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出手?”王風與盛壬、萬斷、千裏秀三人相視一眼,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四人心中均是一陣躊躇。


    好好的一場切磋,現在似是成了生死之戰,雖然不出眾人的意料,卻也是頗違初衷。而且,眼下的局麵,也脫離了倆位當事人所能掌控的範圍。


    聽天由命!


    就在旁觀眾人的這一番猶豫之中,金浪銀波,已經撞在一起!


    “轟轟轟”的巨響,接二連三地響起,瘋狂撕扯狂竄怒卷的能量波動,頓將這一方天地盡然掩蓋。旁觀的眾人,也是微微動容,周身元力翻湧之下,各自結罩護體。


    至於交手的無塵和都洪,其身影頓時被全然淹沒。眼前,除了混雜在一起巨浪滔天的金銀二色的澎湃波濤,再無他物。


    一息,兩息,三息!


    這一番奇觀,不過三息,在達至頂峰後,便開始迅速地消退著。


    金銀二色之海,飛快地銳減,原本炫目耀眼的光芒,也黯淡了下來,最終與原有的光色融為一體。天地之中,充斥的,不過是極為虛淡的金銀光影。


    劇烈的天地波蕩,隨著能量的快速遞減,也漸漸地平息下來。


    “終於結束了麽?”眾人收起護體元罩,紛紛睜大了眼睛,衝著戰場中心瞧去。


    一串殘缺不全的佛珠,金光淡弱,似是被蒙上了一層油垢,黯淡無光,在虛空中飄飄蕩蕩。不僅少了好幾顆,而且串在一起的,大多也破損不堪,似是一顆顆果子,被啃了不少去。


    隻見這串佛珠忽然輕輕一顫,飄飄蕩蕩地向下墜落。


    眾人的目光隨之向下看去,又見一人,虛坐在空中,盤膝合什,閉目不動。渾身血跡斑斑,衣衫破碎,整個頭部,也是皮肉翻卷,鮮血淋漓,甚是可怖,一時竟看不出他究竟是誰。


    在這盤膝虛坐的身影前方,約莫數十丈之遠,此時,還有一團血霧在凝而不散,飄飄蕩蕩,不過數息,被勁風一掠而過,終於化去,再無半點痕跡。


    那串殘破的佛珠,一路向下緩緩墜落,驀地一頓,停在盤坐不動的血人*前。那人依舊緊閉雙目,忽然一伸手抓住,看也不看那串佛珠,徑往張開的大口中塞去。


    “嘎崩嘎崩”一陣大嚼,那人像是吃豆子似的,將那串佛珠啃了個一幹二淨,連同穿珠的絲線,也合口吞了下去。然後,便見那人在閉目調息中,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自全身上下吞吐閃爍,宛如呼吸。雖然淡弱,卻入眼分明。


    直到此時,眾人才肯定,這盤坐調息的人,便是無塵和尚了;而適才那團隨風飄散的血霧,除了嘯天堂的右護法都洪,又是誰?


    “敗了!”一名身著藍衣中年人,站在天暗宗門前,仰天而望,憤恨交加。他也是嘯天堂的弟子,並且還是領頭的。


    “殺人償命!”藍衣中年人一聲悲吼,身化一道幻影,衝天而起,向盤坐入定的無塵掠去。


    “公平一戰,生死各安天命……”跟著一道人影閃晃消失,再出現時,已將那名藍衣中年人攔個正著,然後看著他冷冷地開口:“技不如人,死又有何憾?”


    藍衣中年人一怔,怒容一閃,道:“好!那便再戰一場!嘯天堂左護法傲林,恭候指教。”


    “天暗宗王雲,不勝榮幸!”攔住藍衣人傲林的,正是神龍。見其開口挑戰,想也未想地答應下來。


    “斬獸剝皮,我更無顧慮!”傲林雙目一閃地譏諷道。顯然,他與神龍境界相當,一眼就看出來了神龍,乃是化靈神獸之體。


    “人麵獸心,當死有餘辜!”神龍針鋒相對,絲毫不相讓。


    “哦?閣下是在說你自己吧。如今你這個樣子,可不就是人麵獸心麽?哈哈……”傲林狂笑,連連搖頭,斜睨著神龍,似是想故意激怒他。


    “有身雖是獸,卻有仁聖德;有身形似人,獸心不可測!”神龍冷冷開口,不帶半點火氣,“比之陰險狡詐、心狠手辣之輩,我以身為獸體為榮,並為那些無恥卑鄙、無所不用其極之徒,感到可悲!”


    “牙堅嘴利,徒逞嘴皮子利索,有個屁用!”傲林大怒,沉喝道:“今天,就讓你形神俱滅,為都洪報仇!”


    在這當口兒,王風已閃晃至無塵身旁,給他喂了一枚丹藥;項坤和陳小石也騰空而起,雙雙將無塵攙扶了下去。高空上的旁觀者,這時也發現了第二場戰鬥又即將開始,於是隨同王風,再次閃掠了過來。


    “還想戰一場?算了吧!”王風淡淡開口,衝著神龍和傲林說道,“動手之時,難以掌握分寸。若再出現都護法一事,則我心不安啊……”


    一旁的萬斷,也衝著傲林道:“傲護法,此事到此為止吧。你們是老夫請來的客人,還請看在老夫的薄麵上,就此收手如何?”


    盛壬和千裏秀等人,也紛紛開口,勸慰不已。


    “收手?哈哈哈……”傲林仰天狂笑。


    “你這是何意?”萬斷見狀,臉上黃光一閃,極是不悅。


    “與我同來的都洪右護法,已經消殞。此公道若不討還,我還有何麵目回嘯天堂?又如何跟堂主交代?”傲林一收笑聲,又沉聲道:“我可以賣萬樓主一個麵子,就此收手,但他們呢?他們可是想為都洪報仇!”說著,傲林一指站在宗門前的那十數名憤怒滿麵的嘯天堂弟子。


    “你是領頭的,罷手不罷手,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盛壬冷冷地說道。


    “凡事抬不過一個理字!”傲林硬邦邦地頂了回去,“我雖然是領頭的,但也知眾怒難犯,眾人之語,勝過一人之言!”


    “你……”盛壬眉心中的那道黑紋,一陣急劇地顫抖,顯然也是動了真怒,正要發作,卻被王風搖頭製止。


    隻聽王風道:“傲護法言之有理!所謂主隨客便。既然嘯天堂鐵了心,要與我天暗宗一較高下,那索性玩兒個大的,且一戰定輸贏,生死勿論!”


    此一番話語,王風雖然淡淡而言,但其中一股森冷的寒意,已是令傲林的心神一顫。


    定了定神,傲林此時的心中,竟不由自主地帶了些許的悔意,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當下問道:“不知展宗主口中的那個‘大的’,又作何解?”


    “很簡單!”王風神情不起半點漣漪,“傲護法不動手,而你的那些手下,嗯,一二三四……一共十三人,一起上;我方也將派出十三人來應戰……但如果傲護法參戰,我方同樣也加一人。如何?”


    聽到這裏,千裏秀盛壬萬斷等人,不禁在心裏打了個寒顫,悄悄地瞟了一眼王風,大是忌憚。均在心中想到:“這展雲行事果斷,膽識過人,看樣子,他也是動了真怒了……仇怨既結,索性想將在場的嘯天堂十數名弟子留下,可為何又要放過傲林呢?”


    “嗯,是了!他定是自恃修為高深,實力非凡,此舉是想殺一儆百,揚名立萬。留下傲林,便是讓他回去報信,或是作為一個見證人!厲害厲害,佩服佩服……這傻乎乎的傲林,可千萬不要上當啊!畢竟,他嘯天堂是咱們請來的……”


    就在眾人各有所思之際,隻聽傲林咬牙道“好!就是這樣!請!”


    王風頷首,衝著神龍一使眼色。


    單打獨鬥,按級出陣,王風本就為難,畢竟,一行中修為參差不齊,有著斷層的現象;而要是陣鬥,放眼全宇,王風還真沒怕過誰。


    所以,此舉,實際上是王風的一點小小心思。


    虛影閃晃之中,雙方二十六人遙遙相峙,而眾人,包括傲林在內,也都閃掠開來,在遠處觀戰。


    偷偷地瞧了王風一眼,見他神情平淡,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眾人心中又是一陣凜然:“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莫非當真有必勝之道麽?”


    傲林也是心中“咯噔”一下,隱隱發覺不妙,要壞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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