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要逼我麽?”雪蓮色變,寒聲問道。


    “你休想拖延時間!”木飛虎如一支上了弓弦的利箭,隨時可作出石破天驚的一擊。


    “你就不想想,倘若我白眉山的先天高手,都像你這般毫無顧忌地對凡人大開殺戒,你,還有蠻族,有一絲機會麽?”雪蓮此語一言中的,不由得木飛虎收斂氣機,沉思起來。


    “我現在傷上加傷,但對你還有一拚之力,此處荒原數千裏,隻有我二人,犯不著來拖延時間……”見木飛虎心動,雪蓮又趁機說道。


    “給我個不出手的理由。否則今天你休想活命!”木飛虎沉聲喝道。


    “哼!不是理由,是忠告!”雪蓮傲態逼人,對木飛虎的威脅話語,視而不見。


    “聽我師父言道,此帝威大陸及至海的另一邊天地,同屬一個世界,名為地威星……”雪蓮緩緩開口。木飛虎見她與慧星河說的一般,當然凝神靜聽,卻也沒有問她其師何人,但想來在白眉山中修為或地位不低。


    “你說,這世上有沒有真正的神仙?”雪蓮突然話鋒一轉地問道。哪知木飛虎想也未想地答道:“有!”


    聞言,雪蓮的臉上閃過一絲訝色,遂點頭道:“聽我師父說,我白眉山的曆代得道之士,都飛升上界,他們是真正的仙者……而整個地威星,修為較高者,如我師祖白眉真人等,一日未成仙,一日便不能離開地威星……”


    “曆代祖師在飛升前,都有祖訓留下,那就是無論何時何地,先天以上之境者,都不能直接插手地威星的俗務,否則,不僅心魔深種,於修行有礙,更可能遭到天譴……雖然沒有明言究竟是什麽天譴,但我白眉山曆代掌門,無不遵訓行事,不敢有違……”


    “我在白眉山藏經樓,一日無意看到一篇記載,這才隱隱明白什麽叫做天譴了……”


    聽到這裏,木飛虎不禁問道:“什麽?”


    雪蓮看了木飛虎一眼,敵意稍減,繼續道:“我白眉山創派數千年,比帝威大陸上第一個出現的國家還要早上近兩千年……曆代祖師修煉有成,幾乎每隔數百年,便有一代祖師飛升上界……”


    “然而,在千餘年前,帝威諸國初成雛形,我白眉山有一代掌門,想一統帝威,率領數百弟子,征伐諸國,殺人無數。哪知眼看就要進入蠻區時,帝威大陸上掀起了一場曠古絕今的雷暴……”


    “在那場大雷暴中,我百眉山的掌門及數百名高手,無論身在何地,彼此相隔多遠,一一被天雷擊成飛灰,而億萬凡人則安然無恙……”


    “我百眉山幾乎毀於一旦,隻有留守山中的數十名年青弟子逃過一劫……此後數百年,我百眉山方漸漸恢複元氣,而那條祖訓,無人不敢遵從……你們風虎堂,就是在那時趁虛而入來到帝威大陸的……”


    “這次我白眉山隻所以敢冒風險,是因為那個末日預言,力爭四器合一……當然,還有其它一些原因。可即便如此,我白眉山先天以上之境者不得對凡人下殺手,這條祖訓還是記在心裏的……”


    木飛虎感覺雪蓮之言不像是假的,問道:“你白眉山大動幹戈,除了四器合一,還有什麽原因?另外,我風虎堂為何會撤出帝威大陸?”


    雪蓮冷笑道:“怎麽?不對我出手了麽?”不待木飛虎有所表示,話鋒一轉,繼續道:“原因是多方麵的,或是為了通過四器合一後,尋找飛升上界的快捷方法,或是尋找在上古時期,真神靈仙遺留在地威星上的法器神兵,以及各種心法玄功等等……”


    “至於你風虎堂為何撤離帝威大陸,估計是與上界的動亂有關……這便是我曾對你說的‘大勢已亂,天尚且自顧不暇’的原因了……據我掌門師祖無意間透露,地威星上的各大修真門派,包括我白眉山在內,都破界而出,去了另外一個界麵,但肯定不是上界……”


    “萬物皆由法,堪破得大道。我師祖時常說道,除了我地威星外,還有相鄰的幾個界麵,雖然不是上界,但也是神仙可以駐足或逗留之地。估計我地威星的高手,是去了那裏…………要是界麵脆弱,神仙來臨,隻會帶來毀滅性的災難……這便是萬物皆由法了……”


    “至於我地威星,早在上古年間,曾也有真神靈仙生活在這裏,後來便罕有形跡,直至現在……估計是另有新法誕生或出現……”


    說完,雪蓮若有所思地看向遙遠天際,而木飛虎,也在細細咀嚼自雪蓮口中得到的信息。其中有些,木飛虎也從其師祖那裏聽到過隻言片語,所以他隱隱覺得,雪蓮此言不虛。


    忽聽雪蓮又道:“聖騎士是否還不放過我?”


    木飛虎一怔過後,道:“如果你白眉山保證不插手,我也不會直接插手。”說到這裏,又笑道:“我隻會運籌帷幄,調兵遣將。看看誰最先統一天下,令四器合一!”


    “我白眉山的低階弟子,比如說先天以下,自然可以插手。”雪蓮冷冷地道。


    “哼!隻要有一個白眉山弟子插手,我不管他是什麽境界,見一個我殺一個!”木飛虎森然道:“正如你所說的,大勢已亂,天尚且自顧不暇,我自然也不怕什麽天譴!而且,我隻是一個武修,比你們這些術法高深可接引天地之力的修真之士,少了許多顧忌。也許,這天譴不會降到我頭上來呢!”


    木飛虎此話不無道理。以術法接引天地之力,當更能引起天地法則的關注。


    “你說的不錯。”雪蓮如覆寒霜的玉麵上漸漸綻開了笑容,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森冷,“所以隻要殺了你,光憑我白眉山的弟子,也能一統地威星……哈哈……對一名丹期修士出手,殺的再多,也不會遭天譴的……哈哈……”


    刺耳的尖笑聲中,雪蓮狂態盡現,極是肆無忌憚。木飛虎見狀,暗暗心驚。長風掠過,雪蓮雙膝間的白裙上,白屑飛舞,直如蝴蝶。


    “咦?你的那張符紙碎了?”木飛虎瞳孔驟然一縮,感覺上了雪蓮的惡當。


    “你以為我會跟你這豬狗不如的畜生說這麽多廢話?你就等著受死吧!哈哈……”雪蓮狂笑,如同梟啼,在這光天化日下聽來,兀自有一股寒意。


    木飛虎這才明白,雪蓮的那張保命符,並不是攻擊型的丹寶,而是形如召喚傳信類的傳音符。眼下定有白眉山的高手在急赴此地的途中。


    木飛虎暗暗自責,明知雪蓮陰狠毒辣,詭計多端,想不到還是著了她的道。一麵放開識念盡力搜探,一麵悔恨不已。要是不顧一切痛下殺手,不聽這麽多廢話,雪蓮早就斃命了。


    不見有什麽動靜,木飛虎心中掀起滔天的怒火,喝道:“虛張聲勢!我先殺了你!”足尖點地,人還未至,十數道可洞金穿石的淩厲指風,咆哮噴出。


    雪蓮咯咯一聲嬌笑,長裙翻飛,已經騰空而起,避過這一蓬指風後,一根裙帶筆直如槍地反向木飛虎刺至。剛才的長篇大論,已讓她恢複了不少真氣。


    木飛虎足尖再點,迅如奔雷一衝而上,雙掌挾著轟鳴震耳的風雷之音,衝著半空上的雪蓮和裙帶拍去。


    “轟轟”


    氣流狂嘶,音爆聲不斷。一方天地,也是一陣轟鳴。木飛虎倒飛向地,蹬蹬蹬急退數步,這才刹住身形,二話不說地再次騰空而起,十指急彈,驚神指力趁機暴卷而去。


    方才一下硬碰硬,雪蓮身形飄退,一口鮮血如箭射出,畢竟她傷勢未愈。眼看殺氣怒卷,木飛虎轉眼撲到,雪蓮並不驚慌,相反俏麵上還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


    指氣破空,淒厲刺耳,最前端如劍如刀的數縷指風,距離飛退的雪蓮,不過半丈之遙。


    驀地,一隻巨手的虛影平空閃現,五指張開,掌如巨牆,橫擋在雪蓮的身前。“嗤嗤嗤嗤”響不絕耳的十數道驚神指,射在巨掌上,隻蕩起圈圈漣漪,全然無功。


    “呼”


    巨掌來勢不減,如山般地向木飛虎掃來,巨壓淩空,轟鳴聲大作。


    避無可避,退亦不及,不得已,木飛虎一換真氣,瞬間改進為退,同時曲肘頂膝,如四根鐵槌擋在身前,護住要害,準備硬接這一記巨掌。


    “嘭”


    如山兩相對撞的巨音中,傳來木飛虎的一聲悶哼。口鼻中鮮血狂噴,如雨灑落。“砰”的一聲響,木飛虎又重重地砸落在地麵上,濺起高高的灰塵。


    木飛虎幾欲昏死過去,一咬舌尖,緊守著靈海中的一點靈明,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同時全身真氣運轉不停,抓緊時間調息療傷起來。因四肢骨碎,五髒移位,現在的他,再難爬起。


    “師父,您親自來了?”不遠處傳來雪蓮欣喜的聲音。


    “唔。接到你的碎符傳音,為師馬不停蹄直奔數萬裏,總算及時趕到。”一名老者的聲音響起,估計便是那巨掌的主人,“你受傷了?沒事吧?先服下這顆金丹……”


    木飛虎絕望地閉上眼睛,隻覺大勢已去。靜靜地躺在那裏,真氣卻不絕不竭地運轉不休,似是並沒有受他自己的控製。


    “沒用的,師祖……”木飛虎知道這是他師祖的一絲念力,代自己接管了軀體,是以在心中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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