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餘音剛落,人已近前,一穿著廣袖寬袍的青衣人轉瞬即至,動作十分迅速。西樓一看,好一個風雅清雋的人物!看年紀約莫四十上下,劍眉星目,留著長長的胡須,卻是白色,烏發白須湊在一起,有些怪異。他袍袖飛揚,氣浪翻滾,可見內力深厚,來人看見西樓時眼光中精芒閃過隨即平靜下來,即刻收起內勁,西樓暗歎,恐怕美大叔師傅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師傅,你回來了!我救了個人回來,她說她快死了,我就順路帶回來了!”娃娃臉炫耀道,“好不容易青瑤紫宸陣能混進來個人,師傅,讓我來試試自己醫術有進步沒有,嗯?行嗎?”


    西樓還被他抱在懷裏,連心髒都感覺在冒冷汗,涼透了!弄了半天,這麽熱情地救自己回來,是為了當他的試驗對象,不要來個辣手摧花!西樓在心裏嚎叫,盼著這仙風道骨的師傅駁回娃娃臉的話!


    青衣人眉頭擠成個川字,咳嗽了兩聲,湊過來低低對著娃娃臉說了聲:“岸洲,你要試驗,也不用說明白啊,把人家小姑娘嚇到了,還以為你是赤腳大夫,專治畜生呢,誰還敢讓你治?”


    西樓徹底被這師徒兩個打敗了,墮崖受傷已經夠慘的了,結果碰到了一對活寶師徒,前途堪憂。不過這二人看似調侃的對話,倒讓西樓放下心來,一個大條的徒弟,一個腹黑的師傅,怎麽看也不像壞人。折騰了半天,西樓實在無力,在師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論由誰救她時,不自覺地昏沉沉睡了過去。


    娃娃臉忽然發現懷裏的西樓有些不對,大叫道:“師傅,師傅,她暈過去了!”


    “快,先把送到屋裏去!她中毒後又受傷,前麵用功壓製過,剛才又耽擱了半天,這會有毒發的跡象!”青衣人把了把西樓的脈,趕緊招呼娃娃臉救人,兩人便火急火燎地衝進了屋子。


    西樓再次醒來時,已經日落西山,她掙紮得起身,打量著屋內,竹舍竹凳竹床,取自天然,滿室竹香,清幽淡雅,聞者,舒心暢泰。


    門吱啦一聲開了,娃娃臉端著木盤,上麵擱著幾個藥瓶和幹布,還有一隻藥碗,上麵還冒著熱氣。


    “你醒了!你中的毒師傅已經解了,隻是你身上的小傷口太多,我和師傅兩人不好動手,師傅說你這時候醒,這不,我直接拿藥過來,你喝完,然後自個上?”娃娃臉有些不好意思,“那個,穀裏好久沒有女人了,換洗的衣服你就先拿我的湊合著穿吧!”說完,娃娃臉從櫃子裏取了身藍布衣衫和白棉布裏衣放在西樓旁邊。


    “謝謝小哥!”西樓心上感激,衝著娃娃臉一笑,娃娃臉頓時羞紅了臉,然後故作鎮定道,“嗯!我今年十七了,你還是叫我岸洲哥哥吧!小哥,小哥的,聽著別扭!”


    “好!岸洲哥哥!我叫月西樓!”岸洲的心性其實更像個孩子,可他偏偏要充大人,西樓嘴上應著,心裏卻在偷笑,岸洲弟弟!


    “哦,西樓。還有這個東西,剛才從你懷裏掉出來的,我拿著玩了玩,還給你!”岸洲將汙穢不堪的銀絲緞袋遞給了西樓,她伸手接過來,拿出裏麵的玉笛細細看了看。


    “我看了,沒壞,沒壞!”


    “我知道!”西樓拿著碧蟬,想起了李佑承,不知道他現在會不會四處尋她,也罷,就當作她死了,也好斷了念想。


    西樓摩挲著笛身,又想起那夜和李佑安合奏時的情景,思緒萬千,淚水不由自主地滑落,打濕了睫毛,滴在了玉笛上!


    “你怎麽了?我沒有弄壞你的笛子,你怎麽哭了?”岸洲手足無措,伸手抓了布巾給西樓拭淚,西樓本來傷感,卻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更重要的原因是岸洲根本不是在拭淚,而是在給她擦臉。


    西樓看著岸洲笨拙的動作,覺得滑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掛著淚痕的眼角上翹,睫毛如蝶翼,上麵還有亮光閃動,岸洲覺得好漂亮,撓頭道:“你笑起來和花一樣好看,嗬嗬,還是笑笑好!”


    西樓聽著心思單純的岸洲讚美,真摯樸實,心底生出了陣陣暖意,剛才惱人的思愁衝淡了許多,“謝謝你!”


    “我出去搗藥了,你換了衣服就出來吧,咱們一起吃飯!”


    “好!”看著岸洲關門離開,西樓笑容盡逝,“佑安,你會不會也以為我死了?”


    西樓換了衣服,紮了個男子的發髻,活動了下腿腳,還不太靈便。她慢慢走出門去,一出門,就看見岸洲正在院子裏搗藥,切藥。


    “我來幫你!”


    “呀!不是西樓妹妹嗎?怎麽變成弟弟了?”岸洲大驚小怪,好像才發現西樓應該是個男人!


    “咳咳,岸洲哥哥,本來就是妹妹,你給套男裝,難道要我再梳個女髻?”西樓訕笑道,岸洲了悟,點點頭,“也是!走,咱們吃飯去,師傅那裏飯菜應該弄好了!”


    西樓跟著岸洲來到竹樓旁的一間石屋內,竹桌上已經擺了三菜一湯,青衣人正在盛飯,見她二人來了,“剛要去叫你們,來,坐下吃飯!”


    西樓則上前施了一禮,“今日多謝前輩和岸洲大哥出手相救!”


    青衣人笑道:“小女娃,別客氣!你可是岸洲撿回來當試驗品的,順手而已!來來,坐下來先吃飯,吃飯!”


    西樓望著那張豐神俊雅的臉,眼皮直跳,這高人也太愛“實話實說”了!西樓咳嗽了兩聲,坐了下來,神色有些尷尬,“不管目的為何,救了西樓是事實,西樓理當感謝!不知前輩尊稱?可否告知小女?”


    “岸洲,你個糊塗蛋,連我門的名字都沒告訴這女娃?以後怎麽讓她報恩啊?女娃子,記好了,我這門派喚作清淵門,江湖上人稱毒醫就是我,林青羨!”青衣大叔得意洋洋誇讚,“我剛才把過你的脈,你修習的是坤宗內功,中毒受傷,傷了心脈,需要調理半年才可完全康複,可我這裏不給人治病,老夫也為難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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