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熵一如既往地和妹妹前往學校。但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他特意進行了簡單的偽裝和易容,並且在脖子上裝了一個變聲器,好讓嗓音粗曠一些。


    “哥哥,這個星期要堅持住哦~”兩人走到校門口,那由多對哥哥打氣道。


    “放心吧,對我來說就隻小菜一碟。”陳熵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回以一笑。


    陳熵維持著自閉少年的人設,少說話少交流,就連體育課也請病假翹掉,就這樣在學校裏平安無事地度過了兩天。


    第二天夜裏,陳熵寫完作業後便拿起手機,打開了B手的直播平台。


    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因為按照管人大師的安排,殘心的第一場直播首秀就在今晚。


    推博上已經有不少人在討論這個名叫“殘心”的新人主播了,而討論得最熱烈的話題就是殘心到底為何方神聖,為什麽能得到當紅虛擬偶像“阿萌”的宣傳與扶持。


    對於炒熱度造流量這種事情,陳熵一般都是交給黑卡莉絲來做的。可惜這位黑客小姐現在已經被財閥盯上了,殘心如果不想被警察介入調查的話,還是別讓黑卡莉絲插手比較好。


    直播時間預定在晚上八點。七點三十分的時候,房間裏就擠進了不少觀眾。


    “陳熵,這個叫直播的東西...我從沒試過,好緊張啊...”殘心在直播前特意給他打來了電話。


    “放輕鬆,幹這行最重要的就是膽子大~”陳熵安慰道。


    手機裏的時間跳到八點鍾的時候,直播間裏的黑屏幕頓時變得敞亮起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特意為了直播而布置的的女性臥室,以及坐在鏡頭前的少女。


    與管人大師這種機械疙瘩不同,殘心的相貌底子本身就不差,讓她去做虛擬主播簡直就是屈才了。因此,管人大師從一開始就打算讓她做那種露麵的主播。


    殘心上身穿著潔白的露肩禮服,白皙細嫩的脖子上戴著一枚掛有骨頭形吊墜的裝飾性項圈,下身則配上黑裙與過膝襪,藍色長發被梳成了能夠彰顯可愛的雙馬尾,臉上也畫了淡妝。


    這身造型應該是管人大師為了迎合她的人設而特意安排的。既能讓她看起來端莊華麗,卻讓人不失未成年少女特有的活潑可愛,可以說是把分寸剛好拿捏住了。


    不得不說,陳熵非常佩服管人大師的運營和設計能力,甚至考慮如果自己未來要開個娛樂公司,是不是得把這貨拉進來當個首席顧問之類的職務。


    陳熵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直播畫麵中。


    直播開始後,殘心怯生生地對著鏡頭前的觀眾們進行自我介紹,講了一通提前準備好的稿子。


    管人大師給殘心安排的是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純賣慘人設,因此演講稿的內容大概就是殘心以前是個城外來的窮孩子,來到這座城市後經曆了許多苦難卻一直不放棄希望,最後受到了“阿萌”的同情,來這裏當主播。


    殘心是第一次直播,難免有些生疏。不過作為一個活了五萬年的老妖怪,她的心理素質異常優秀,很快就憑借著楚楚可憐的樣貌以及活靈活現的表演說服了觀眾。


    陳熵也伸手撐住腮幫子,笑看她的下一步表演。


    “自我介紹”隻是直播的第一環節,接下來的互動才是重頭戲。


    “謝謝各位好心人願意來捧場!”鏡頭那邊,殘心激動地鞠了一躬,簡直就像是一個惹人憐愛的鄰家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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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是觀眾互動環節,各位老爺們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很快,彈幕裏便飄出了幾個看起來比較正常的問題,比如詢問她的年齡,家庭背景或者特長之類的。


    麵對這些問題,殘心都回答得遊刃有餘,完美演繹著管人大師給她安排的角色劇本。


    直播就這樣進行了二十分鍾,殘心與觀眾的互動非常順利,一直完美地維持著人設。仿佛她隻要繼續保持這樣的狀態,就能讓第一次直播完美謝幕。


    直到一個彈幕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局麵:


    “主播會唱歌嗎?能不能唱這首歌?”


    那個彈幕底下還附帶著一個網頁連接。


    殘心笑著說了一聲“沒問題”,便直接點開鏈接。


    然而就在殘心打開那個鏈接的一瞬間,她卻突然嚇了一大跳。


    這個鏈接裏點開的並不是什麽歌曲,而是一段銷魂到讓人無法把持住的十八禁女性叫聲。


    這段聲音頓時在直播間內響徹起來,讓氣氛變得無比尷尬。


    直到直播平台的超管丟給殘心一個警告,她才回過神來,連忙關掉了那段錄音。


    “那個...有點尷尬,不過剛才是我不好...”盡管察覺到自己被耍了,殘心還是努力維持著微笑,對鏡頭前的觀眾們道歉:


    “殘心是第一次直播,所以不太清楚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總之,大家還有什麽問題想問殘心嗎?”


    然而觀眾們顯然還沉浸在剛才的這個插曲中,彈幕也變得不正經起來:


    “主播不會是故意放出來的吧?”


    “絕對是故意的,這年頭哪有主播不知道提防釣魚鏈接啊?”


    “剛才肯定是主播故意安排的,一定是炒作!”


    “媽的,本來還以為是個清純的小姑娘,沒想到是個騷.貨~”


    “主播多少錢一晚啊?”


    很快,彈幕的風氣逐漸變得狂躁起來。除了諷刺辱罵主播的彈幕外,一些觀眾們還開始肆無忌憚地刷屏。


    這一刻起,直播間內的氣氛仿佛從散發著薰香味的高檔舞廳瞬間跌落成了暴徒混混們隨地抽煙吐痰的街頭酒吧。


    看著彈幕變得越來越暴躁,直播間人數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低,殘心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錯愕。


    ...


    陳熵看著直播間變成這幅樣子,絲毫沒感覺意外。


    誠然,夜樞城的娛樂圈非常單純,單純到根本不需要勾心鬥角。但這份單純並不是因為城裏民風淳樸,而是因為這座城市太過於瘋狂。


    在陳熵的前世,就有些閑得發慌的人喜歡跑到一些主播的直播間去,然後通過釣魚彈幕,惡意辱罵或者刷屏等方式讓主播精神崩潰,順便摧毀粉絲們的觀看體驗。


    他們喜歡這種用三言兩語把主播搞到破防的快感,並將其當作自己的榮譽。


    而那些被折磨的主播們大多隻有兩種選擇。心理素質好的主播會選擇放下“偶像架子”陪這些人撕逼抬杠,心理脆弱的主播則隻能抱憾退網。


    這種事情在陳熵的前世尚且不在少數,而在夜樞城,這種網絡暴力的行徑卻有過之而不及。穀


    夜樞城裏充斥著已經腐爛掉的人。他們沒有理想,每天渾渾噩噩,閑得發慌,甚至窮到連煙酒錢都花不起,隻能從網絡的垃圾桶中尋找快樂。


    他們之中,有一大部分就喜歡用各種方法折磨那些剛起步的主播或者小明星,看他們被釣魚彈幕搞得焦頭爛額,然後在一片混亂中恥辱下播。


    在夜樞城,平民白手起家當偶像所需要經曆的最大考驗並非財閥的壟斷,而是這些網絡暴民的攻勢。


    ......


    “怎麽會...”殘心眉頭緊皺,試圖挽救大眾對他的印象:


    “大家聽我說,剛才真的是殘心失誤了。我不知道這個鏈接裏是什麽東西...”


    然而彈幕此時已經徹底瘋狂了,他們根本不在乎殘心說什麽,隻是在自說自話地嘲笑她。


    與此同時,剛剛的插曲宛如摔杯為號,直播間裏飄起了更多的釣魚彈幕。


    “主播會不會吹嗩呐?能不能把我媽愉悅送走?”


    “主播能不能整一個自動步槍崩屁股?”


    “殘心是我爹,你們不準罵她!”


    “主播,麻煩你念一下這段話,念完我就給你打賞:財閥聯合會說的話,就是一幫癌症晚期說的話,你知道為什麽嗎?”


    看見直播間的情況逐漸變得失控,殘心頓時不知所措,卻也隻能努力保持冷靜,試圖把這些彈幕都念出來,並且認真地逐一回複:


    “嗩呐我可以學...但是為什麽要送走你媽媽?”


    “自動步槍崩屁股的話我應該可以,但是會不會有點血腥...”


    “我是你爹?那個...我是女的來著...”


    “要我念這句話嗎?咳咳,財閥聯合會說的話...滋滋...嗶——”


    殘心念到一半,直播畫麵就被緊急切斷了。


    目睹殘心遭遇的危機,陳熵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我說啊,這個深淵小姑娘背後的運營人還算聰明。”陳熵的手機裏突然傳出了黑卡莉絲的聲音:


    “要是讓她在直播間裏念完那句話,怕不是要被財閥聯合會以煽動反叛罪抓起來。”


    那條彈幕裏的話語是在陳熵引起荒煉區暴動的時候,網絡上出現的針對財閥的謾罵段子。這段話現在已經被財閥聯合會暗中設為“禁句”,一旦有人在公開場合念出來就會被警察以“反叛罪”進行調查。


    換句話說,如果殘心真的傻呆呆地把那句話念出來,她的偶像夢就泡湯了。


    “所以說釣魚死全家不是沒道理的,好在管人大師反應快。”陳熵歎了口氣,感歎道:


    “黑卡莉絲,你怎麽又駭進我的手機裏監視我?”


    “那個深淵小姑娘都能偷偷跑到你床上來睡覺,老娘黑你的手機有什麽關係嗎?”黑卡莉絲沒好氣地反問道。


    “哦吼~你吃醋的話就來我床上睡覺啊,我給你空半個床位~”陳熵笑道。


    “吃你媽了個螺旋婊.子的醋,爬!”黑卡莉絲果斷回答道:


    “說起來,你現在這樣子挺性感的,我要是你的話就跑到大街上去禍害小處男了~”


    陳熵低頭看了看被寬鬆睡衣包裹的身體,女性的曼妙曲線在柔軟的布料下若隱若現,順著衣領還能隱約看見兩座果凍般柔軟微顫的山峰。這份美景讓陳熵自己都有點心動了。


    “不至於,老子還不準備把自己的性取向掰彎。”陳熵卻果斷說道:


    “說起來,你突然來找我幹什麽?”


    “老娘就是好奇,這個深淵的小姑娘要怎麽解決眼下的問題~”黑卡莉絲打了個哈欠道。


    “看戲就完事了,我家有爆米花,要來一起吃嗎?”陳熵試探性地問。


    “艸,老想著騙老娘來見你是吧?”黑卡莉絲忍不住吐槽道。


    “不然呢?我可不喜歡搞網戀~”陳熵玩笑道。


    聽到這話,黑卡莉絲的聲音頓時變得尖銳起來:“媽的,你這罪孽深重的渣男連老娘都要下手?”


    陳熵也不服氣了:“不是,我怎麽就成渣男了?”


    “你自己看看你已經踩幾條船了?”黑卡莉絲開始數數:


    “你妹妹,黑道妞,爆炸女,深淵老女人,斬首人...乖乖,已經五條船了~你是不是立誌要成為九門提督啊?”


    “草,怎麽連楚劍萊都算上了?”陳熵搖了搖頭:“no·gay,我的朋友~”


    “但是你現在這副身體很沒說服力啊~”黑卡莉絲提醒道:“小心他見到現在的你後友情變質,和你玩一手石楠替紅梅。”


    “那我還是選擇製作出性轉基因藥劑,然後給楚劍萊喂上。”陳熵皺著眉頭想了想,回答道。


    “滋哈哈哈哈!說你是渣男你還不承認,連男人都不放過了屬於是。”黑卡莉絲狂笑了起來。


    “還不是你挑起這個話題的?”陳熵眯起月牙般的眼睛,跟著笑了起來。


    黑卡莉絲笑夠了之後,便說道:“哦對了,其實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有趣的情報。”


    “細說情報。”陳熵在床上翻了個身。


    “雖然這座城市裏無聊的網民還挺多的,不過這個深淵小姑娘其實是被同行整了。”黑卡莉絲說。


    “你的意思是,那個釣魚彈幕是其他主播為了陷害她而派人發的?”陳熵突然眯起月牙般的眼睛,露出一副深邃的表情。


    “樹大招風你不懂嗎?名不見經傳的新人主播居然能獲得阿萌的宣傳,這種事情換誰都會不爽吧?”黑卡莉絲說道。


    “那到底是誰呢?”陳熵好奇地問道。


    “老娘不說,你自己猜去~”黑卡莉絲突然哼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草。”陳熵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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