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王姬父親自述那次他走之後,白老大幫徐寧母親把撕爛的衣服整理了一下,也慌張的逃離現場。他被捕之後因為受了白煜父親的那一刀,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執行死刑,聽說那一刀他本來是可以躲掉的,但是他沒有躲。


    後來,王姬父親去監獄看他,他說他是真的想死在弟弟的刀下,這麽多年自己因為父母對他的特殊愛,無形中給弟弟帶來了很大的傷害。可弟弟不知道,父母的這份愛他接受的有多沉重,他反而羨慕弟弟。


    也許人就是這樣吧,不管自己是生活在怎樣的一個狀態下,都會去羨慕別人,殊不知,每個人的生活都有酸甜苦辣,難言之隱。而別人看到的都是甜的,自己感受的都是苦的、辣的、酸的,唯獨沒有甜的。這就是生活的角度論,角度不同,感官就不同,幸福指數也不同。


    他說他最後悔的事就是跟了王姬父親,但是不會把他供出去。既然自己都是要死的人了,不如就全部由他承擔吧!對於他的這種選擇王姬父親羞愧不已。他告訴王姬父親說,自己沒有老婆都不會做出他這種有老婆之人的禽獸不如行為。


    王姬父親告訴白老大說自己愛她,白老大回了他一個字:屁!


    王姬還是疑惑為什麽白老大在執行死刑的時候,不管是警方還是白家都一個字不提徐家滅門案,還有姨父又是怎麽死的?難道後來又有旁人去了他家進行了又一次殺害?


    老人一直在緘默的抽著煙,煙快要燒到煙嘴的時候,他習慣性的又深吸了一口才掐滅扔掉。他問王姬知不知道男人為什麽都喜歡抽煙,忽然的轉換話題,讓王姬措手不及,她微愣一下回答不知道。父親告訴她香煙有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大煙,以前老百姓吸食大煙的多,可大煙是毒品不能吸,但一下子斷掉會讓很多老百姓喪失性命,所以就有了香煙。


    她不知道父親為什麽要跟自己聊香煙,自己對這個話題一點都不感興趣,她隻想知道徐寧父親是怎麽死的,當年徐家是不是又有第二波人去過。


    老人卻全當沒聽見她的問話,還是在跟她聊香煙。他說他的父輩,老百姓都被鬼子要求種罌粟,因為罌粟是大煙的主要製作材料,老百姓如果不聽他們的安排就沒有大煙吸食,沒有大煙吸食就會死掉。所以每家每戶都會種,種好了就有大煙吸食。


    罌粟容易上癮,具有催眠、麻醉效果,是鴉片的主要製作材料。


    然後呢?王姬根本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


    老人說姨父對姨媽的愛就像罌粟:上癮、麻醉,又如催眠一般;他對姨媽的愛就像吸食鴉片,那不是愛是吸毒。


    後來經過警察的調查,得出的最後結論是:徐家夫婦均為自殺!與旁人無關!


    “都是自殺?”王姬駭人聽聞的看著父親。


    後來人們再次看到罌粟花的時候,隻是覺得美麗,不在會有恐懼,於是它便成了至死不渝的愛情的象征,那種願意以死而愛的愛情。


    以死而愛的愛情,現在還有嗎?是挺浪漫的,但是她隻希望未來愛自己的那個男人有這份真心就好,不想真的有一天自己要是出意外的話他隨自己而去。她希望他好好活著,帶著自己的那份對生活的熱忱一起努力的積極的活著,活好。


    “那白老大死的豈不是冤枉?”聽了這麽久姨父姨媽的愛情故事,讓人不得不驚歎動容,她的眼睛早已氤氳起霧。擦了一下眼角,忽然想起白老大那豈不是白死了。


    母親手拿匕首對著自己的脖子威脅著白老大,讓他去自首。她是聽說自己的兒子剛從徐家出來,徐家的夫妻兩就死在了血泊裏,即使一千一萬個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出這樣草菅人命的事,但事實就是事實,他們無法抵賴。


    白老大本來就被嚇得七葷八素,現在又從爹媽口裏得知徐家男人也死了,測底擊垮了他的最後一根弦。精神已經完全失控,一把奪下母親手裏的匕首大聲嘶喊,父親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許他像瘋子一樣喊,怕喊來了左鄰右舍把事情越鬧越大,一再的要求他去自首。


    就在你拉我扯中,自己手裏的匕首捅到了父親的身上,那匕首和順著匕首流出來的鮮血都是一樣的,他殺人了。母親嚇得一把托住要倒下的父親,父親卻讓她不要管自己,趕緊勸孩子自首。


    他看見匕首還在父親的身上,下意識的去拔出匕首,就在拔出匕首的那一刹那鮮血汩汩。他的眼睛一暗一白,心髒一張一合,瞳孔裏慢慢出現兩個父親,三個父親,很多個父親......


    那一刻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不能再流血了,父親會死的。趕緊再堵上,於是他對準那個汩汩冒泡的傷口又是一刀。


    終於堵上了,傷口不在汩汩冒泡了,母親倒下了。


    直到弟弟砍在自己肩上的那一刀之後,自己才從癲瘋的邊緣清醒過來,卻發現爹媽都已經倒在了血泊裏,這次真的要去自首了。


    白煜爸爸的那一刀如果真的用盡全力,他的胳膊就沒有了。他始終還是對自己這個大哥是有感情的,這使白老大特別的開心,他痛恨自己居然殺害了自己的父母,所以他要到下麵去跟他們道歉,並且把事情講清楚。至於這個弟弟,心裏有他就好,他真的要走了,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都是罌粟之愛啊!


    “徐家和白老大的死你都推卸不了責任,因為你的侮辱姨媽無法忍受屈辱才自殺,他們之間的感情既然向罌粟一般不可分離,那姨父的死在姨媽死後已經是注定的結局。至於白老大,人家拿你當恩人當領導,你帶著人家去做苟且之事,你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人家精神崩潰,神經恍惚,誤殺父母,吃了槍子,死後還背負殺人犯的嫌疑。這一件件一樁樁,我不知道在你看到結局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情,你為什麽不選擇去自首?你沒有殺人,自首也不會叛的太重。我知道了,這麽多年你裝精神分裂症就是為了逃避責任,逃避懲罰。”


    王姬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無法想象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居然是強奸犯。以前媽媽一直跟她說,你爸人很好,愛學習有知識,還有勇有謀一腔熱血。有勇有謀她不知道,一腔熱血倒是看出來了。


    父親在她十歲那年就進了精神醫院,母親在她十二歲時也撒手離開她,這麽多年如果不是劉警官自己也許早就餓死凍死笨死了吧。


    “我想過自首小姬,我真的想過......”老人老淚縱橫的臉上露出痛苦慚愧的神情。


    “但是你始終沒有去自首,你如果能夠及時去自首,白老大的父母就不會死,白老大也不會死。因為你的不知廉恥已經害死了姨父姨媽,又因為你的懦弱沒擔當害死了白家三個人。你知道嗎?現在,就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又要問起過去這麽多年的案子,因為這個案子一天不水落石出一天不得安寧,他們的後代,他們的子女又被牽連進來了!”王姬終於忍不住朝著父親大喊起來。


    “小姬,父親有苦衷啊!那時候你還在你媽媽的肚子裏,如果我出事了,你和你媽都會出事。我死了,你和你媽也活不了,你能陰白嗎?”老人抓住女兒的手顫抖的說道。


    “為什麽?就算你真的會因為姨父姨媽的死賠命了,媽媽為什麽會死?”王姬的腦海裏想起跟白玉說的那個‘除非’,一股涼氣直竄頭頂。


    “爸,你真的是......”王姬沒有說出後麵的話,隻是用不相信的眼神看著父親。


    “我真的是,”老人回答的很決絕。


    “其實那次我即使不睡你姨媽,他們家也活不了。”


    “......爸,你不要找這樣的借口!”


    “爸不需要找這樣的借口,爸爸當年精神上也受到很大的打擊,徐家、白家,兩家的劫難讓我更堅持我不能死,我不僅不能讓當時身懷六甲的你媽媽死,我也不能讓徐家的兒子死,我更不能讓那個替我頂掉所有事情的白老大唯一的牽掛,他的弟弟有事。”


    “......”王姬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她不太了解那個年代的事情,隻是隻言片語的聽老一輩人聊起過。


    “後來我去找了白老大的弟弟,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當然也告訴了他白老大一直都很愛他這個弟弟。”


    “所以,白煜的母親和徐寧一直都在你和他父親的策劃當中?”這簡直太可怕了,一環套一環。


    “算是,也不算是。白老大告訴我徐寧被一個女子帶走,說那個女子應該不會害徐寧,因為徐家對她有恩。但是還是讓我要跟著看著,想辦法幫幫他們,當我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躺在白家了,我隻是告訴了白老大弟弟這個女子和孩子是誰。”


    “所以,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其實白煜父親都知道?”


    “白煜是誰?”老人好像之前就聽女兒說過一遍這樣的名字,不記得什麽時候說的,現在又聽到了這個名字。


    “白煜就是白老大的侄子。”


    “他弟弟的孩子?”


    “嗯”


    “那徐寧現在怎麽樣?你那個哥哥!”


    “聽白煜說就因為他好像懷疑白老大是殺害他父母的凶手,一聲不響的出國了。”


    “出國?哦,過的幸福就好。”


    “您認為能出國就是幸福嗎?白煜對他的感情甚至都超越對父母的感情,他這一走白煜十分痛苦,我想徐寧一定也不好過。”


    “所以白煜要找答案來證陰徐寧的父母不是白老大殺得。”


    “是這樣。”王姬停了一下又說道:“我還有一個疑問。”


    “你問!你今天想問什麽我都告訴你。”


    “白煜跟我一樣大,也就說陰他的父母認識沒多久就結婚了,甚至當時幾天就結婚了,對不對?”


    “對!那個女子當時說感恩他的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便結婚了,沒多久也就有了白煜。”


    “那時候其實徐寧和白老大的弟弟都已經安全了,甚至都成了一家人,而他們也有了白煜,媽媽也早就把我生下來,所以其實在你心裏已經安定下來。可你為什麽會在我十歲那年,又忽然選擇逃避到精神病醫院,這不合常理?”


    老人摸著口袋又掏出一支煙:“壞毛病,戒不掉了。”


    “抽吧!”


    老人深深的吸了兩口煙,又歎了一口氣自述道:經過徐家那次事件之後,老百姓們都規規矩矩的務農種地,那時候還可以再風光的人家就一定是知識份子家庭了。你爸我,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麽知識份子,充其量就是認識幾個字會打幾個馬屁股的人。


    我們鎮上的肖家可就不一樣了,聽說他在娶那個小老婆的時候腕上帶著海鷗,胯下騎得上海,家裏住的兩進四合院,每天電影院都可以看見他和他的小老婆的身影。他家是典型的書香後裔,聽說從肖老的父親的父親的父親就都是夫子、老師。


    但是不知為何到肖老這一代就都不愛念書了,肖老一生都在被迫接受著戰爭、十年大逃荒的歲月,肖強曾在那些人人踏實務農的時日裏有過一段時間風光無限。可後來聽說家裏的家產都被他整天遊手好閑的糟蹋了,沒錢的日子裏老婆偏偏又給他生了一個他不喜歡的丫頭,於是他就選擇了新的征途。


    他的這次征途案件還是我接手的。


    老人的手指泛著微微的黃,可能是吸煙的煙齡太長導致成的。煙要燒到煙嘴的時候他把手指往後挪了挪,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才舍得扔掉。


    “然後呢?”王姬看著父親扔掉的煙頭直到熄滅,才抬頭問道。


    “然後一切按照國家憲法的章程,秉公辦理。”


    “這件事跟您進精神病院有什麽關係?”


    “它讓我聯想到當年的徐家,後來我每天都惶恐不安,徐家畢竟和肖家也有不同,因為自己傷害過徐家女人。”


    “你慚愧後悔?”


    老人搖搖頭苦笑:“不僅如此,每天夜裏還噩夢纏身......”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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