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妮在房間裏,靠著門跌坐在地板上,聽著文舟一聲聲的呼喊,卻隻能捂著嘴壓抑著哭聲,任淚水盡情滑落;


    文舟站在門外,雙手撐著房門,整個*伏在門上,疲倦無力而又悲傷。


    他知道,陸大妮再也不會見他了,他就此真的要失去她了,可是,他卻不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這份愛還沒有開始就要結束?為什麽這段情剛剛燃起卻被掐死?為什麽陸大妮要如此決然地對待他?


    為什麽?陸大妮,為什麽?


    文舟再次大吼道,仰起頭,淚水潺潺而下。


    裏麵沒有回應,隻是隱隱聽到陸大妮的啜泣聲。


    既然她如此決然,他又能如何?他愛她,可是他不能做一個愛情的乞丐,既然她選擇不愛,他隻有忍痛放棄。


    走吧!走吧!或許那個晚上隻是上帝給你開了一個玩笑,把陸大妮錯誤地降落在你身邊。她本不屬於你,她的世界你走不進,也敲不開,無論你為此付出多少,你終將隻是她身邊的一個路人,你的深情隻是自作多情。


    走吧!走吧!沒有她,你又可以瀟灑地出發,再也沒有了牽掛;沒有她,你的身心都可以交給天涯,去赴一場沒有期待沒有驚喜也沒有未來的約會,和你的工作,流浪到世界各地……


    是的,那就從此浪跡天涯,了無牽掛地浪跡天涯!多好啊!


    文舟頹然地挪動腳步,一步步往後退,一步步離開陸大妮的房門口,每挪動一步,他就仿佛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就在他即將退出大門,離開這個房子時,他還是忍不住說道:“陸大妮,我走了。從此以後,你要萬分地小心,好好保護自己,好好愛自己……”


    說完,文舟猛地轉身,邁開大長腿,一路狂奔而下,風一般逃離了這座樓房,這座小區,從陸大妮的世界裏徹底消失了……


    房間裏的陸大妮聽到文舟的聲音漸漸遠去,瞬間從地板上站了起來,她迅速地想要打開房門,可是,就在即將打開的那一刻,她停住了。片刻,她衝到窗台邊,看著文舟從樓道裏狂奔而出,那高大的背影帶著深深的傷痛,三步並做兩步,頃刻間就從她的眼前消失了,再也看不見了……


    “文哥,對不起,對不起……”陸大妮流著淚喊道。


    文舟開著車一路狂飆,完全不辨方向,不看路標,順著直路往前開,加足油門往前開,根本不知道自己將要開去哪裏,也不知道現在正在哪裏,就這麽盲目的往前開,他的眼裏他的心裏他的腦海裏,全部都是陸大妮,是陸大妮嚶嚶的啜泣,痛哭的壓抑,是她在他懷裏顫抖的瑟縮,是她對他情難自禁的應和……


    是她,是她,全是她!


    “磁哢”劇烈的刹車,讓文舟瞬間清醒,前麵是一條寬闊的溝壑,溝壑前豎起了一道醒目的牌子:前麵施工,請繞道行駛!


    幸好他反應及時,踩住了刹車,否則將連人帶車翻到前麵的溝裏去。


    車子停了下來,文舟的大腦也停了下來,他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田野裏,周圍是一片綠油油的稻田,蔬菜地,放下車窗,清新的風從田野上吹來,把他紛亂的思緒拉回到眼前。


    他靜靜地坐在車裏,輕輕按下車載音響,音樂瞬時響起,環繞著整個車廂


    給我一個理由忘記,那麽愛我的你;給我一個理由放棄,當時做的決定;有些愛,越想抽離卻越更清晰,那最痛的距離,是你不在身邊,卻在我的心裏……


    聽著聽著,文舟禁不住仰天淚流。


    是啊,給他一個理由忘記,忘記他曾經做夢都想愛著的陸大妮;給他一個理由忘記,忘記他誓死都要保護的陸大妮;給他一個理由忘記,忘記他不管身在何方,都時刻牽掛著的陸大妮……


    如何才能忘記?又怎麽舍得忘記!她是那麽猝不及防地來到他的生命裏,帶給他此生最大的驚喜和激動!她是那麽單純無邪,嬌羞時臉頰飛起的紅暈,不敢看他的弱弱神情,都已經深深地鐫刻在他的心裏!


    可是,不忘記又如何?她已經把你趕出了她的世界,她已經和你劃清了界限!


    走吧,這裏已經不需要你,她也已經不需要你!你再執迷不悔,就會變成他人眼裏最大的笑話!


    文舟靠坐在車裏,神情憂傷地看著遠方。


    鳳洲,終究是令他傷心的所在,是他這輩子都不會想要回來的地方。如果不是有父母和果果在,他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裏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心碎,無法修複。隻有遠走,他才能療傷。


    文舟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調轉車頭,開回到醫院裏。


    他以最快的速度給父親找了一個最好的護工,叮囑文軍好生照顧著,把家裏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背上他簡單的行囊,再次出發。


    看到他又要離去,文軍很不解地問道:“大哥,你的傷還沒好利索,為什麽這麽急著出門?”


    “有事兒,不能等了。”文舟淡淡道,“照顧好爸爸,有事兒給我打電話。把果果帶好,每天準時送她去幼兒園。”


    文軍點點頭,很是擔心地看著文舟,想說什麽卻又不知該怎麽開口。


    這個家文藝走了,文舟又要離開,叔叔躺在病床上,文軍感覺一下子所有的擔子都壓到了他的肩上,一時間壓力山大。


    “哥,我,我怕自己……”文軍囁嚅著,一臉的猶豫。


    “別怕,文軍,你可以的!等我爸出院了,你再去山上打理茶園,文家的茶園,以後就交給你了!”文舟拍了拍文軍的*,“辛苦你了!”


    文軍使勁兒點點頭,像是給自己壯膽鼓勵,也是為了讓文舟放心。


    文國群目光深沉地看著兒子離開,臨走叮囑道:“放心,你爸沒事兒。想家了,就回來看看,在外注意安全。”


    文舟點頭轉身離去,眼眶卻瞬間濕潤了。這個世界,最懂他的人,莫過爸爸。


    上了高鐵,文舟還是忍不住給於濤發了條微信:我回海城了,工作上,你要多關照陸大妮,時刻注意她的安全。有事兒第一時間給我電話。


    看著這條微信,於濤覺得很奇怪,文哥這是要幹嘛?居然這麽鄭重地把陸大妮的安全大事托付給他了,他怎麽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呢!他可是最怕承擔責任的人!而且陸大妮自從來到鳳洲就沒有脫離過危險,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直伴隨著她。


    這麽重的責任他怎麽承擔得了?


    於濤立馬撥通了文舟的電話:“我說哥們,你這是要幹嘛去?傷都沒好你就跑,臨走還給我下這麽大一個重擔,你這是要唱哪出?”


    “臨時有事兒,你是陸大妮的上司,她的工作和安危你必須負責。”文舟說。


    “停停停!陸大妮的安危我怎麽能負擔得起?你這是要把我壓死!我告訴你,這事兒我可不敢輕易答應。”於濤很直接地說道。


    “你小子像不像個男人?有好處你就撈,擔點兒責任你就推,有你這樣的人嘛?”文舟生氣道,“隻要陸大妮在記者站一天,你就有責任保護她。我說不說你都一樣要擔責。”


    “我覺得有個人比我更能擔當此任。”於濤說,“而且,他一定十分願意。”


    文舟大概已經猜到了於濤要說誰,立馬堵住他的話說:“你別想著推卸責任,這事兒非你莫屬。”


    “文哥……”於濤還想說什麽,那邊卻已經掛了電話。


    什麽事兒啊!於濤很不高興,這樣的事情他是真的不願意做。管他呢,陸大妮福大命大,況且還有個關助理在呢,萬一有事兒,直接找關助理就好了!


    文舟走了,陸大妮一直坐在窗台上發愣。直到淚水流幹了,她還像個木頭人一樣坐在那兒,看著樓下文舟離開的方向,視線由清晰到模糊,從模糊再到清晰。


    她知道,文舟再也不會回來了,徹底從她的世界離開了,以後,她的任何安危都和文舟無關了,她在鳳洲,再也看不到文哥了。


    心莫名的就疼了起來,錐心刻骨的疼,無法言說的疼。


    慧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她的身邊,輕輕搖著她的手臂說:“陸大妮,你哭了?眼睛都腫了!”


    陸大妮這才回過神來,看了慧子一眼,說:“我沒事兒。”


    “沒事兒你哭什麽?”慧子緊追著問道,“文哥今天突然間就走了,說是有急事兒回海城。”


    陸大妮的心又陡然間疼了,整個人呆愣在那裏,像是被誰點了穴頭一般,一動不動。


    “陸大妮,文哥的傷還沒好利索怎麽說走就走了呢?他和你說什麽了嗎?”慧子傻傻地問道。


    陸大妮搖搖頭:“沒有。”


    說完,陸大妮拿起遊泳裝備包,要下樓去遊泳。


    “陸大妮,你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慧子追到門口問道。


    “不用了,你給文叔叔送去吧!還有果果,你給多帶點兒。”陸大妮邊走邊說。


    慧子不解地看著陸大妮,不知道今天她怎麽這麽難過,連眼睛都哭腫了。


    陸大妮來到小區遊泳館,換好泳衣,戴上泳帽泳鏡,帶著滿心的傷痛撲進了水裏。


    室內泳池的水很冰涼,入水的那一刻,陸大妮感覺自己幾乎要凍死了!她的腦海中即刻想起了文舟,那環繞在她身邊的水似乎瞬間就有了溫度,溫暖的環抱著她,托舉著她,讓她如一葉輕舟般,在水中自由地徜徉……


    文哥,從此你就是我的空氣和水,我在岸上,呼吸著你,我在水裏,你環抱著我,你時刻在我身邊,在我心裏,永遠不會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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