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一的出現,化解了戴笠的難題。


    戴笠對下屬的約束,很嚴。


    其實,嚴或不嚴,自己想怎麽樣都行,外人不行。


    王耀祖的告狀,應了那句打狗不看主人的禁忌。


    不處理手下,難對逝去同學交代。


    處理手下,打擊他們剿共的積極性。


    一個百年人參,王進一用得好。


    戴笠哼了一聲,給兩人提醒,他有話要說:“大哥,時辰不早,兄弟就此告辭。”


    王耀祖擺手:“不行不行,專程來了,怎麽也要在家裏吃頓便飯。”


    他有自己的考慮,戴笠能在家裏吃一頓飯,王家以後在洛邑就能橫著走,誰也不敢給他們今天這種氣受。


    戴笠對王耀祖的心思了然於胸,想拿他當擋箭牌,不容易。


    “王處長,城內形勢如何?”他話鋒陡轉,用公事堵王耀祖的嘴。


    “很緊張。”王進一不假思索。


    他的用意有兩個。


    一是告訴王耀祖,攔你的棺材不是無憑無據,的確迫於嚴峻形勢。


    二是告訴戴笠,他在洛邑沒閑著,整天忙得腳不沾地。


    戴笠點頭。


    洛邑特務處是他的地盤,不是他的心腹。


    王進一剛才的表現,可圈可點,可以使用。


    “大哥,兄弟真的還有公事。”戴笠的話說到這份上,王耀祖要是再挽留,就太沒眼色了。


    王耀祖準備送。


    “請留步,我這次來,知道的人很少,大哥送出去,過於顯眼。”戴笠輕車簡從,不喜歡招搖。


    “好,老朽一切聽處長的,盼望處長閑暇再來。”自己主動暴露身份,王耀祖不再替戴笠遮掩。


    他雙手緊攥年輕的複興社特務處處長的手,感慨無限。


    王進一明明比戴笠歲數大,自己更不用說,這個院子裏,甚至洛邑城內,沒人敢不聽他的。


    人與人的區別,就這麽大。


    這一別,估計後會無期。


    或者,等自己入土為安的那一天,眼前這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才有可能再度走進王家大門。


    那時,王家就該燒高香了。


    想到這,王耀祖突然對自己剛才的告狀產生了後怕,脊背冒出一層層冷汗。


    戴笠的話從哪裏開始變了風向?從私到公?


    “糊塗!糊塗啊!”王耀祖內心後悔萬分,自己壞了一盤棋。


    揭人傷疤,打人嘴臉,大忌。


    自己白活七十多年了。


    他不敢啃聲,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戴笠向外走。


    戴笠帶著等在門口的手下,趁院子裏人來人往之際,悄無聲息走出王家大院。


    王進一小心翼翼跟在後麵。


    “抓住共黨沒?”戴笠接到密電,知道王進一已經開始的行動。


    “先抓了一個,招了,然後又抓了三個,後三個嘴硬,沒有供出新線索。”王進一說的有些繞嘴。


    他手心濕漉漉的,心慌慌的。


    自己說的話,是路上早已打好的腹稿。


    沒了王耀祖,單獨麵對戴處長,他開始心悸。


    第一個地下黨是他一個月前發現的,專為放長線釣大魚。


    跟蹤一段時間後,發現不過是條小魚,價值不大,趁著給戴處長發密電、表決心之際,收網了。


    可惜的是,後麵三個,以為可以順藤摸瓜,結果摸瞎了,個個都是堅貞不屈的硬漢子。


    “去西工兵營。”戴笠簡短命令。


    王進一驅車帶路。


    他上了自己的車,偷偷回頭看了一眼,竟然虛脫的靠在車座上,渾身無力,雙臂發顫。


    老鼠見貓的感覺。


    西工兵營建於1920年4月,發展至今,成為駐洛邑守軍的指揮部。


    戴笠的手,不知不覺中伸到了這裏。


    因為臨時政府的搬遷,他在洛邑各行各業遍插自己黨羽。


    兵營門口,早就等著一位少校。


    “金先生,請跟我來。”少校彬彬有禮。


    金立,戴笠此行化名。


    金立走在前麵,王進一跟在後麵,經過三個哨兵,拐進兵營西南角的一個小院落。


    “金先生,條件有限,望見諒。”少校話不多,說完告退。


    這個小院是接待兵營家屬臨時來洛居住所用,人來人往慣了,不引人矚目。


    手下步哨,戴笠和王進一進入內室。


    “報告戴處長,卑職王進一,洛邑站特務處少校處長。”王進一第一次使有正式場合的言辭。


    “你怎麽知道是我?”戴笠不動聲色。


    他的行蹤,嚴格保密。


    “報告處長,是從日本人那裏獲取的情報。”王進一沒有撒謊。


    當然,除了夜色的情報,還有他依靠鄭幹事告訴他的特征,綜合判斷得出的。


    這點,必須隱瞞。


    “日本人在洛邑城內分布情況如何?”戴笠憂慮。


    “不少,以經商為主,打著經商的外衣,幹收集情報的勾當。目前,卑職手下已有一人成功打入對方內部,處長抵洛的消息就是這樣獲得的。”王進一回答巧妙。


    日本人恨戴笠,對外公開懸賞戴笠人頭,賞金逐年遞增。


    而自己手下,成功打入日本人內部,水漲船高,uu看書.ukanshu.om 無形中給自己加分。


    戴笠犀利的眼神看了王進一好一會,和氣的笑了。


    “你沒有刻意欺騙。”他討厭說謊話的人。


    “處長,卑職認為,能力高低是看人的,忠誠與否是不分人的。卑職以身家性命打保票,洛邑站永遠是處長的洛邑站,固若金湯,旗幟不變。”王進一進一步表忠心。


    “好,”戴笠滿意。


    他沒提過往的不愉快。


    人,可選擇的路很多,也要向前看。


    他指著旁邊的一個椅子:“坐。”


    “卑職不敢。”


    “坐吧,我還有事要問你。”戴笠很隨和。


    王進一心裏長出一口氣,他僥幸自己的過關,膽子稍稍放縱一點,欠著屁股坐下。


    “你手下打入日本人的那個機構級別怎樣?”戴笠帶著問題開始詢問。


    他多次深入敵區偵察情報,不同機構不同密級。


    “那個日本人叫中田晉二,據他自己說,他給日軍本部一個將軍送去洛邑剛剛被盜古玩馬蹄金,深受對方賞識和信任,下一步的目的是掌控洛邑經濟命脈,給將軍提供洛邑情報。”


    王進一和盤托出夜色打探到的情報。


    “你覺得可信麽?”戴笠凝目注視王進一。


    “可信,我們推斷,洛邑城內以後最大的日軍情報中心,中田晉二是指揮。”


    王進一繼續說:“國難會議即將召開,汪院長和各界人士的到來,會在洛邑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中田正趕上發揮重要作用的好時機,他必定全力以赴,我們也正好大有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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