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腦子不斷發出連續鳴叫。


    夜色臉色黑冷,注視倒在後備箱裏的化妝品,瞬間明白了一切。


    兩個士兵攪和一陣:“報告,沒問題。”


    少尉無聲衝夜色說了一句:“抱歉,事已至此,我也沒辦法,幸好沒事。”


    “放行!”他手臂用力一擺,迫不及待送走瘟神。


    收了夜色的銀元,得到頂頭上司的密令,再拖下去,萬一事情出現轉機,他小命難保。


    橫欄在城門口的木柵欄被士兵移開。


    中田拉著夜色上車,開進城內。


    “停車!停車!”車開了不遠,夜色暴躁的敲擊車窗,命令司機停車。


    司機通過後視鏡請示中田。


    中田綠豆眼衝著司機眨了幾下。


    車在路邊停下,夜色下車。


    中田眼看頹廢前行的夜色,落寞的身影最終消失在街道拐角。


    “夜桑沒事吧?”司機兼職保鏢,他知道夜色的真實身份。


    “沒事,回家。”中田悠哉命令。


    目的實現之後,他無需過多擔心。


    夜色,不過是牢牢控製在他手裏的一具玩偶。


    然而,玩偶夜色並沒走遠。


    他的憤怒是故意的,一層偽裝色。


    夜色躲在拐角後麵,眼見中田的車絕塵而去,掉轉頭,走回城門。


    他沒有招搖出現在城門口,而是坐在旁邊的一個茶館裏,寫了一張紙條,叫了路邊一個乞丐小男孩,給了他一個銅板,讓他叫來守城的少尉和那個麵帶稚氣的士兵。


    少尉知道夜色的真實身份,也知道自己剛才有些對不起他,爽快應約,帶著那個同伴。


    “請坐,”夜色已經叫好茶水,以及四色點心。


    少尉隨意坐下,那個士兵很拘束,不敢落座。


    “兄弟,自己人,坐。”夜色強行按著士兵坐下。


    少尉看了一眼,點頭。


    稚氣士兵稍稍放鬆。


    “你剛才說今天很多化妝品,什麽意思?”夜色沒有寒暄,直奔主題。


    士兵僵硬一笑:“就是一群女孩,每個人都拿著一個箱子,裏麵全是脂粉之類的,我們開始檢查的挺細,後來她們嚷嚷趕時間,東西又都是一模一樣的,我們也就象征性的看了一眼。”


    “唱戲的帶脂粉之類的化妝品不是很正常麽?”少尉糾正。


    他偏心手下。


    “是正常,你發現有什麽反常麽?”夜色啟發。


    士兵能說出化妝品多的話,絕非偶然。


    夜色接受過正規訓練,知道每個人在遇到反常情況時,基本上都會有一種本能反應。


    稚氣士兵年紀不大,但經常在城門口搜查,對異常情況的本能反應往往比鮮少動手的軍官更加靈敏。


    “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背上背著一個不小的木箱,好像很重,她走在人群後麵,箱子沒拿下來,別人幫著掀開蓋,看了一眼就放行了,我當時就感覺有些古怪。但現場很亂,沒有過多計較。”士兵記憶力很好,細節方麵說的一清二楚。


    “哪裏古怪?”夜色追問。


    “她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和一般戲子身上濃厚刺鼻的香味不同,是股淡淡的清香,能勾、引住人。”士兵臉紅。


    “你也被勾、引住了吧?”夜色打趣。


    士兵不好意思的笑。


    “半大不小的男人,女、色當前,動心,正常,不丟人。”少尉理直氣壯,給手下打氣。


    戰場上的男人,隨時可能丟掉性命,他鼓勵手下天馬行空的想。


    “對,我同意。不過你還記得什麽味道麽?”夜色先是讚同,獲得士兵好感,再問問題,一舉兩得。


    “花香。對,是蘭花,我老家山上很多蘭花,很好聞。”士兵激動。


    蘭花?


    夜色心動。


    他想起在夜魅抓到假杏子時中田說過的話:“真杏子我隻允許她使用桂花香水。”


    靠香水能識別杏子的真假,這個塗抹蘭花香水的女子是不是也是中田的手下?


    再或者,中田規定手下每個女子使用不同的香水,這樣一來,不怕有人冒充,細微的差別能讓他立刻分辯真假。


    對。


    捋通了,應該是這樣。


    夜色掩飾內心喜悅,繼續看著士兵,鼓勵他說下去。


    “還有,按道理說,脂粉之類的化妝品,一般都是私人用品,各拿各的,不可能一次演出成箱子的拿。她還寶貝的很,不讓別人碰。除非、除非…”


    士兵臉色漲紅,眼珠瞪大,身體在突如其來的緊張感中一下僵硬的挺立站起。


    “除非什麽?”夜色已經想到了答案。


    “除非裏麵有夾層。”士兵大汗涔涔,驚慌失措看著自己的上司。


    這個罪名一旦被揭發,他會不會被軍法處置?


    “排長?我?”士兵當場石化。


    被稱為排長的少尉不慌不亂,看向夜色。


    特務處二科的特務,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叫他們來。


    既然來了,就肯定有辦法或有想法。


    “那個女子長什麽樣?”夜色估計以後自己在中田那裏能見到她。


    “白,眼睛不大,彎彎的,像月亮。”士兵回憶。


    “謝謝你,兄弟,別緊張,坐。”夜色遞給他一杯茶,又一次把他按坐在座位上。


    “這個事情隻要你們排長不管,我也不管,不是我職權範圍內的事。”夜色無所謂,正和少尉心意。


    他最討厭仗勢欺人的長官。


    夜色剛好不是。


    “我叫杜寬,守城南門二連三排排長,他叫趙二牛。”少尉伸手。


    夜色調皮擠眼一笑,右手握住杜寬的手。uu看書 .uuknhu.cm


    兩個青年男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除了禮貌,還有暗中較勁的意味。


    手背青筋嘣出,五指關節用力到了發白,兩張同樣年輕蓬勃的麵龐在趙二牛驚愕的眼神中帶著笑意。


    他看不懂。


    夜色和杜寬明白。


    不低頭、不服輸、不退縮。


    敢作敢當。


    “不打不相識。”夜色意味深長。


    “一拍一吻縫。”杜寬回答精彩。


    兩人不僅在氣力上勢均力敵,在文采上還不相上下。


    高山流水遇知音。


    “你們說什麽?”趙二牛人如其名,具備牛的憨實。


    “杜兄,以後城裏有事找我。”


    “夜兄,以後城門有事找我,或者我的兄弟。”


    杜寬指著趙二牛:“他是一班班長,說話管用。”


    “好,不過,咱們這次見麵絕對不能對外透漏,性命攸關。”夜色提醒。


    “放心,都懂。”杜寬真的懂。


    身處特殊環境,杜寬和趙二牛對於這方麵的見識並不少。


    “兄弟,我請客,我還有事,咱們回頭見。”夜色從兜裏掏出兩塊銀元,放在桌子上。


    他從特務處出來時,申請了第一筆辦案經費。


    沈清風特意多給了他幾塊銀元。


    用來收買人為自己辦事,不錯。


    杜寬推辭。


    “看不起我?”夜色假裝慍怒。


    他不再多說,揮揮手,快步走出茶樓。


    今天的事,向沈清風匯報之後,估計馬上就要開展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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