板,我要的書到了麽?”


    “先生,昨天就到了,不過不好意思,我昨晚睡覺前拿到樓上自己先翻了翻,您別介意,我馬上去拿。”


    “我跟老板一起去,書好,迫不及待想看這本書。”


    “您說的太對了,書很精彩,我昨晚看到半夜。”


    兩個書癡一邊討論書,一邊穿過在店內看書的人,走上二樓。


    “情況怎麽樣?”夜色進入臥室,急切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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