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總部中,一襲月白帝服、麵色陰沉的月夜國君,背負雙手,不停地踱來踱去。


    良久,忽見他腳步一頓,自言自語地道:“神器是寡人的,想沾光可以,但總得有個先來後到、高低貴賤……如此膽大妄為,與犯上作亂、逼宮脅帝有何區別?不殺光,寡人顏麵何在?王室尊嚴何在?”


    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隨著月夜國君的話語,瞬間充斥在整間大殿中。


    “傳令,”月夜國君腳步一停,深吸了一口氣,“該下手了……”


    一名侍衛匆匆而去。


    禁軍總部外,那名侍衛來到齊陽將軍跟前,做了一個手掌下落的姿勢。


    “國君終於決定了……”齊陽將軍神色一變,黯然垂首,緩緩地將左手舉起。隻要此手向下一揮,那便是萬箭齊發之時。


    “齊陽大將軍,聽說尊駕是本國第一高手,某雖不才,特來領教!”在這千鈞一發的當口兒,一道身影騰空而至,聲音雄渾,宛如悶雷。


    “呼”


    那人遠在三丈開外時,淩空一掌遙遙下擊,掌力澎湃狂湧,勁風疾卷之中,眾人無不變色。


    “來得好!”齊陽舉起的那隻手一側一屈,然後就勢往前拍去。


    “蓬”


    勁氣相擊,氣流激蕩,眾禁軍手中所持的火把也被卷得幾欲熄滅,場中的光線突然一暗。齊陽將軍連退三步,一步一個深深的腳印刻在堅硬平滑的地麵上,而那人則在半空中一連翻了數個筋頭,方化去齊陽的這一掌之力。


    這時,又有兩道身影自人群中竄出,輕如淡煙,疾若飄風,不過一眨眼,便一連跨過十數級台階,來到禁軍總部的大門外。


    眾禁軍和侍衛一怔,忽又猛發一聲喊,各自一挺手中兵器,衝著二位來者攻去。


    那倆名來者身形閃晃,忽左忽右,或進或退,飄忽之間,便閃開了眾護衛的一擊,去勢不停,又形如鬼魅般地越過眾護衛,向大門內齊齊地一步跨去。


    “嗆嗆嗆”


    緊守在大門內的十數名侍衛,腰間刀已出鞘,在四麵響起的“護駕”聲中,又有數名侍衛自門外夾攻而來。


    無數人包括眾軍士在內,均被現場突發的一幕驚呆了!城牆上的弓箭手不知所措,而城下的眾禁軍,早在各自的頭領招呼下,慌忙自四麵向禁軍總部的大門處湧來。


    隻是眼下人口密集,眾禁軍一時也難靠近,你推我搡、大聲喝罵之中,場麵又亂了起來。


    與來人硬對了一掌後,齊陽又見另有二人勢如破竹般閃到了總部門前,顯然是欲對國君不利,不禁又驚又怒。


    驚的是三位來者實力非凡,他竟不知這三人是何來頭;怒的是來者突然發難,還想強攻自己把守的禁軍總部,這分明是沒有將自己和赫赫有名的禁軍放在眼裏。


    “月夜第一高手,齊陽大將軍,果然名不虛傳。”那人停在對麵數丈開外,咧嘴笑道,顯然不給驚疑不定的齊陽發布命令的機會。


    “但一招之下,難定輸贏。今天賜良機,當不負在下慕名前來隻求一戰的願望。再接我一招!”


    那人剛一說完,雙肩輕晃,眨眼便來到跟前。其速之快,便是齊陽,也是心神一凜。


    “嘭嘭嘭”


    二人近身肉搏,拳來掌去,鬥了個不亦樂乎。勁氣狂卷之下,身旁的禁軍卻也難以插進來,還未臨近,刮麵生痛的氣流幾讓他們不能呼吸。


    “痛快痛快……哈哈……”那人大笑,顯是酣暢之極,手下卻一刻沒有閑著,有攻有守,大有章法;


    齊陽卻暗暗心驚,隻覺此人內勁之強,不下於自己,而身法飄忽,招數巧妙,尤其在借力打力、寓攻寓守等方麵,隱合道法自然,暗含武學至理。


    一時,齊陽也隻有凝神接招,心無旁騖,同時一股豪氣自心頭油然而生,隻覺與此等高手一戰,實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事。漸漸地,齊陽與酣鬥之中,身心合一,再不理會身邊之事了。


    與齊陽交手之人,正是龍保。他已從種種跡象之中,猜出盛怒之下的月夜國君,定要拿這些無辜的平民開刀。於是在萬分危急的時刻,挺身而出,借挑戰之名,死死地拖住齊陽。


    而另外攻向總部的二人,卻是雪藏與夢夜色了。他們此舉,一是為了總部內的月夜國君或神器月之紋,另外便是轉移眾禁軍或齊陽的注意力,不讓他們對這些平民下殺手。


    眼見無數禁軍自四麵湧來,混跡在人群中的三千精銳戰士,紛紛掣出貼身收藏的兵器,衝著身旁毫無防備的眾禁軍突然發難。慘呼聲中,騷亂的人群如花開朵朵,措不及防的軍士紛紛倒地,瞬間便有千餘名禁軍失去了戰鬥力。


    這一下,幾乎將眾禁軍打慒了!


    “有奸細,殺!”幾名禁軍頭領一呆之下,齊齊地發一聲喊,又驚又懼再加上怒火中燒的無數禁軍,開始不分平民奸細胡亂地下手,見人就殺,逢人便砍。而城牆上的萬千弓手,隨著弓弦的振鳴,也開始放箭。


    震天的慘叫聲,如火山爆發開來。一時,無數平民哭爹喊娘,呼兄喚弟,殘肢與頭顱齊飛,鮮血與碎體共灑,箭矢密如驟雨,刀光劍影森寒,整個內城,已成為一處瘋狂殺戮的修羅場。


    齊陽與龍保,於惡鬥之中,均翻身上了總部的屋脊,於無人處,旗鼓相當的二人,才能將自己的實力發揮得淋漓盡致。所以,對於腳底下無比淒慘與血腥的一幕,專注的二人已是充耳不聞,視若無睹。


    混戰之中,三千精銳也開始出現了傷亡,於是在眾頭領發出的約定的暗號下且戰且退,一部份分布在內城的兩麵城牆根處,以便躲避箭雨,還想伺機登上城樓解決那些弓箭手;


    另一部份趁著混亂向禁軍總部靠攏,無形中,頓讓圍攻雪夢二人的眾禁軍,受到了牽製。在壓力之下,眾禁軍轉而分出兵力,倍加留意翻湧而來的這些人潮。


    剛剛來到台階處,千餘名混在平民中的精銳戰士,齊齊地發出一聲吼,如潮水般向總部撲來。眾禁軍大驚,亂哄哄地狂喊著“護駕”,一麵自台階而下,迎向攻來的這些戰士。轉眼間,雙方便激戰在一起,台階上血雨紛飛,殺聲震耳。


    禁軍總部大門前,與眾侍衛和眾禁軍纏鬥不已的雪、夢二人,在亂戰之中,也都各各帶傷,仗著渾厚的內勁和迅捷如風的身法,不僅支撐到現在,反而拉近了與總部大門之間的距離。


    這時,二人忽然同感壓力一輕,一暼之間,看到手下精銳已攻了上來,心知稍縱即逝的良機到了!


    “暗夜訣!”夢夜色沉喝一聲,內勁狂催,再不留守,成敗在此一舉。一股黑氣如煙如霧般地翻湧而出,將他的身形籠罩,恍惚之間,圍攻他的眾侍衛和禁軍,似是失去了攻擊目標。


    因為在暗夜訣之下,夢夜色的身形,似是與黑暗融為了一體。一柄銀亮泛紅的軟劍,靈動如蛇,迅疾如電般地在各處閃耀,每每寒光一閃,便有一名侍衛或禁軍倒地。


    “這裏交給你了……”隨著夢夜色的喊聲,劍光突然消失,再也不見。


    “崩雪掌!”雪藏並不回答,全身真氣沿著經脈急劇流轉,然後逆運至雙掌,或拍或揮之際,一股冰寒雄渾的氣機如排山倒海般四下奔騰,挾著風雷之聲,又如獸吼,勢不可擋,靠近他的眾侍衛禁軍,在透骨生寒之餘,被雄渾的掌力震得紛紛倒退。


    月夜國君臉色有些發白,端坐在一張大椅上,其身後兩側,不動如山般地佇立著倆名中年侍衛。


    忽然,“砰砰砰”聲接連響起,環殿懸掛的十數枝燭火一一熄滅,隻餘國君頭頂上吊掛的那個燈台,整個大殿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


    國君臉色一變,越發地蒼白了,他身後的倆名侍衛,隨著悅耳的兵器出鞘聲,各自已執刀在手。


    “嗤”


    一道破風聲響起,高懸在國君頭頂上的那座燈台,燭光搖晃,然後猛然砸落下來。


    “閃!”二侍衛輕喝一聲,一左一右地挾著月夜國君向後暴退。


    “轟”


    火光四濺,搖曳紛飛,偌大的一座燈台,連同國君剛剛坐過的那張大椅,已是粉碎,而這時,殿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嗤”


    又一聲響起,宛如催命的符音,雖然細微,卻足以讓月夜國君心膽俱裂。一道閃亮的劍光突然乍現,如一道怒電劃破了濃墨似的夜空。


    “叮叮”兩聲輕響過後,一人悶哼一聲,隨即倒地。借著一閃而過的兵器交擊的微弱火星光亮,月夜國君還是看清了一名侍衛躺在地上。還未等他回過神來,一股溫熱濃腥的液體噴了他滿頭滿臉。


    “撲通”一聲,又有一人倒地了。漆黑的大殿,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殿外的殺聲不絕地傳來,而月夜國君,兀自聽到了自己沉悶如鼓急促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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