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次日一大早，蘇影和微雪前往二公主慕容紫居住的駙馬府。
和慕容紫這種精明的女人打交道總是格外的頭疼，她丈夫倒是沒什麽值得一提的——一輩子規規矩矩，遵規守法的古板書生一個。
蘇影從她的語氣裏明白——她不會做出任何不利於自己兒子的事情。
因此即使對自己的弟弟曾經百般照拂，如今也不會幫助慕容靜衣。
不過沒關係，蘇影早就猜到她會這麽說，所以，他隻是試探，並不想一次就解決。
既然有能力的母親自己無法下手，就從無能的兒子開始解決吧。
想著，蘇影走出駙馬府，唇角含笑回頭看了一眼。
子夜。
蘇影睡下才幾個時辰，就有人敲門，“公子，公子！”
蘇影心裏盤算著，確實，慕容帆肚子裏的妖蠱在臨睡前接下了他的命令。接下命令這麽久，也是該有點反應了。
隻可惜，妖蠱隻能作用在人界，且有年齡限製。否則，想必自己的行動會更加快速。
蘇影翻身起來，拿過衣服披在身上，“怎麽？”
“公子，慕容帆因企圖冒犯慕容淵最寵愛的齊貴妃被人當場發覺，慕容淵正在大發雷霆呢！”門外的人道。
蘇影滿意的點頭。
“進宮。”
如今，慕容帆大過，慕容靜衣大功，相比有腦子的大臣短期內都會觀望，起碼不會急於站隊伍。
前幾日還燈紅酒綠推杯換盞的大殿此時鴉雀無聲，慕容靜衣站在一邊，還穿著草草披上的晨衣，顯得有些倦怠。他麵無表情的看著跪在地上滿身酒氣，瑟瑟發抖的慕容帆。
慕容淵顯然是怒不可遏了，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平時太寵著你，你竟真是無法無天了！朕還沒死呢？”他說完又是一陣急怒攻心的咳嗽。
慕容紫跪在一旁，冰冷的大理石地板襯得她的臉白得像宣紙一樣，雙眼通紅，眼淚漣漣，聲音都啞了，還一個勁的求情。
“父皇，此事都是帆兒不對！可帆兒並無冒犯父皇之心，隻是一時酒醉而已——”
“住口！”慕容淵厲聲嗬斥，“無心冒犯？”微一停頓，冷笑道：“這般還不叫冒犯，怎麽才叫的上冒犯？難道齊貴妃有意栽害你，還是難道當我是瞎子？……”
“……真是膽大妄為！！罪不容誅！！”
是人都看得出來，慕容淵正在氣頭上，齊貴妃還在旁邊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哭著呢，怎麽能說放就放過他？這時候求情，慕容紫當真是護子心切，急昏頭了。
慕容靜衣走上前去，跪在慕容紫身旁，道：“父皇請息怒。二姐隻是——”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息怒！”慕容淵指著慕容靜衣的手指顫抖不停，一片額頭上的青筋都突了出來，跳個不停，臉色慘白，“真是孽障！你有什麽資格來說朕慕容家的事？你當你是什麽人？”
慕容靜衣身子微微一僵，垂下頭不再說話。
雖然之前慕容淵不待見慕容靜衣，但也沒說過這種狠話。
慕容紫見慕容靜衣為自己的兒子受到這種對待，不免心下惻然，眼眶一酸，眼淚再度盈眶，舉著手帕掩麵而泣。
她是精明能幹，長袖善舞，但到底是個女人，父皇看重歸看重，但也不會賞賜她官爵允許她參政，因此，丈夫和兒子是她的全部精神支柱，尤其是這個她付出了畢生心血的兒子。
看這衣衫不整，渾身酒氣，一語不發，眼神迷茫而發直的兒子，慕容紫心如刀絞，泣不成聲。
“妖界雍親王到——”
慕容紫心裏一震，轉過身看著走進大殿的那個人——那人草草披著衣衫，連頭發都沒有梳起。
“雍親王……”慕容淵眯起了眼，語氣不善的下逐客令，“這是我人界的家務事，不勞王爺大駕，王爺這就請回吧！”
蘇影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說：“家務事是沒錯，但本王有幾句話要說，說完不用陛下趕，本王自己也會走。”
慕容淵負著手不置一詞的冷哼了一聲，算作回答。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世子年紀尚輕，又是少年得誌，難免心高氣傲。但世子為陛下所重望所托，可見其並非一無是處。陛下眼光透徹，可見世子是經天緯地之大才，一時執拗也是難免。”
“早些年犯些小錯，總比治國之時犯下塗炭生靈的大錯強。況且，還請陛下念在世子初犯，饒恕一二，為慕容家留下可用之人。世子若是不肯悔改，再罰不遲。”蘇影頓了一頓“況且這事情傳出去，對世子大人，對慕容皇室都隻有百害而無一利。因此，還望陛下三思。”
慕容靜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
話說完了，蘇影拱拱手，“該說的都說了，本王這就告辭了。”
慕容淵這老頭子當初鼎力培養慕容帆，遲遲不肯傳位給名義上的皇子慕容靜衣，本就抵了很大的壓力，現在有人肯稱讚他的眼光和他喜愛的孫兒，就是有天大的氣也會舒一舒。
這個台階給了他，蘇影也算是給足了他們麵子。
若他此時還是固執己見，不免兩人傷了和氣。慕容淵何等精明，這種錯誤，必定不會犯下。
再者，慕容帆若是死了，蘇影用誰來製衡慕容紫？
———————————————————————
次日清晨，宮裏傳來消息：慕容淵念在血濃於水，軟禁慕容帆。但顧念天家威儀，三個月內不準上朝。
這日，蘇影再訪駙馬府。
“王爺！”
關上門，慕容紫“噗通”一聲跪在蘇影麵前。
蘇影負著手，麵含笑意，不退不讓，卻不開口也不扶起她。
慕容紫等了片刻，發現與自己預料不符，不免眉頭微微一蹙，隨即又舒展。
“王爺對小兒的救命之恩，慕容紫永生難忘，無以為報。”
蘇影這才說著“公主客氣”把她扶了起來。
蘇影果然沒有猜錯，慕容紫的軟肋就是她的兒子。拿住了她的兒子，比什麽都管用。
蘇影於是趁熱打鐵切入正題。
兩人坐在正堂，蘇影慢慢道：“經此一事，隻怕世子想順利登基就難上加難了。”語氣帶著幾分調侃。
蘇影語氣這樣不冷不熱，想來慕容紫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王爺不必如此。”慕容紫微微側目，顯得有些黯然，“王爺此次人界之行，難道不是為了輔助慕容靜衣奪位麽？”
蘇影挑起一邊眉毛，“公主果然聰明。”他頓了頓，“既然如此，公主有何打算？”
“妾身有一話，還請王爺如實回答。”慕容紫抬頭看著蘇影，正色道。
蘇影清楚她要問什麽，隻是笑。
“帆兒雖然不夠精明，卻也不會如此不識大體。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絕對不會這麽做……他是不是被你控製了？他究竟落下什麽把柄在你手裏？”慕容紫忽然秀眉倒立，看著蘇影，倒有股不怒自威的氣魄。
蘇影盯著她的臉，不緊不慢的笑了笑，指尖一敲桌麵。
“王爺莫要做了小人，給世人留下笑柄！”慕容紫見他不為所動，又急道。
“公主是這麽覺得的？”蘇影並不正麵回答，還是笑。
“難道不是？”她柳眉倒立。
蘇影看著她，站起身。
“公主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還有什麽好談的？本王不惹公主心煩，這便告辭了。”言畢，蘇影走向門口，一邊道：“……公主留步，不必送了。”
蘇影還沒走到門口，身後便傳來慕容紫的聲音。
“王爺留步！”身後傳來腳步聲，慕容紫匆匆趕上來，神色有些怨懟和幾分無奈，“方才是……妾身失禮了。王爺請到內室小坐。”說著引蘇影進去。
蘇影製止了她，道：“不用了。我隻問公主一句話？”
慕容紫回頭看著他。
看著她此刻的表情，蘇影便知道，此事已成。
“公主要做太後，還是要做母親？”蘇影的語氣淡淡的，一種全然不相幹的樣子。
慕容紫看著他良久，眼睛裏時而憤怒，時而憂傷，時而懷疑，時而無奈。
蘇影不躲不閃，就迎著她有些可怖的目光。
慕容紫垂下頭，緩緩吐出兩個字，“……母親。”
“好。”蘇影笑起來，聲音輕的隻有他們兩能聽到，“公主隻要向我保證，在慕容靜衣登基後，誠心誠意輔佐他，終生甘願為臣，本王自可保管世子的糊塗病再不犯。如何？”
慕容紫的身子在微微顫抖，顯然難以抉擇。
“公主？”蘇柔聲影催促道。
“……好。”她隻說了一個字。
“很好。”蘇影滿意道。
“公主答應了，我也信守承諾。不過公主行事還請小心，萬一有什麽出乎本王意料的事情發生，世子性命可就難保了。”
“妾身明白。”她低著頭，眼圈有些紅。
“公主是聰明人。接下來的一個月，本王自有分辨。公主不送。”蘇影轉身離開。
次日一大早，蘇影和微雪前往二公主慕容紫居住的駙馬府。
和慕容紫這種精明的女人打交道總是格外的頭疼，她丈夫倒是沒什麽值得一提的——一輩子規規矩矩，遵規守法的古板書生一個。
蘇影從她的語氣裏明白——她不會做出任何不利於自己兒子的事情。
因此即使對自己的弟弟曾經百般照拂，如今也不會幫助慕容靜衣。
不過沒關係，蘇影早就猜到她會這麽說，所以，他隻是試探，並不想一次就解決。
既然有能力的母親自己無法下手，就從無能的兒子開始解決吧。
想著，蘇影走出駙馬府，唇角含笑回頭看了一眼。
子夜。
蘇影睡下才幾個時辰，就有人敲門，“公子，公子！”
蘇影心裏盤算著，確實，慕容帆肚子裏的妖蠱在臨睡前接下了他的命令。接下命令這麽久，也是該有點反應了。
隻可惜，妖蠱隻能作用在人界，且有年齡限製。否則，想必自己的行動會更加快速。
蘇影翻身起來，拿過衣服披在身上，“怎麽？”
“公子，慕容帆因企圖冒犯慕容淵最寵愛的齊貴妃被人當場發覺，慕容淵正在大發雷霆呢！”門外的人道。
蘇影滿意的點頭。
“進宮。”
如今，慕容帆大過，慕容靜衣大功，相比有腦子的大臣短期內都會觀望，起碼不會急於站隊伍。
前幾日還燈紅酒綠推杯換盞的大殿此時鴉雀無聲，慕容靜衣站在一邊，還穿著草草披上的晨衣，顯得有些倦怠。他麵無表情的看著跪在地上滿身酒氣，瑟瑟發抖的慕容帆。
慕容淵顯然是怒不可遏了，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平時太寵著你，你竟真是無法無天了！朕還沒死呢？”他說完又是一陣急怒攻心的咳嗽。
慕容紫跪在一旁，冰冷的大理石地板襯得她的臉白得像宣紙一樣，雙眼通紅，眼淚漣漣，聲音都啞了，還一個勁的求情。
“父皇，此事都是帆兒不對！可帆兒並無冒犯父皇之心，隻是一時酒醉而已——”
“住口！”慕容淵厲聲嗬斥，“無心冒犯？”微一停頓，冷笑道：“這般還不叫冒犯，怎麽才叫的上冒犯？難道齊貴妃有意栽害你，還是難道當我是瞎子？……”
“……真是膽大妄為！！罪不容誅！！”
是人都看得出來，慕容淵正在氣頭上，齊貴妃還在旁邊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哭著呢，怎麽能說放就放過他？這時候求情，慕容紫當真是護子心切，急昏頭了。
慕容靜衣走上前去，跪在慕容紫身旁，道：“父皇請息怒。二姐隻是——”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息怒！”慕容淵指著慕容靜衣的手指顫抖不停，一片額頭上的青筋都突了出來，跳個不停，臉色慘白，“真是孽障！你有什麽資格來說朕慕容家的事？你當你是什麽人？”
慕容靜衣身子微微一僵，垂下頭不再說話。
雖然之前慕容淵不待見慕容靜衣，但也沒說過這種狠話。
慕容紫見慕容靜衣為自己的兒子受到這種對待，不免心下惻然，眼眶一酸，眼淚再度盈眶，舉著手帕掩麵而泣。
她是精明能幹，長袖善舞，但到底是個女人，父皇看重歸看重，但也不會賞賜她官爵允許她參政，因此，丈夫和兒子是她的全部精神支柱，尤其是這個她付出了畢生心血的兒子。
看這衣衫不整，渾身酒氣，一語不發，眼神迷茫而發直的兒子，慕容紫心如刀絞，泣不成聲。
“妖界雍親王到——”
慕容紫心裏一震，轉過身看著走進大殿的那個人——那人草草披著衣衫，連頭發都沒有梳起。
“雍親王……”慕容淵眯起了眼，語氣不善的下逐客令，“這是我人界的家務事，不勞王爺大駕，王爺這就請回吧！”
蘇影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說：“家務事是沒錯，但本王有幾句話要說，說完不用陛下趕，本王自己也會走。”
慕容淵負著手不置一詞的冷哼了一聲，算作回答。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世子年紀尚輕，又是少年得誌，難免心高氣傲。但世子為陛下所重望所托，可見其並非一無是處。陛下眼光透徹，可見世子是經天緯地之大才，一時執拗也是難免。”
“早些年犯些小錯，總比治國之時犯下塗炭生靈的大錯強。況且，還請陛下念在世子初犯，饒恕一二，為慕容家留下可用之人。世子若是不肯悔改，再罰不遲。”蘇影頓了一頓“況且這事情傳出去，對世子大人，對慕容皇室都隻有百害而無一利。因此，還望陛下三思。”
慕容靜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
話說完了，蘇影拱拱手，“該說的都說了，本王這就告辭了。”
慕容淵這老頭子當初鼎力培養慕容帆，遲遲不肯傳位給名義上的皇子慕容靜衣，本就抵了很大的壓力，現在有人肯稱讚他的眼光和他喜愛的孫兒，就是有天大的氣也會舒一舒。
這個台階給了他，蘇影也算是給足了他們麵子。
若他此時還是固執己見，不免兩人傷了和氣。慕容淵何等精明，這種錯誤，必定不會犯下。
再者，慕容帆若是死了，蘇影用誰來製衡慕容紫？
———————————————————————
次日清晨，宮裏傳來消息：慕容淵念在血濃於水，軟禁慕容帆。但顧念天家威儀，三個月內不準上朝。
這日，蘇影再訪駙馬府。
“王爺！”
關上門，慕容紫“噗通”一聲跪在蘇影麵前。
蘇影負著手，麵含笑意，不退不讓，卻不開口也不扶起她。
慕容紫等了片刻，發現與自己預料不符，不免眉頭微微一蹙，隨即又舒展。
“王爺對小兒的救命之恩，慕容紫永生難忘，無以為報。”
蘇影這才說著“公主客氣”把她扶了起來。
蘇影果然沒有猜錯，慕容紫的軟肋就是她的兒子。拿住了她的兒子，比什麽都管用。
蘇影於是趁熱打鐵切入正題。
兩人坐在正堂，蘇影慢慢道：“經此一事，隻怕世子想順利登基就難上加難了。”語氣帶著幾分調侃。
蘇影語氣這樣不冷不熱，想來慕容紫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王爺不必如此。”慕容紫微微側目，顯得有些黯然，“王爺此次人界之行，難道不是為了輔助慕容靜衣奪位麽？”
蘇影挑起一邊眉毛，“公主果然聰明。”他頓了頓，“既然如此，公主有何打算？”
“妾身有一話，還請王爺如實回答。”慕容紫抬頭看著蘇影，正色道。
蘇影清楚她要問什麽，隻是笑。
“帆兒雖然不夠精明，卻也不會如此不識大體。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絕對不會這麽做……他是不是被你控製了？他究竟落下什麽把柄在你手裏？”慕容紫忽然秀眉倒立，看著蘇影，倒有股不怒自威的氣魄。
蘇影盯著她的臉，不緊不慢的笑了笑，指尖一敲桌麵。
“王爺莫要做了小人，給世人留下笑柄！”慕容紫見他不為所動，又急道。
“公主是這麽覺得的？”蘇影並不正麵回答，還是笑。
“難道不是？”她柳眉倒立。
蘇影看著她，站起身。
“公主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還有什麽好談的？本王不惹公主心煩，這便告辭了。”言畢，蘇影走向門口，一邊道：“……公主留步，不必送了。”
蘇影還沒走到門口，身後便傳來慕容紫的聲音。
“王爺留步！”身後傳來腳步聲，慕容紫匆匆趕上來，神色有些怨懟和幾分無奈，“方才是……妾身失禮了。王爺請到內室小坐。”說著引蘇影進去。
蘇影製止了她，道：“不用了。我隻問公主一句話？”
慕容紫回頭看著他。
看著她此刻的表情，蘇影便知道，此事已成。
“公主要做太後，還是要做母親？”蘇影的語氣淡淡的，一種全然不相幹的樣子。
慕容紫看著他良久，眼睛裏時而憤怒，時而憂傷，時而懷疑，時而無奈。
蘇影不躲不閃，就迎著她有些可怖的目光。
慕容紫垂下頭，緩緩吐出兩個字，“……母親。”
“好。”蘇影笑起來，聲音輕的隻有他們兩能聽到，“公主隻要向我保證，在慕容靜衣登基後，誠心誠意輔佐他，終生甘願為臣，本王自可保管世子的糊塗病再不犯。如何？”
慕容紫的身子在微微顫抖，顯然難以抉擇。
“公主？”蘇柔聲影催促道。
“……好。”她隻說了一個字。
“很好。”蘇影滿意道。
“公主答應了，我也信守承諾。不過公主行事還請小心，萬一有什麽出乎本王意料的事情發生，世子性命可就難保了。”
“妾身明白。”她低著頭，眼圈有些紅。
“公主是聰明人。接下來的一個月，本王自有分辨。公主不送。”蘇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