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浩在書店挑了本最基礎了體能鍛煉的書籍,便往回走。


    走到小鎮的邊緣,走入一個小巷,周圍的農舍密集的排列著,讓巷子一天難見陽光,在秋風中透著陰冷的感覺。


    薑浩剛要走入一個岔路口,一群十多歲的孩子就從巷子四麵八方湧了過來。


    與那一個個結實的身體想比,薑浩顯得很是瘦弱。


    “哈哈,逮到一個家夥,來,陪我練練拳腳。”領頭說話的是羅家的長孫,羅龐。他身著墨綠色的錦衣,肥頭大耳,氣力十足。


    羅龐的身後跟著十來個跟班,他們的衣服雖然不似羅龐你般華麗,但衣料也是上品,不是普通人家能穿的起的。


    羅龐一發話,其他人就自動退了幾步,他們知道羅龐要打架,自然為他騰出一片場地。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滾成了一團。孩子之間的打鬥沒有絲毫技術可言,就那種純力氣的拳打腳踢。


    薑浩的表情很是猙獰,那股不服輸的勁讓那副瘦弱的身體看上去多了幾分氣勢,瘋狂的氣勢。


    身體素質的本質差別讓薑浩無論怎麽拚命,依舊狼狽的落了下風。


    最後,羅龐一拳打在了薑浩的肚子上,然後在他的腳踝上狠狠踩了一下,劇烈的疼痛讓薑浩的拳頭緊握,青筋暴起,但始終沒有吭一聲。


    薑浩的用手掌和胳膊肘支撐著地麵,嚐試著再次從地上爬起來,但這次終究沒有成功,他現在已經全身是傷,精疲力盡。


    “小廢材,瞧你那慫樣,每次都敢反抗。媽的,這次打的還真夠狠的。”小胖墩揉了揉自己被薑浩一拳打的有些疼的胖臉,狠狠的淬了口。


    每次逮到這廢材找茬,都是不要命的反抗,就算每次打不過也跟瘋了一樣揮舞著拳頭,不過結局隻是被打的更慘而已。羅龐雙手往胸前一抱,眉稍一挑,眼中嘴角的譏諷之色顯露無疑:“你怎麽不打了?爬起來接著打啊,小廢材,我還沒熱身呢。”


    “哈哈哈哈......起來啊,你倒是起來啊。”小胖墩後麵的人哄然大笑,迅速把倒在地上,身著粗布衣服的兩個人圍的起來,笑聲刺耳,偶爾還有人在那人身上踩上兩腳。


    “哎,就逮到了一個家夥,沒勁。走,咱們再到別處溜達溜達,多抓幾個人才有意思。”小胖墩覺得多欺少覺得不過癮,非要打場必勝的群架才舉得舒服,所以就領著其他人呼啦啦的離開了。


    薑浩瘦弱的身子因為全身疼痛蜷縮成一團,這胡同角落漸漸安靜了下來,太陽始終照不進的陰暗胡同角落裏,薑浩在地上躺了好久才恢複了力氣,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


    雖然隻是孩子之間的打架,但那群孩子都是擁有武士的子女,身強體壯,力道不小。而薑浩根來身體就羸弱,現在身上大大小小的瘀傷夠疼上一段時間了。


    薑浩慢慢扶著牆壁站起身來,眼中是對恥辱的壓抑和隱忍,怒氣在被薑浩緊咬牙關壓製了下去,蒼白的嘴唇抿成薄薄的直線。


    薑浩拍淨身上的土,忍著疼痛往小鎮走去,這樣的事情薑浩已經經曆過很多,小鎮中其他孩子多多少少都挨過那群小霸王的拳頭。


    當薑浩回到家,武年依舊在打造農具,乒乒乓乓的聲音是伴隨薑浩成長的節奏。


    “父親,我回來了。”薑浩走進屋內,喊了一聲。


    武年停下手中的活看著薑浩,黝黑健壯的膀子透露出隱隱的爆發力。薑浩表情自然的走過武年身邊。


    他在竭力掩飾自己身上的傷痛,即使腳上腫痛難忍,猶如骨頭被碾碎一般,他不想讓父親知道自己在外麵被欺負是事情。


    這讓薑浩覺的丟人和恥辱,他同樣不想讓父親擔心。


    休息了一上午的時間,薑浩才漸漸緩過勁來。中午時分,薑浩站在灶台前,簡單的翻炒的青菜。看著自己連鐵鍋都顛不了幾下的瘦弱胳膊,薑浩心中五味陳雜。


    即使僅僅是武者中的武夫級別的武者,父親的身體也是極其健壯的,不然鐵匠的活計是幹不來的。


    但是為什麽身為父親的孩子,自己的身體卻是如此的孱弱呢?薑浩曾經無數次的問自己這個問題,可惜沒有人可以解答,這是天生的,似乎注定自己一輩子這樣碌碌無為的走下去。


    年少如他,誰不想出去闖出自己的一片天空,那些強者的傳說是他的向往與追求,他決不不甘心一輩子困在這片狹小的天地。


    隻是,薑浩看著自己骨節細弱的手,自嘲的笑了笑,利索的盛出飯菜,端上了飯桌。


    武年此刻已經停下了手中的活,坐在椅子上打量著自己的兒子。


    “坐下。”武年拍了拍了自己身旁的椅子。


    薑浩覺得今天的父親有些不一樣,以往父親不會多說任何的話,總是默默的吃完飯,然後繼續著手中永遠幹不完的活。


    “父親。”薑浩坐了下來,帶著詢問的神色看向武年。


    武年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伸手把薑浩細弱的小腿抓住,安放在了自己膝蓋上,有力的大掌擄起薑浩的褲腳,一條腿上大片青紫的淤痕觸目驚心。


    薑浩的整個腳踝腫成了饅頭,這種情況下,一個普通人連路都沒法走,而薑浩不僅強逼著自己走了這麽長的一段路,而且讓自己走的十分自然,但似乎沒能瞞過父親的眼睛。


    這劇烈的疼痛是一個成年人都難以忍受的,而倔強不肯屈服的薑浩卻咬牙堅持了下來。就在那群孩子打他的時候,薑浩也是這樣沉默的忍受著,即使打不過,他也從不求饒。


    薑浩因為被父親看透有些窘迫和不安,武年按住兒子想要掙脫的小腿,仔細的看了一下傷勢,然後便鬆開了手,任由薑浩把腿縮了回去。


    “父親,我,我這是不小心扭的。”薑浩有些底氣不住的解釋著,不敢看向武年,悶頭用筷子夾著菜放入了自己碗中。


    “後天就是武基測試,你知道吧。”武年似乎根本就不關心薑浩的傷是怎麽來的,直接轉移了話題。


    薑浩見自己父親並不打算追問自己的傷勢,暗自鬆了口氣,但倔強歸倔強,孩子總還是希望自己的父母關心自己,疼愛自己的,薑浩心中同時騰起一股淡淡的失落,咽下一口清淡的飯菜,點了點頭。


    “你的身體情況,你應該了解。”武年飽含滄桑的聲音帶著一股說不清的情緒。


    “是。”薑浩聽到武年的話,身體猛的一僵,一股強烈的委屈湧上了心頭,在外麵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肯落一滴淚的薑浩,此刻卻哭了。


    父親,您也放棄我了,對嗎?


    即使孩子的再差勁,父母總是會鼓勵孩子說:“你永遠是最棒的。”


    然而武年則一句話徹底擊垮了薑浩最後的依靠,連父親都不看好自己的孩子,那就意味著整個世界都自己放棄了,把薑浩的頭埋的更低了。


    那些自己為自己製定的訓練計劃不也是毫無用途嗎,薑浩想想自己一直堅持的訓練,想要擺脫這孱弱的身體,想要有朝一日脫胎換骨,到頭來不也是一無所獲嗎?


    武年看著薑浩那一滴滴落入碗中苦澀的眼淚,沉默的片刻,開口緩緩說道:“你的選擇是什麽,兒子?像我一樣簡單平凡的生活一輩子,與武隔絕,還是不管再艱辛,也要踏上武者的道路?”


    對於父親的提問,薑浩眉頭微微皺起,抬手擦幹了眼淚,看著依舊麵無表情的父親,薑浩的眼神似乎已經堅定了什麽,但依舊有著孩子對未來該有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麵對薑浩的茫然,武年不再看自己的兒子,隻是緩緩的說道:“自己選擇要走那一條,不過我隻告訴你一點,這是兩個極端,若你選擇平凡的生活,就永遠不要再妄想出頭的那一天。若是選擇走武者之路,那不管前麵的道路有多艱苦,你爬也要給我爬上武道的巔峰。”


    壓抑的沉默下草草結束了這頓飯,薑浩有些渾渾噩噩的收拾完碗筷,一個人關上了房門,把自己反鎖在了房間內。


    十三歲的薑浩從七歲起就意識到自己有多麽的弱小,當第一次被一個武士五歲兒子踩在腳下,被大聲的曹鳳辱罵,羞愧和恥辱心讓薑浩就下定決心要改變自己。


    薑浩滿懷著變強的希望,進行著日複一日的體能訓練,然而老天似乎把薑浩遺忘在了角落裏,不管他付出再多的時間,那具孱弱的軀體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


    在其他孩子大街小巷的轉悠嬉鬧時,薑浩一個人默默的無人森林中不斷的進行著鍛煉,一堅持就是整整六年。


    然而六年過去的今天,他又將如何選擇呢?武基那種東西,自己真的擁有嗎?如果自己根本連武基都沒有,那所以的努力夢想還有什麽意義?


    薑浩將被子蒙住頭,低聲的啜泣,所有的委屈再也壓抑不住,一起爆發了出來,淚水流入嘴角,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彌漫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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