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容誠大清早先去了奉先殿燒香行禮,將他要冊立雲清為後之事告訴了列祖列宗。


    與此同時,整個皇城內外張燈結彩,營造出一派喜洋洋的熱鬧氣氛。一向奉行節儉,以身作則的容誠這次立後卻奢侈無比,他知道雲清不在乎這些場麵上的事,可是他還是想盡自己所能,給她最好的。


    雲清天還未亮便起床了,睡眼朦朧的任由那些宮人們在她臉上塗塗抹抹。單是梳個髮髻,便用了將近一個時辰,那頂鳳冠戴到發間,雲清瞬間清醒了幾分。


    今日起,她便是容誠的皇後了,是他名義上的正妻。


    雲清被宮人裏三層外三層的穿上那無比繁雜的鳳袍,出了雲容宮,鳳輿已經早早停在了雲容宮前。淺紅色的輿內,在正中位置安放一座大紅朱漆、滿繡金鳳的座椅。椅座正中央,端放著一柄禦筆用寶龍字金如意。


    雲清坐了上去,一路端坐著來到了大殿,容誠笑著牽過她的手,來到大殿之上,一旁的元七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朕登基以來,中宮鳳位空懸數年,現谘雲容宮雲妃雲氏,肅雍德茂,溫懿恭淑,有徽柔之質,靜正垂儀。皇後之尊,與朕同體,承宗廟,母天下,豈易哉!唯雲氏冠口,乃可當之,今朕親授金冊鳳印,冊後,為六宮之主,欽此!」


    雲清接過鳳印,隻覺得捧在手裏沉甸甸的,今日起,她便是皇後了,有著同容誠一起協理後宮的責任。


    緊接著,雲清接受文武百官和後宮眾嬪妃的朝拜。外麵擊響禮樂聲,響徹整個皇宮……


    祁雲殿內,被奪去協力六宮之權的柳煙聽著著刺耳的鼓樂聲,一杯接著一杯的灌著悶酒。


    今日她藉口身子不舒服,沒去封後大典,容誠也沒勉強她。


    柳煙喝的有些上頭,一旁的宮人看不下去了:「娘娘,您別喝了。這聲兒您若是不願聽,奴婢去將窗子關上!」


    「關上有什麽用?!


    「滾開!都滾!」


    柳煙嗬斥走了礙眼的宮人後,覺得身上有些發熱,拿了一壺酒,獨自一人出了祁雲殿。來到了長廊水榭。


    嗬嗬,封後……


    想得美!


    大概是酒勁兒上頭了,柳煙盯著波光粼粼的湖麵,隱約看見其中有幾條魚在遊,柳煙突然放下了酒壺,撲通一聲,跳了下去。


    此時封後大典已經進行到最後一步了,祁雲殿的宮人突然匆匆忙忙的趕來:「陛下,陛下不好了,貴妃娘娘落水了。」


    容誠和雲清對視了一眼,容誠微微蹙眉道:「貴妃如何了?」


    「太醫還在診治。」


    丞相立刻變了臉色:「那診治出什麽結果了沒有?」


    容誠臉色陰沉,對著元七使了個眼色,元七怒斥那奴才道:「大膽!什麽場合你也敢來放肆!!」


    「奴才該死,可是陛下,貴妃娘娘她發現的晚,此時是生是死還不知道呢!」


    容誠涼涼的開口道:「自己不小心,憑填晦氣!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就是柳煙死了,也等大典結束後再說!


    宮人退下之後,大典繼續。


    雲清看得出,方才宮人報柳煙生死未明的時候,容誠眉心微蹙。


    畢竟柳煙也是同容誠年幼相識,容誠對她大概還是有些兄妹的情分在。


    封後大典結束後,雲清和容誠回到了雲容宮,替他換下了身上的衣袍,換了身水藍色的長衫,見容誠似乎在猶豫著什麽,雲清率先開口道:「陛下去祁雲殿看看吧。」


    她還不至於這麽小心眼,容誠太過小心了些。


    「好,朕去看看。」


    容誠來到祁雲殿的時候,柳煙還沒醒,太醫們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將柳煙從鬼門關拉回來。


    宮人們見陛下總算來了,抹了把眼淚上前道:「陛下您可算來了,貴妃娘娘差一點兒就沒救回來,之前半夢半醒的時候,嘴裏一直喊著您。」


    容誠嘆了口氣:「你們下去吧,朕在這兒陪陪貴妃。」


    柳煙是到了晚上才醒的,見容誠在她床邊坐著,不禁紅了眼眶。


    「陛下……」


    容誠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你鬧夠了沒有?」


    「臣妾就是喝多了,同您開個玩笑嘛。」柳煙將嘴巴一撅,顯然是在撒嬌。


    這種撒嬌確是帶著一些恐嚇意味在裏麵的,用自殺的方式開玩笑,一般人可消受不起。


    容誠沒好氣的冷哼了聲道:「你隻管開玩笑,可別忘了後宮嬪妃自殺會牽連家裏人。」


    柳煙臉色變了變,確實,按照規矩嬪妃敢自盡可是大罪。


    「都說了臣妾隻是喝醉了而已。」


    容誠同一旁的宮人道:「貴妃娘娘下次在喝多了不許讓她一個人出去,再有這這種事發生的話,朕要了你們的腦袋!」


    宮人們嚇的白了臉,跪倒在地道:「奴才們遵命!」


    柳煙見自己是死不成了,讓宮人們退下後,問容誠道:「陛下如此,是不是因為心中還擔心臣妾?」


    「不然你覺得,朕今日來做什麽?」


    柳煙聞言一陣欣喜,然而還不待她高興夠呢,容誠又道:「貴妃,這宮裏的日子你是不是待夠了?」


    柳煙一愣,心頭隱隱有些不安了起來,搖了搖頭道:「沒有。」


    容誠又道:「你若是待夠了,朕便放你離開,你的身份,出宮以後在擇個如意郎君也非難事。」


    柳煙顯然被嚇到了,出宮再嫁?她想都不敢想。


    試問她嫁給哪個男人能有今日的身份地位?


    「陛下,臣妾待您是真心的,不想另嫁他人,您別趕臣妾走,求您了……」


    容誠暗道她想不開,想來柳煙自己也清楚,留在宮中不過是繼續坐冷板凳罷了。


    她當真就願意守著榮華富貴一直這樣下去麽?出去以後找個各方麵差不多的男子夫妻恩愛多自在。


    見容誠眉心微蹙,卻不說話,柳煙心中不安更甚:「陛下……」


    容誠回過神來,問道:「你確定,當真不願意離宮?」


    「臣妾哪也不去!」


    容誠默嘆了口氣:「隨你好了,那你便安心留在宮裏當你的貴妃,日後若是有一點不安分,朕便將你送出宮去!」


    柳煙鬆了口氣,哪裏還敢再說什麽,隻得乖乖應下了。


    ……


    雲清被遷到了椒房殿,容誠過去的時候,雲清已經換下了繁重的鳳袍,換了身家常的衣裙,拿著撥浪鼓逗兩個娃娃,見他來了,上前道:「貴妃如何了?」


    「無妨,朕方才問她是否願意離宮,她到底還是沒同意,不過你放心,她日後想來也不敢興風作浪了。」


    雲清微微垂眸道:「她的性子不肯離宮也不足為奇,留下便留下,臣妾如今都是皇後了,還怕她興風作浪不成?」


    其實後宮那為數不多的幾個妃嬪裏,誰願意走誰願意留,雲清心中大概有數的。


    她倒也不在乎後宮留下幾個女人充充樣子,其實隻要容誠別變心就好……


    雲清回過神來,容誠已經抱起了雲笙,這孩子現在大概也認得爹娘了,雖然他那小小的內心裏也許並不想要個爹,不過看著容誠也會笑了。


    容誠也不自覺唇角微微上揚:「真是不容易,這臭小子總算是給朕個好臉色看了。」


    雲清笑道:「畢竟也是陛下的兒子,早晚會認父皇的。」


    「朕就怕他長大了還是這個德行。」


    雲清笑道:「那不就和陛下你一樣了麽?」


    容誠看了她一眼,突然將孩子遞給了奶娘,讓宮人們都退下了。


    雲清愣了下:「做什麽?」


    容誠突然道:「你來之前,可去床上看過了麽?」


    雲清愣了下:「沒有,不過是個床罷了,有什麽好看的?」


    容誠突然拉起了她的手,來到了床前,雲清一看,不禁愣住了,就見床上灑滿了紅棗花生桂圓什麽的。


    「這……」


    容誠拉過她的手,笑道:「今日是你我正式成為夫妻的日子,一切按照民間嫁娶習俗來。」


    雲清有些懵的被容誠牽著喝了交杯酒後,這傢夥還非要拉著她行什麽周公之禮。


    都是老夫老妻了,弄得雲清頗為不好意思,卻還是跟著他照做了。


    「娘子,再給朕生個孩子吧。」


    「想要孩子就直說,弄得這麽麻煩做什麽!」


    容誠但笑不語,低頭吻住了她。


    紅燭帳暖,一夜春宵。


    ……


    翌日,容誠下達了遣散後宮的旨意,但凡是願意離開的,都可以出宮。


    大部分都離開了,因為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陛下這輩子是認準皇後娘娘一人了,她們留在後宮,也不過是守著個空名分過一輩子罷了,所以不少妃嬪還是領了旨意離宮了。


    總共就留下了五個,柳煙,趙氏姐妹,還有一個平日裏不怎麽起眼的才人,以及被貶為官女子的淑嬪。


    後宮瞬時清靜了許多,唯一的麻煩事便是,雲清成了皇後後,那些妃嬪每日需來椒房殿請安。


    好在後宮僅剩的這些女人都安分了許多,雲清這皇後做的倒也清閑。每日隻需要帶帶孩子就好了。


    太後心中雖有異議,被容誠關著禁足,有火也發不出,隻能認了。


    容誠總算是給了她這一世想要的安穩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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