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段時間,郗雪瑤的丫鬟一得空就往郗子晴這邊跑,跟她商量偷換大法。


    隻見郗子晴叼著一隻毛筆,一臉的鄭重其事,在屋裏來回溜達。時而把筆翹在嘟起的嘴上,時而捏著毛筆磕磕碰碰地轉悠起來。


    丫鬟忽然想起她給三小姐畫的連環畫,小人畫的是一個圓腦袋配四根蟑螂腿,男的在腦袋上邊畫了三根頭發,女的在腦袋兩側各畫了一根頭發,都畫成了禿頭,想及此,丫鬟歎了口氣,眼前這個靈魂畫手看起來如此不靠譜,她忽然覺得前途渺茫不可預見。


    果然,郗子晴覺著自己腦子都要想炸了,實在裝不下去,便一下泄了氣,癱在椅子上,看著丫鬟委屈地說道:“不行了,阿晴想得頭疼,需要休息。”


    丫鬟看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歎息道:“那二小姐早點休息吧,我再找別人想想辦法。”


    郗子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樂觀地道:“一定會有辦法的!還有好幾天呢,等阿晴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定能想出辦法!”


    丫鬟不忍拆穿:“那我明日再來。”


    “好!”說罷,她就徹底癱了下去,夢裏都是甘甜爽口的綠豆糕,口水順著笑開的嘴角流了下來。


    白水在旁邊睜開一隻眼,瞧她居然趴在桌上睡著了,桌子上還淌了一攤亮晶晶的液體,他不禁抽了抽嘴角,心想這家夥還真是能吃能睡,難怪這腰間的肉都冒了出來,他順手捏了捏,很彈。


    趁她睡著,白水在她耳邊把如何偷換的方法說了幾遍,看她睡得正酣,絲毫沒有要醒的跡象,白水便爬到她肩上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從他的視線正好能看到她若隱若現的乳白色裏衣,不由喉頭一滾,他急忙鬆口,逃離現場。


    郗子晴被那酥酥癢癢的吐納和微微作痛的一咬驚醒過來,揉了揉自己的右耳耳垂,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四周,並無一人。


    正納悶著,隻覺得腦袋嗡嗡的,像是方才睡著之時有人在耳畔說了一堆,但說了什麽呢?她好像不記得了,隻記得她想吃綠豆糕了。於是她提著裙子匆匆跑了出去,偷偷溜進廚房想找找看有沒有綠豆糕,找到一半,她忽然文思如泉,方才做夢聽到的話如醍醐灌頂,為防自個轉瞬就忘,她果斷放棄了綠豆糕,跑去找丫鬟。


    等到丫鬟好不容易溜了出來,郗子晴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她乖巧地看著丫鬟,滿眼寫著無辜兩個字:“那個…阿晴剛才真的想到了方法,可是…時間一久就…忘了…”


    丫鬟被她氣著了,可看著她那張可愛乖巧的娃娃臉,又生不起氣來:“算了,還有時間,我陪你想會,能記起一點是一點。”


    於是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幹坐了半個時辰,郗子晴也沒記起幾個字來。跟在一旁的白水實在看不下去,隻好施法傳音給她,而她隻當是自個今天走運腦子突然變靈光了,竟一下子記了起來,絲毫沒有懷疑這突如其來的男聲是從哪裏來的。她這反應,讓白水不禁懷疑,自己如此小心翼翼地隱瞞身份,對眼前這個呆萌少女來說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了?


    出嫁當日,府裏貼滿喜字,鴻運當頭。郗子晴按照計劃和郗雪瑤早早就裝扮起來。


    “你說你,三小姐出嫁,你跟著湊什麽熱鬧啊?”奶娘一邊給郗子晴換嫁衣,一邊問道。


    “哎呀,我不管,憑什麽阿瑤可以穿這麽好看的衣服,阿晴就不行啊?”郗子晴故意撒潑道。


    奶娘沒辦法:“好好好,我給你換,給你換,但是不許出去亂跑哈!”


    郗子晴嬉笑著說道:“奶娘你放心吧,阿晴不出去,阿晴就是自個穿著玩。”


    等奶娘給她打扮好,就聽門外有丫鬟喚道:“不好啦,不好啦,三小姐出事了!”


    “可是阿瑤出事了?”


    “對啊,二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你等等我,我這就去!”


    “誒,你先把衣服換了呀!回來,別跑啊,小心摔了,你這孩子…哎…”


    身後傳來奶娘追出來的叫喊,郗子晴加快腳步一陣小跑,才讓她放棄了追逐。


    她倆跑了一會,然後到一處小巷裏用暗號喚人,很快李默便從巷子後邊的一隻簍子裏鑽了出來,換上大夫的衣服貼上胡子,以醫冶三小姐的名頭正大光明地進了她的房間。


    郗子晴特意穿了件跟郗雪瑤款式相差很多的紅衣,進去後她倆換了衣服,李默則把提前寫好的藥單遞給門口的守衛讓他去抓藥,郗雪瑤便以出恭為由扮作郗子晴先溜了出去。等守衛回來後,李默假裝冶好了三小姐再從正門離開,自此,換包大計便成了。


    計劃到此還算順利,但門外突然傳來了三夫人的聲音——


    “我的乖瑤兒,為娘來看你了!”伴著三夫人喜不自勝的聲音,她一把推門而入,拉起郗子晴的手打量一番,“你瞧瞧,我的女兒就是不一樣,這嫁衣穿在身上多好看哪。咦?”


    她拉著郗子晴的手忽然頓住,皺緊眉頭有些遲疑:“瑤兒,你這手好像肉嘟嘟的,還有,你這腰怎麽也變粗了?”


    說著,三夫人拽起郗子晴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看得郗子晴心裏發慌,“啾”地一聲打起嗝來,嚇得丫鬟急忙解釋:“小姐你是不是又吃多了?啟稟夫人,小姐這幾日因恐婚情緒不佳,得了貪食症,身材也日漸豐滿,方才大夫還來看過。”


    “哎呦,這事你怎麽不早點告訴娘啊,好端端的怎麽還恐婚上了?”


    丫鬟答道:“回三夫人的話,小姐剛放棄了李公子,就要嫁給別人,許是心裏緩不過來,壓力與日俱增,就表現為恐婚了。”


    “哦?這是誰教你說的?”一道犀利的質問朝丫鬟飛來,驚得她一身冷汗。


    郗子晴並沒有聽出三夫人的話外音,毫不猶豫地答道:“自然是我了!”這話說得倒像是她問得多餘了。


    郗子晴的坦然給三夫人吃了顆定心丸,她便沒再追問,隻是哭哭啼啼地寒暄了一番,直到外頭傳來:“三夫人,三小姐,迎親的來了!”


    三夫人隻好抹了抹眼淚,拉著她往外走。郗子晴和丫鬟暗暗舒了口氣,本以為這關可算是過了,誰知,臨了臨了,三夫人竟淚眼婆娑地要掀蓋頭再看她一眼,嚇得郗子晴差點又打起嗝來。


    別人不知道,她倆心裏可跟明鏡似的,這蓋頭一掀,縱是有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丫鬟急忙上來攔:“三夫人,小姐這紅蓋頭不能掀啊!”可話至此,她卻不知要怎麽圓過去。


    如此生硬的話自然讓人生疑,何況是一向精明自詡的三夫人:“你這是何意?難道我看我女兒都不行嗎?”


    郗子晴禁閉雙眼,心想:完了完了!


    眼瞅著三夫人伸手就要掀那蓋頭,慌亂中,白水控製了郗子晴的身體一板一眼地說道:“娘,阿瑤不是不願見娘,隻是阿瑤一路隱忍,就是怕見到娘就不舍得離開了,要不然阿瑤還是不嫁了吧,陪在爹娘身邊一輩子多好。”


    一聽到她說不嫁了,三夫人立馬改了態度:“嫁人可是一輩子的大事,怎麽能說不嫁就不嫁呢。是為娘思慮不周,女兒嫁人,娘應該開心才是,不哭了不哭了,女兒要出嫁啦!”


    白水看著她那副惺惺作態的模樣,就想揍她,分明是在賣女兒,到她嘴裏竟成了嫁女兒,不要臉。而郗子晴此番還停留在方才自己的機智表現中,唯一令人缺憾的是,方才的表演是不是太不走心了?這麽不走心的冷漠表演,三夫人居然也能入戲?


    一麻袋問題縈繞在她腦瓜裏,以至於上了花轎,四周吹拉彈唱好不熱鬧都沒能吸引她分毫。


    郗子晴坐在花轎裏,把蓋頭往旁邊一扔,活動活動胳膊,卻被嫁衣束縛得施展不開,心裏納悶,這頭冠好重,嫁衣更是又長又緊,為什麽嫁人這樣開心的日子要穿這麽難受的衣服呢?


    她正托著下巴想得出神,思緒又飄到了前天偷吃的烤豬蹄,外焦裏嫩十分誘人,她咽了咽口水,傻樂起來。突然白水不知從哪冒了出來,跳到她懷裏,她的小臉竟一下燒了起來,急忙摸到紅蓋頭戴上。


    她自個也納悶,為什麽要害怕小白呢?唔,許是想到那個有著小白味道的陌生男子,他比小白年紀大已經修成了人形,她便覺得小白也終究會變成男子。管他呢,小白現在不還沒修煉成人呢嘛,等他修煉成了,阿晴就嫁給他,這樣小白就能一直待在她身邊了呢。


    對麵的白水也一臉的莫名其妙,方才他隱著身早將她不淑女又傻樂的樣子看在眼裏,也對她這無拘無束自得其樂的性子習以為常,她自個怎麽竟害羞起來了?難道與這嫁衣有關?目光在她身上遊移一圈,他發現她好像又胖了,腰上的線都快崩開了,也難怪她覺著不舒服。等他倆成親的時候,他一定讓她自己挑,不過有一點,不能讓她穿得太好看,省得便宜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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