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3月27日下午5點,中原腹地古城洛邑,國民政府複興社核心組織力行社洛邑特務處,三科辦公室內。


    電話鈴聲毫無征兆響起。


    科長李大斌拿起電話:“喂,三科李大斌,是,處座,是,馬上行動。”


    “張旭初,告訴兄弟們,拿好家夥,馬上出發。”


    “是。”


    “夜色,你剛來,認識你的人不多,你開摩托車抄近道先去夜魅夜總會探探道,隻看別動,切忌打草驚蛇,我們隨後就到。”


    “是。”


    夜色打開靠在牆邊的一個櫃子,拿出掛在裏麵的一身黑色棉質長袍換下軍裝。


    三科有一輛三輪摩托,穿小巷、抄近路,比車方便。


    十五分鍾後,夜色駕駛三輪摩托來到距離夜魅夜總會十米之外的拐角內放好,步行來到夜總會門外。


    “先生請進。”服務生殷勤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大廳,夜色選擇靠近路邊玻璃窗下的一張桌子坐下。


    “一杯咖啡,謝謝。”


    夜色長得高高瘦瘦,皮膚白皙,相貌清秀,剛從學校畢業,既有學生的書香貴氣,又有軍人的剛毅挺拔。


    介於男孩和男人之間的青澀外表,麵前放一杯熱氣嫋嫋升騰的咖啡,絕配。


    服務生轉身離開時,衝著走過來的舞女努努嘴,他在無聲的說,很有魅力的書生,錯過可惜,試試?


    舞女抿嘴輕佻一笑。


    夜魅夜總會一天的盛況始於晚飯。


    這個點,正是時候。


    夜色注視窗外,越來越多身手敏捷的路人聚集在夜總會門外。


    有裝扮成賣香煙報紙的、擦皮鞋的、拉黃包車的,有站在路邊電線杆下交談的、坐在小攤上吃餛飩、喝牛肉湯的,還有路邊乞討要飯、流浪賣身的。


    他們的眼睛,不管是低垂著,還是眯縫著,或是直視著,無一例外全都盯著夜魅夜總會。


    什麽行動?


    抓什麽人?


    目的是什麽?


    夜色大腦急速轉動。


    李大斌沒有任何交代,隻讓他看。


    看什麽?


    看哪裏?


    一團迷霧。


    “先生,請問吃點什麽?”走過來的舞女年紀不大,二十出頭,淡紫色旗袍裹著纖細的身軀,一頭烏黑長發自然而然散落在白皙清秀的小臉旁,清純的圓眼中帶著一絲羞澀。


    夜色讀出了一個詞,色誘。


    有別於妖豔的另外一種方式,清水出芙蓉。


    讓男人瞬間怦然心動,無法自拔,回味無窮。


    戳中男人心窩的極佳手段。


    “小姐有什麽可推薦的?”夜色眼眸清澈,溫和閑雅。


    教官教過他,清純少女喜歡儒雅美男。


    舞女清純一笑:“先生幾個人?”


    “一個。”


    “一個人的話,無需太多,兩菜一湯,一葷一素,我給先生推薦我們這裏的招牌菜。”


    夜色點頭:“好,小姐說什麽就上…”


    他正在扮演一條上鉤的魚。


    “砰!”一聲巨響。


    夜色的話被打斷了。


    是槍聲。


    舞女驚愕的眼眸直勾勾對住夜色,柔弱無骨的身軀軟綿綿滑落到距離她最近的男人懷中,攀附著他脖頸的手垂死的十指交叉,緊緊扣在一起。


    她的左後背,咕咕向外冒血,鮮紅、冒著熱氣。


    槍眼的位置正好是心髒。


    姹紫嫣紅的人生還沒開始卻要落幕,舞女眼角流出絕望的淚水。


    她微起紅唇,有氣無力的張合,在夜色耳邊留下她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下周三晚上8點,夜魅,馬、馬蹄……”


    話沒說完,舞女永遠的閉上了眼,失去生氣的軀體滑落在地。


    夜色沒空思索,眼珠四下搜尋,尋找一切可疑的人。


    和他遙相呼應的最靠大廳裏麵的一張桌子後,一個身穿灰色西裝的男人快速移動,隻剩右半個身影露在月亮門外。


    抬槍、扣動扳機,夜色憑著感覺射出今晚唯一的一槍。


    灰色西裝男人右肩膀一抖,身體帶著被子彈擊中的衝擊力向前撲去,消失在月亮門後。


    夜色甩掉掛在身上的女子,衝向月亮門。


    一連串的血跡僅僅延續不到五米,就在通向夜魅後門的路上消失。


    明顯,他被人帶走了。


    肩膀上的血,或許留在背著他的人的身上,或許被什麽東西堵住。


    灰色西裝男人蹤影皆無。


    他消失的地方,是個三叉路口。


    第一條路,上樓。


    第二條路,出門。


    第三條路,拐進後院。


    夜色毫不猶豫,筆直向前跑動的腿直接衝出夜魅的後門。


    他相信,李大斌帶領的人會把整個夜魅翻個底朝天。


    夜魅後門外,盡管是一條背巷,可南來北往的路人不少,見慣砍砍殺殺的路人在沒有真正見紅之前,個個伸長脖子看熱鬧,路上景致不見異樣。


    夜色提著槍,抓住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路人問:“看見剛才出去的人沒?一共幾個?”


    那個路人在槍口的震懾下,嘴角哆嗦,話不囫圇:“那、那邊,兩、兩、兩個。uu看書.uuknhu”


    路人手指的方向,有驢拉的車、人騎的車、四個軲轆轉動的車,有手無空物的行人、肩挑背背的行人、勾肩搭背的行人。


    人來車往,掩蓋了一切。


    “他們怎麽走的?”夜色再問。


    “沒、沒看見,我、我站在這裏淨等、等著看你出來了。”路人看熱鬧的臉上布滿恐懼。


    “你看見沒?”夜色問另外一個路人。


    “一輛三輪車帶走了。”


    “什麽樣的三輪車?車夫長什麽樣?”


    “沒看清,當時門口一共有三輛三輪車,車夫好像都帶著一頂小氈帽,好像還是一起走的,我分不清。”


    與此同時,一大一小兩輛軍車停在夜魅門口,李大斌、張旭初帶著手下闖進夜總會。


    “你,樓上。”李大斌右手食指指向樓梯口。


    張旭初帶著一隊人馬衝上二樓,逐屋逐人檢查。


    跟著李大斌的士兵圍住一樓大門和所有出口,扣押了屋子裏的所有人。


    夜色從後門走進大廳,和李大斌匯合。


    “怎麽樣?”李大斌急切的問。


    “有人接應,跑了。”夜色回答的同時,眼睛看向倒在血泊中的舞女。


    他剛剛抬腳邁向那具女屍,大門外響起一陣吵雜聲。


    “怎麽回事?”李大斌冷聲質問。


    “警察局的人到了。”從外麵走進來的手下報告。


    “兔崽子,這回跑的不慢。”李大斌玩弄手裏的黑色皮質手套,輕蔑的說。


    “李科長,五分鍾,拖住他們。”夜色突然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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