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六月,天氣變得炎熱,劉永和裴大虎兩個『毛』孩子又纏著劉備,說是皮甲太熱,想換個別的穿穿。


    兒子有要求,老子就得想辦法滿足啊,剛好城裏有編草帽和席子的匠人,劉備便把人請到府中,照著兩個孩子的身材,每人給編了一身秸稈盔甲,輕飄飄,涼颼颼,頭盔帶帽簷能遮太陽,關鍵還是金燦燦的,賣相極好,把兩個孩子樂得嗷嗷直叫,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托育院去炫耀。


    “兒子天天換著花樣穿盔甲,從冬天穿到夏天也不嫌煩,長大了要是讀不進書該怎麽辦啊?”小屁孩子們玩得開心,張寧這個當媽的卻是憂心忡忡,在她看來劉永可是嫡長子,以後是要繼承家業的,現在劉備的事業越做越大,再不濟都能混個王爺,要是把兒子養成個草包,她臉上也沒光彩不是?


    “三歲的孩子就該玩,你看他倆整天瘋跑瘋玩,身體好得像是小牛犢子,一年到頭病都沒有,多好。”劉備大大咧咧地寬慰道:“你最近是沒去蒙學裏麵看,這幫小家夥每天上午讀書讀得挺好,別擔心了。”


    張寧歎了口氣,還想多說些什麽,轉頭想想,自己這個丈夫做事從來都跟正常人不一樣,而且效果往往還挺好,他既然堅持這麽培養兒子,那就隨他去做。


    反正自己和糜貞還年輕,大不了多生幾個,怎麽的也能出個愛讀書,能坐江山的吧?


    劉備閑坐了半天,跟張寧說了一聲,自己便起身離開,去往書房去了,他如今日理萬機,能在白天抽出一個時辰的時間來陪妻兒就已經是很奢侈的行為,書房裏每天下午都會聚集一堆情報和文書,要是不抓緊處理就又得忙到夜裏。


    來到書房之後,劉備卻發現盧植坐在那裏閱讀文書,手邊還有十幾份已經拆封的情報,看來老先生已經來了挺長時間,卻沒有讓人去通報他。


    為了減輕劉備的工作壓力,順帶著給他傳授一些為政經驗,在半年之前,盧植老先生就把自己的工作場所也設置在了州府之內,師徒二人每天坐一起處理公務、交換意見,順帶著聊聊天,這才讓劉備沒有產生太多倦怠的情緒。


    “並州那邊的事情似乎已經結束了,簡憲和他們現在做什麽事都暢通無阻。”見到劉備進來,盧植順手就挑出了一份情報遞給他,淡淡說了一句,便繼續讀起了自己手中的文書。


    劉備有些意外,接過情報看了幾遍,這才皺著眉頭琢磨起來。


    根據簡雍之前的匯報,說是並州北部有一股涼州勢力在明裏暗裏阻撓自己的行動,與訓練有素的幽州商會相比,這股勢力在挖情報、搞串聯等方麵絲毫不遜『色』,而且心狠手辣膽子還大,一度將他弄得有些招架不住。


    直到牽招帶著一些軍中精銳抵達雁門,簡雍才有了足夠的人手和實力去展開反擊,然而就在雙方糾纏不休的時候,那些涼州人卻突然銷聲匿跡,仿佛在一夜之間就蒸發在空氣中了一樣。


    涼州本土勢力都是目光短淺的土包子,唯一一個見過世麵的韓遂還整天忙著對付自己的義兄弟馬騰,根本不可能有多餘的力量把手伸到並州,這些涼州人隻可能隸屬於董卓,或者說,隸屬於那個毒士李儒。


    基於這樣的推測,再加上前些天從冀州那邊傳來的含糊不清的消息,說是董卓被王允和呂布聯手給弄死了,包括李儒在內的黨羽、三族親屬全部被誅殺殆盡,所有的事情就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北線道路不通,消息從雁門傳回來都要一個來月。”劉備看著情報最後的落款,推算出了一條還算完整的時間鏈條來。


    董卓派人去並州搗『亂』,然後他死了,那些涼州人得到消息之後肯定也幹不下去,隻有放棄行動,這一來一回,至少是兩三個月的時間。


    也就是說,早在四月左右,董卓就已經遇刺身亡。


    “還有什麽重大消息嗎?”劉備拆開另外一份情報,順便問了盧植一句,然後他就得到了另一個消息。


    青州黃巾軍大舉西進,兗州刺史劉岱戰死,曹『操』被兗州官吏豪強一致認可,推舉為新一任刺史。為了阻擋黃巾軍南下的腳步,曹『操』與鮑信率軍星夜馳援壽張,卻在脫離大部隊的情況下遭遇敵人並身陷重圍,鮑信拚死救出曹『操』,自己卻力戰身亡,連屍首都找不到。


    “這個曹孟德啊,總是喜歡強行軍突襲敵人,吃了一次虧還不長記『性』,這次又把鮑信給害了。”劉備重重地歎了口氣,搖頭歎息起來。


    他不是惋惜曹『操』的失敗,而是惋惜鮑信,這人是個真正的好漢、硬漢,今年才四十來歲,按理說有的是大展宏圖的時間,卻在一場無關緊要的戰鬥中死了。


    就在劉備歎氣的時候,遠在兗州,另一個人的心情就不單單是惋惜了。


    “曹公怎麽哭成這樣?”看著曹『操』坐在木頭刻成的鮑信屍首旁邊,一邊念叨,一邊泣不成聲,絲毫不顧及自己形象的場麵,陳群有些疑『惑』,壓低聲音詢問站在身邊的荀彧。


    在他看來,雖說鮑信是力主迎接曹『操』來兗州的本地官員之一,並且死得英勇壯烈,但戰死那麽多將士,曹『操』卻單哭他一個,著實有些讓人費解。


    荀彧同樣壓低了聲音,“這二人有淵源,以後給你細說。”


    和這些新加入的文官不同,在另一邊站著的,以曹家和夏侯家為首的武將們則是麵『色』淒涼,眼中含著淚花,似乎與曹『操』有著相同的感觸。


    鮑信是他們最忠實的戰友,uu看書 ww.ukanshu.om不但是最早響應曹『操』的關東諸侯之一,在酸棗的時候,也是曹『操』最堅定的支持者,認為餘者碌碌,唯有曹『操』才是可以匡複漢室之人。


    汴水一戰,曹軍全軍覆沒,鮑信的親兄弟鮑韜為了阻擋追兵,慘死在馬蹄踐踏之下;壽張一戰,曹軍先敗後勝,鮑信為了掩護曹『操』殺出重圍,把自己的『性』命搭了進去。


    親兄弟分別在兩場戰鬥中為了掩護自己而戰死,這種事情放在誰身上,恐怕都會讓他心懷愧疚、痛苦難忍的吧。


    “允誠,我欠你實在是太多,從今往後,你的妻兒就交給我來撫養,能給他們的,我曹『操』絕不吝嗇。”哭到最後,曹『操』抹了一把眼淚,對著鮑信的木頭屍首低聲說道:“匡複漢室的路,我會一直走下去的,等到掃清天下逆賊那天,我再帶著好酒來看你。”


    這是他的諾言。


    大漢昭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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