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白媽媽)接著說道:“徐寧從小連爸媽長的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咋爸媽那時候也是在10年大逃荒餓死的,我帶著你到處乞討。你太小,別人都以為你是我兒子,其實你是我弟弟,有人要買你,我問這麽小的孩子你們要來幹嘛?不如買我吧!其實我知道他們買你要幹嘛!不就是為了吃嘛!”


    “姐!”


    “我怎麽舍得。別人看不上我這病怏怏的樣,拋了一句狠話就走了。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躺在了這個白家,老頭子告訴我,我是他撿回來的,還撿了兩。”


    “然後您就嫁給了我爸?”


    “是啊!老頭子心地善良,他寧願自己挨餓,也要給我和徐寧留一口吃的。那個年代,都說饑荒饑荒,有吃的就不慌,吃人算啥?自己生的就是自己的肉,吃自己的肉養自己的命天經地義。可老頭子不這麽想,他說這是錯誤的,都是命,有了命就不在是父母的,而是孩子自己的。他生生的在那種艱苦條件下養活了我和徐寧,後來又養活了傳兒。”


    “還把我們養的這麽好!”徐寧和白煜早就泣不成聲,撲到坐在外麵曬太陽的老頭子懷裏,哭的像個撒嬌的孩子。


    “過去了!過去了!都過去了!有什麽好哭的。”老頭子用手撫摸著兩個孩子的額頭,嘴上說的風輕雲淡,卻以淚花了眼。


    “那她爸是因為10年饑荒也沒能讀成書?”


    “是的!”


    “那我那時候您和姐夫是怎麽供養我讀書的?”


    “你自己聰陰,然後我們又遇到了好心的私塾老師,他經常來我們家給你補習功課。後來你自己喜歡音樂,就到處自學、偷學,反正那時候可調皮了。”


    “嗬嗬!”徐寧聽到姐姐這樣說他尷尬的揉了揉鼻子傻樂。


    “那這一切怎麽又牽連到肖笙的命運?她不是還比我小整整6歲嗎?”


    “但是他的父親經曆了吃人的惶恐,曾經有過一戶人家自己家的孩子舍不得自己吃,就到他家換她爸,那時候她爸太小,根本就沒陰白自己的父母已經拒絕人家,這件事給她爸帶來了巨大陰影,即使後來有過一段風光時期,但是很快大家都看出來她爸有病,精神方麵的。但又說不好,不像神經病,像正常人。”


    “抑鬱症?分裂症?”


    “啊?”


    “你想想剛剛我姐說的!”


    徐寧忽然想起,曾經與亨利老師教探討音樂的時候,跟他說到過類似情況的一位同行教授。說這種病叫心理疾病,是自己邁不過去,一直擰在那裏。很痛苦,需要配合醫生冶療,但是普通抑鬱是不會傷害他人的,除非他得的是精神分裂或精神病。


    “如果她爸真的是得了這兩種病,那肖笙的境況就不用問了,可他為什麽隻針對肖笙呢?”


    “因為與‘自己生的就是自己的肉’這句話有關吧!”


    “太恐怖了,那肖笙豈不是很危險?”


    “這個肖笙如果是當年我的那個學生的話,我相信她可以戰勝。但是如果真的是她,我想幫她?”


    “你們兩是書讀的太多了是吧!越說越離譜!吃飯了!”白媽媽看著這兩個從自己身邊聊到老頭子身邊,又從老頭子身邊聊到房間,又從房間直接蹦出來,哭笑不得。


    “老頭子,吃飯了!”


    90年代中期國內的心理學科係發展的並不理想,當時即使中高端的知識份子人群中,了解心理疾病的人群也是少之又少。在那個年代,人們對那種有心理疾病的人最直觀的解釋就是:這人脾氣不好、這人神經病、這人變態、等等諸如此類的強加措辭。卻從來不會有人真正站在這樣的人群之中,考慮他們的前因後果,以至於老百姓更是聞所未聞。


    “徐寧,你剛剛說肖笙之前是你的學生?”白媽媽端著一盤鹹排骨走來。


    “我之前在a鎮做一年音樂老師時,帶過一個學生就叫肖笙。”徐寧接住姐姐手裏的盤子說道。


    “你怎麽知道你帶的那個學生就是肖笙?”白煜給了舅舅一個白眼。


    “你小子,白(白眼的意思)我幹嘛?”


    白煜一言不發的吃著飯,他這幾天一直在研究肖笙的歌單。回憶著那天肖笙給自己唱歌時的情景。她聲音如黃鶯出穀、宛轉悠揚,讓人倍感舒適、心曠神怡,天生一副老天爺賞飯吃的好嗓子。自己怎麽可以輕易放棄這個百年一遇的音樂天才,舅舅也不行,舅舅也不讓。


    “你怎麽就能確定我的笙兒妹妹就是你的學生?”白煜擰著最後一股勁,想讓舅舅放棄。


    “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是我有80%的感覺她就是我學生肖笙。”


    “為什麽這麽肯定?”


    “地點對、年齡對、外貌特征對、最關鍵的是都是音樂天才,世上哪有這麽多方麵都相同的兩個人,所以我覺得這個肖笙就是我的學生肖笙。”徐寧胸有成竹的說著,又習慣性的揉了揉鼻子繼續說:“找機會我要見上她一麵,一切就雲開見日,真相大白了嘛!吃飯、吃飯!”


    徐寧越說越高興,想著可以見麵確認便不再糾結,是不是自己曾經的學生似乎不那麽重要了。見了麵,即使不是自己曾經的學生,也可以借助那麽多的相同點展開話題,最後把人才收入囊中。


    白煜早就看破舅舅的小心思:“舅舅,我先認識肖笙的,凡是都講個先來後到吧!”


    “怎麽?你小子是想?”


    “對,剛好跟舅舅您的想法不磨而合。”


    “那就公平競爭!”


    “我已經和她以兄妹相稱,你現在卻想來插上一腳,還叫公平?”


    白爸爸白媽媽聽著這兩小子你一句他一句的,跟打啞謎似的,完全聽不懂。不過現在聽到這一句好像聽懂了些什麽:“你們兩混小子,我和老頭子是讓你們多多照顧她,沒讓你們禍害她,人家笙兒還小,談情說愛還早著呢!別胡鬧!”


    “什麽?”這兩人正在打著嘴皮戰,忽然聽到白媽媽來這麽一句,怔地而懵。


    “我說錯了?”


    “錯了!”


    “那你們兩爭來爭去,爭什麽?”


    “爭人才啊!姐!我今年都29歲了,您老人家居然能想出我要去禍害一個16歲的花季少女,還是還有80%是我學生可能的女生。姐,弟弟佩服!您敢想,弟弟我不敢想!”白煜放在喉嚨底下嗤了一聲笑話道:“我看舅舅就是這麽想的!”


    “小子,你要是這麽說,我估計你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你真敢?”


    “如果一見傾心的話,倒不是不可以!”


    “舅舅!”


    “我吃飽了,約了亨利老師。”徐寧對著白煜邪魅的笑了一下,套上駝色大衣佯裝得意的出門了。


    白煜目送他幾秒,便回到房間繼續整理肖笙的歌詞。這幾天他把歌詞從頭到尾的唱了好多遍,也改了很多遍。他想把她的這首處女作改到最完美的境界,然後幫她實現舞台夢想。


    最後一遍音律確認滿意後,他輕輕的的按了按腦袋,腦海裏浮現出舅舅出門時的情景。想到他那嘚瑟的表情自己不經意的笑出了聲,舅舅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拿到肖笙的歌單,在他還幻想著過完年去媽媽工廠找肖笙的時候,這邊都已經要登上舞台了。


    想到這便開心的哼著小曲,整理著書桌,洗漱入睡。


    徐寧和白煜對待肖笙這件事似乎都不是說著玩,他們在新年這幾天幾乎把時間都花在了肖笙的事情上。


    徐寧,白媽媽的弟弟,今年29歲,當年白媽媽20歲,他7歲,後來跟著姐姐一起嫁到了白家。


    白家也是普通百姓家,可能是因為白爸爸從小就沒有爹娘的原因,他比其他家庭來說,便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自從跟徐寧姐姐結婚後,白爸爸一直視徐寧為親弟弟。他深知徐寧聰慧又乖巧,便到處替他求老師教學。免費的教學,那些老師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來一次算一次,但是徐寧很是珍惜這樣的學習機會。他不僅天資聰慧,還喜歡自己瞎編歌詞到處哼唱,直到遇到自己的伯樂亨利老師。


    修長的手指劃在黑白琴鍵上,挺拔的身姿、俊美的側顏,美好的讓人窒息。


    身邊還站著一位同樣挺拔、同樣俊美的男孩,看起來年齡略長一點,可反而更顯成熟魅力。駝色大衣下麵滿滿的全是腿,寒冬臘月居然還能看出完美身材,魁梧有力,直叫人鼻噴血。


    “您好,請問哪位是徐寧老師。”女孩已經站在離他們不遠處好久,直到一首曲子結束才怯生生的問道。


    一直沉靜在音樂裏麵的白煜和徐寧這才發現有一位女孩站在身邊:“我是!你是李老師的女兒?”


    “是的,地址是我爸給我的。”


    “你叫李?”


    “李嵐生。”


    “哦,對!李嵐生,你爸跟我說過。”


    “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叫白煜!你以後看到他就叫白老師,我們會對你進行輪課教學。”


    “白老師好,我叫李嵐生,今年14歲,以後請白老師多多關照。”


    “嗬!好厲害的小嘴啊!”


    李嵐生羞紅著臉低下頭。


    徐寧自從跟著亨利老師學音樂開始,就把白煜也引進給了亨利老師。亨利老師是個非常惜才的人,他每次看到這兩個得意門生就會感慨的說道:“我一輩子都在尋找後繼之人,半輩子下來本來不指望了,沒想到一下子得到了兩個寶。”


    “這女孩哪找來的,我覺得天賦不怎麽樣!”白煜和徐寧並肩從音樂室出來,剛在聽到李嵐生唱第一句的時候,白煜基本斷定她沒戲。


    “她爸爸找的我。”


    “她爸爸找的你?你認識她爸爸?你認識老頭?年齡不符呀?”


    “她爸爸曾經給我做過義教。”


    “啊!這樣!你是賣的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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