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語氣十分嚴肅。因此即便少女沒有挑明"客人"是誰,陳熵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陳熵果斷啟動了機械鎧甲的耳塞和眼罩裝置,悄悄找了個角落坐下一動不動。


    見陳熵躲好了,少女便下意識地把陳熵護在身後,隨後對著天空中的黑影鞠了一躬,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冷淡:


    "你好,''智者'';~"


    天空中的黑影沉默數秒後緩緩開口了:


    "你...為什麽沒有死...還逃出來了?"


    黑影的聲音古怪而紛雜,如同令人發狂的呢喃,哪怕隻是聽到一個音節都會讓人作嘔。


    如果陳熵並沒有戴上耳塞,而是聽見這段話,那他至少就得過一個1d80的理智骰子了。


    "我要感謝你,智者。"少女卻笑眯眯地回答道:


    "是陳熵把我救出來了,這一切都是多虧了你給我的預言。"


    "不可能!不可能!我為什麽沒有預知到這樣的未來?"天空中的黑影頓時語氣急躁起來,周圍的環境也開始刮起陣陣狂風,陰森而刺骨:


    "這個人類為什麽沒有吃掉你?而是把你救出來了?!這跟我預言的有出入!我根本沒看到這樣的未來!"


    "我知道你的打算,智者。你準備讓我引誘他來把我吃掉,這樣我就能結束我悲慘的人生,你們也能夠逃脫深淵,重新成為世界的主宰。"


    少女的藍色長發在狂風飛舞著,眼神不禁浮現出一絲迷離:"但你自己也說過,陳熵的存在會給這個世界帶來許多不確定性。他幫我逃脫了我的囚牢,也讓我重新獲得了活下去的希望~"


    "那我們又該怎麽辦?你若是不死,我們又該如何逃脫我們的囚牢?!"天空中的黑影憤怒道:


    "我們已經不想再被困在這個該死的深淵裏了!事已至此,你和這個悲哀的人類就一起死在這裏吧!"


    話音落下,天空中又凝聚出了幾道碩大的黑影,看來是又來了幾隻怪物。


    "居然一次性來了這麽多...看來你們真的想要殊死一搏嗎?"少女不經意地把玩了一下長發,眼神中逐漸浮現出一絲殺意:


    "我可是深淵的神,你覺得你們真的打得過我嗎?"


    "神?你隻是個蜷縮在神殿裏瑟瑟發抖的小女孩!"天空中的黑夜咆哮道:


    "你這個人造的偽神能有資格與我們平起平坐?!你隻是個低賤的人類!被一個人類俘獲的你,連身為神的威嚴與自尊都沒有!"


    "隨你怎麽說吧~畢竟今天對我來說是個好日子,因為我邂逅了我的神..."少女對著天空微微一笑。


    話音落下,少女的腦袋突然詭異地開裂。緊接著,無數漆黑的暗色物質從中源源不斷地湧出。


    這些暗色物質宛若腐肉般堆積,迅速將少女嬌小的身軀吞沒,並且形成了一隻身高數十丈,宛若觸手怪物般的詭異巨人生物。


    "這是什麽...你身上這股龐大的力量...居然能讓你化作與我們相仿的存在..."天空中的黑影頓時語氣錯愕,還帶有幾分仿徨:


    "這不可能!你這個人造神不該有這麽強大的力量!"


    "這是血祭了世上半數人類才獲得的,足以讓我在最危急的時刻誅滅神祇的權能,也是我身為神的真正麵目...不過有點醜,所以就別讓他看見好了~"


    少女變化而成的巨大怪物開口了,聲音也變得如同夢魘呢喃般令人心恍:


    "其實那個神殿並非在保護我,而是在封印我的能力,讓我無法順從自己的仇恨肆意妄為。但是現在我已經不會再為了仇恨而行動了,而是用我的力量去滿足他的需求..."


    "說起來,我的神好像不喜歡你們,所以眾神的世代就由我來終結吧!"


    "......"


    "......"


    "好了~請睜開眼睛吧!"陳熵不知道閉目端坐了多久後,少女突然在他的耳邊親切呼喚道。


    陳熵解除了鎧甲的耳塞和麵罩功能,卻發現那些盤踞在天空中的黑影已然消失無蹤。隻是天空中不知何時下起了烏黑色的雨,這些雨水粘稠得像血液,還帶有刺鼻的腥味。


    少女乖巧地站在他身旁。令陳熵感到困惑的是,少女身上有幾處仿佛被長槍貫穿了似的,多出了不少血淋淋的大洞,臉色也蒼白如紙,仿佛生了什麽大病。


    好在少女有複生的能力,這些洞口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愈。


    "剛才發生什麽了?"陳熵一愣,關心地問道:"你受傷了?"


    "我的囚徒們想要殺了我。"少女沒有在乎身上的傷口,隻是輕巧地回答道:


    "不過祂們都被我打敗了,現在都是元氣大傷的狀態。"


    "隻是元氣大傷嗎?"聽到這話,陳熵顯示驚訝,隨後卻有點憂慮:


    "那祂們終有一天會恢複,然後再來報複你吧?"


    "不用擔心,我會解決的。"少女卻搖了搖頭,解釋道:


    "我帶你出去以後,就會把深淵的入口永久封死掉。如果要比喻的話,大概就是直接把牢門焊死吧~從此以後,沒有誰能夠進入深淵,也沒有誰能夠離開。"


    "還能這樣嗎?"陳熵好奇道。


    "其實我一直可以這樣做的。"少女說道:"但是我畢竟是深淵的神,所以將深淵封鎖之後,我存在的意義也會跟著逐漸消失。"


    "啊等等,你會死嗎?"陳熵一驚。


    "我隻是會失去大部分力量,變成一個擁有一點點超能力的普通人而已。"少女的眼中卻絲毫沒有波瀾:


    "不過相比普通人來說,我還是比較強的~"


    少女應該不會對他說謊。如果陳熵同意這個提案,那麽這樣就意味著深淵真的能夠告一段落了。從此他就再也不需要去思考如何應對這種荒誕的鬼怪了。


    "你的力量會消失..."陳熵眯起眼睛,陷入了思考。


    "你會嫌棄我嗎?"看見陳熵的反應,少女略顯猶豫:


    "你本來是打算用我的力量去報複這個世界吧?"


    "不,完全不會。"陳熵卻陳熵一把牽起少女的手,將目光眺望向深淵那深邃黑暗的天空:


    "用機械降神的力量去報複凡人?我會做這麽無聊的事情嗎?你盡可能地待在我身邊就好了,我認真答應你的事情就不會反悔。"


    "謝謝你,陳熵。"少女咧開嘴,甜甜地笑了出來:


    "五萬年來,我一直在哀歎我的命運。不過現在看來,我五萬年的**或許就是為了見到你呢~"


    "幹,別說這麽肉麻的話..."陳熵捂住嘴,有點失措地轉移話題道:


    "說起來,現在深淵外頭都是財閥的士兵。我們如果直接逃出去的話,應該會被他們抓住。"


    "我會在力量消失之前,幫你解決掉他們的。"少女對陳熵報以一笑。


    "就等你這句話了!不過老樣子,別把他們殺了~對於財閥來說,幾千個瘋子可比幾千個死人更難處理。"陳熵也回以一笑,隨後掏出一把手槍對準自己的腦袋。


    "好!"少女見狀,也將自己的腦袋湊到陳熵旁邊,確保槍**出的子彈能同時將兩人的頭腦貫穿。


    就在陳熵準備開槍前,他又忍不住提出了一個問題:"其實我一直想問,你叫什麽名字?"


    這位少女直到現在,她在係統裏的名字都顯示為"???",這讓陳熵不免產生了好奇。


    "我嗎..."少女思考一下,回答道:


    "我以前的名字...是叫殘心。這是我父母隨便給我起的''惡名'';,因為他們懼怕神眷者,希望我趕緊死掉,不要給他們的家族抹黑。"


    說著,少女略顯苦澀地笑了笑,仿佛生前那份糟糕的回憶再次浮現於心頭:


    "這是個很糟糕的名字吧,陳熵?畢竟它帶給我的隻有悲慘的回憶。"


    "我倒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陳熵笑著回答道:


    "既然這個名字給了你悲慘的過去,那我就讓你帶著這個名字迎接更美好的未來吧!歡迎來到我創造的世界,殘心小姐!"


    "嗯,我很期待~"殘心也露出緋紅的笑容。


    "砰——!"伴隨一聲槍響,兩人的身影化作粒子消失在了這片塵世中。


    ......


    荒煉區的深淵入口處,財閥聯合會的特種部隊和警員們已經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


    掛著雙閃燈的救護車在現場來回穿梭狂飆,不斷運輸著傷員。因為就在一個多小時前,突然有幾千個昏迷的士兵從深淵中傳送出來,顯然都是遭受了深淵怪物的襲擊。


    "**生居然在獨自行動嗎?"遠處的某個角落中,一襲黑衣的**萊正蹲在草叢裏,小聲歎道:


    "難以置信...不,應該說不愧是他。"


    他的旁邊,是同樣一襲夜行黑衣的白狐和亞雙義千代。


    "我剛才在宴會裏聽說了策劃的事情,再加上現在荒煉區這邊鬧得一團糟..."千代把玩著手中的機械太刀,麵色陰冷道:


    "所以這小子應該又去擅自找死了。"


    "哎,策劃為什麽不帶我們呢?"白狐晃著一對白色的大耳朵,氣呼呼地托著下巴:


    "我們可以保護他啊!"


    "**生其實曾經囑咐過我說,他現在處理的事情萬分凶險,尤其不能帶上我們兩個。"**萊卻搖了搖頭,回答道:


    "他說如果我們被牽扯進來的話,我們百分之百會徹底瘋掉。"


    "誒?居然是這樣嗎?"白狐一愣,隨即卻再次扇動了幾下耳朵:


    "可是還是好擔心他啊..."


    就在這時,千代卻突然出聲道:"等一下,有人出來了!"


    被特警們團團圍住的廢棄酒吧中,突然閃爍起一陣強烈的紫色光芒。隨即,兩道人影憑空出現在了所有人眼前。


    這是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年與一個嬌小長發少女的身影。即便被強光所遮住,但特警們還是立刻意識到了什麽。


    "根據許卿少爺生前的吩咐,這人很有可能就是策劃!"一名指揮現場的警官直接用通訊器命令道:


    "把他們兩個人抓起來,格殺勿論!"


    "那啥,人家許少爺隻是去急救了,還沒死呢!"一旁的機器人警員小聲提醒道。


    "老子當然他媽的知道他沒死,隻是說得順口而已!"警官當即橫眉怒罵道:


    "別他媽的在這裏找老子茬了!趕緊去把他們抓起來!"


    接到命令的警員們紛紛抬起武器,朝著少年與少女緩緩逼近。


    "麻煩你閉一下眼睛,順便讓你躲在暗處的同伴也閉一下眼睛。"就在這時,殘心小聲對陳熵吩咐道。


    "躲在暗處的同伴?"陳熵這才意識到,他的係統裏麵正顯示有三個攻略目標距離他五百米不到。


    "艸,他們都來了可還行~老子這帶惡人居然這麽有人緣嗎?"陳熵小聲自我吐槽了一句,立刻給通訊錄裏的第一個千代發了條短信。


    隨即,陳熵也閉上了眼。


    下一刻,少女的身上突然散發出一陣強烈到近乎實質化的壓迫感,就連周圍的樹木也仿佛受到了驚嚇一般開始**顫動。


    在場的所有的警員包括通過遠程顯示器監控現場的探員們,他們仿佛都看到了什麽極其恐怖而作嘔的景象,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露出魔怔至極的表情。


    所有警員們仿佛都忘記了要抓捕策劃的職責,紛紛跪在了地上,渾身顫抖不已。


    "你幹啥了?"陳熵睜開眼睛,看著這幅景象後忍不住挑了挑眉頭,好奇問道。


    "我什麽都沒做,隻是讓他們見到了我身為神的真麵目罷了。"殘心優雅而不失體麵地笑道。


    "你的真麵目?"陳熵捏著下巴問道:"細說真麵目。"


    "那個樣子太醜了,你會不喜歡的~我隻會對你展示我身為人類的皮囊。"殘心擺了擺手,示意陳熵跳過這個話題。


    隨即,她便牽著陳熵的手,大搖大擺地朝包圍圈外的方向走去。


    "啊...啊...嘿嘿嘿...我的女神...我的女神..."殘心經過一名警員時,那個警員頓時露出恐怖的笑容,想要撲上來抱住她的腿。


    不過殘心直接一臉嫌棄地把他用腳踹開了。


    就在兩人準備牽著手離開荒煉區的時候,少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轉身對著深淵的傳送門方向伸出小手,然後用力一扭。


    下一刻,廢棄酒吧的傳送門處便泛起無數道倉促的空間漣漪。這些漣漪逐漸破碎,仿佛永遠消失在了這片時空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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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廢棄酒吧中掀起了一道衝天的紫色光柱,仿佛要穿透雲霄,刺破天穹。


    "好亮啊!"陳熵被紫色光柱照得不由得眯起眼睛。


    不過既然是深淵封印掉的儀式,來點炫酷的特效也是正常的吧?


    "你喜歡煙花嗎?"看著衝天的光柱,殘心突然冷不丁地問道。


    "哦,蠻喜歡的。"陳熵想了想,回答道:"怎麽突然問這個?"


    陳熵話音剛落,殘心便輕巧地打了個響指。下一瞬間,這根衝天的紫色光柱突然支離破碎,在天空中形成了一朵宛若蘑菇雲般的璀璨煙花,仿佛要將整座城市籠罩起來。


    "哦吼!這麽炫酷啊!"陳熵頓時眼前一亮。


    "哈哈~你喜歡就好~"殘心笑著回答。


    少女依舊牽著少年的手,紫色的亮光打在她蒼白的臉上。她轉過頭想要說些什麽,聲音卻輕得讓陳熵有些聽不清:


    "我的...力量...在消失...累了...想...先睡一會兒..."


    陳熵這才發覺,殘心的麵色比剛才更加蒼白,已經到了看不見任何血色的地步,恐怕直接把她丟棺材裏都會有人把她當成死屍了。


    "哦,那你睡吧。"陳熵一把將殘心抱住,視線依舊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天空中飄散的紫色煙花:


    "我等會兒給你找個床。"


    "嗯,謝謝..."殘心蜷縮在陳熵的懷裏,用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呢喃道:


    "今天晚上好像沒有月亮...但是...煙花真美..."


    仿佛是用盡全力說完了最後一句話,少女閉上了眼睛,發出了均勻而細微的酣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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