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發生在山腳的那一幕,看似來的突然或不可理喻,但眼下的青影和白衣秀士心裏都知道,那隻不過是雙方之間相互的一番試探而已!


    隻是進入千秀宮後,二人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雖然對此隻字未提,但彼此都心照不宣的。


    在山腳風波過後,秦長老滿麵羞慚而退,千秀宮主帶著白衣秀士和胡奔、郎圖二人來到千秀宮中,讓白衣秀士稍等後,千秀宮主便立即帶著胡、郎二人去了一間靜室,細細盤問了一遍。


    直到過了近兩個時辰,千秀宮主才重又出來和白衣秀士相見,而胡、郎二人,則不知所蹤了。


    二人相對而坐,久久無言,像是各自若有所思。為了不失禮,偶爾千秀宮主含笑開口,詢問白衣秀士宮中風景如何,香茶味道是否適口等無關緊要的小事。


    正在二人都在盤算該如何打破這種鬱悶的僵局時,忽聽一名宮中侍衛來報,說是萬蕭樓的沈長老求見。


    作為同時碩顯界的三巨頭之一,萬蕭樓真正的實力,比千秀宮還要略勝一籌。千秀宮主聞言,不敢怠慢,立即有請。侍衛領命而去。


    白衣秀士拱手告退,意思是暫時回避一下為好。哪知千秀宮主一搖纖手,咯咯嬌笑道:“恩公不必如此!說起來,這件事還與恩公有關,既然你是當事人,又是我宮的貴客,更於我有恩,隻要恩公在千秀宮一日,一日便是我千秀宮的半個主人……如今有客來訪,作為主人,焉能避而不見?”


    說到“半個主人”時,千秀宮主語音略略一澀,有些異常,但白衣秀士聽說萬蕭樓的沈長老來訪,與自己有關,不禁大是疑惑,心想他從來不認識什麽萬蕭樓或沈長老,皺眉思索中,是以並未發覺千秀宮主適才一番話中的語病。


    此一番對話,無形中二人因各懷心事而引起的鬱悶氣氛,頓時一掃而空;而隨著萬蕭樓沈長老的來訪,似乎在這一刻,二人的關係突然變得親厚起來。對於這種變化,雖然令二人自己也覺得詫異,但一切顯得極是自然,並不帶一絲的勉強或做作。


    客隨主便,白衣秀士見千秀宮主如此一說,隻得同她一起站在那裏,隨時迎接那萬蕭樓沈長老的到來。


    不多時,一道瘦削的身影出現在宮門口,行走之際看似不緊不慢,但不過數步之下,一個身著紫衣的老者,已來到二人跟前。


    隻見這紫衣老者,也是一身文士打扮,相貌清雋,飄逸灑脫,隻是雙唇緊閉,目光遊離,神態帶有一絲陰冷。給人的第一感覺,竟不像是一個修士,倒像是一個機敏善變的謀士。


    “沈長老大駕光臨,本宮有失遠迎,恕罪!請坐!”千秀宮主淡淡開口,禮數不差,見沈長老到來,立即招呼他坐下。


    沈長老雖然麵帶慍色,但還是拱手還了一禮,又對白衣秀士略一點頭,這才告罪坐下。此一番行舉,頓讓他身上的儒雅之氣,又濃了一分。


    三人坐定後,沈長老雙眉一聳,便開口道:“沈仲不事不登三寶殿,而我碩顯三宗同氣連枝,形如一體,請恕沈仲直言了!”


    千秀宮主微微一笑,道:“沈長老不必多禮,但說無妨。”


    “那好!就在兩個時辰之前,我萬蕭樓斜陽分堂天降奇禍,被從天而降的五座山嶽轟個粉碎,後經查明,那五座山嶽,正是自貴宮方向橫飛而來。是以老夫奉本樓樓主之命,前來麵謁宮主。請問宮主,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白衣秀士這才知道,剛才沈長老來訪時,千秀宮主說這件事與他有關,原來是為了這個。沒想到為了手下留情,隨手拂去五嶽,竟然殃及萬裏之外的萬蕭樓斜陽分堂。當下白衣秀士一陣發呆,無言以對。


    “唉……這的確是場誤會……”千秀宮主一聲歎息,又問道:“不知貴樓斜陽分堂可有人員傷亡?”


    “這個倒沒有!早在五嶽飛來之前,便有分堂弟子發覺,當下數十名弟子出手攔截,不料還是攔不住……”沈長老麵上閃過一絲尷尬,“堂中弟子見勢不妙,紛紛逃離堂外,而出手攔阻之人,有幾名受了些許輕傷……”


    “讓萬樓主和沈長老誤會了,真是對不住……抱歉抱歉……”千秀宮主得知並沒有萬蕭樓弟子喪命,心中也是大定,連忙站起來,衝著沈長老一禮。


    沈長老一驚,心想人家是宮主之尊,與本樓樓主乃是平級,自己不過是一個長老,哪能承此大禮,也慌忙站了起來還禮。遂又問道:“宮主既然說是誤會,可否相告?”


    “這個自然。即便是沈長老不問,本宮也當一一述明……”說著,千秀宮主將白衣秀士的到來,然後與秦長老動手一事說了一遍,其中倒也沒有虛假。


    “原來如此……”沈長老聽後,點頭不已,麵色已緩和了許多,又大有深意地看了看坐在那裏四平八穩的白衣秀士,衝著千秀宮主拱手道:“老夫使命完成,這就回去複命。打擾宮主,恕罪恕罪。告辭!”


    千秀宮主瞟了一眼依舊坐著不動的白衣秀士,連忙起身相送。直到親自將沈長老送出宮外,這才回來。


    二人重新相對而坐。白衣秀士隻顧品茶,而千秀宮主卻一直看著他,不知在想些什麽。


    忽聽千秀宮主“噗哧”一笑,道:“恩公架子忒也大了!出手毀去人家的一個分堂,麵對質詢,卻不動如山,也未作隻字片語的解釋。恩公這樣做,不覺得失禮麽?”


    “失禮?”白衣秀士抬起頭來,與千秀宮主對視著,“所謂不知者不罪,我與那沈長老又素不相識。你們談你們的,關我何事?本該回避,是你要我留下來的。你倒好,竟然說我架子大失禮來了!”


    “嗯,不知者不罪,這句話說的好!”千秀宮主點了點頭,忽然話鋒一轉,問道:“不過,恩公袖拂五嶽,毀去萬蕭樓的一座分堂,當真是無意的麽?休說我不相信,便是那沈長老,以及得知此事的萬樓主,隻怕也不相信罷!”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白衣秀士灑然一笑,一臉的不以為意。不把碩顯界的水攪混,他如何行事?


    “承蒙宮主叫我一聲恩公,我既來到碩顯界,說不得,也要讓千秀宮一壯聲威,順便試試神水殿和萬蕭樓的深淺。莫非,宮主對我的做法,不以為然麽?”


    “為我宮一壯聲威也罷,或是恩公自有其它深意也罷,總之,不出一日,恩公的大名,將響徹二界了!”千秀宮主語氣平淡,聽不出她真實的意圖,“那沈長老見你如此無禮,卻裝作視而不見,顯然是忌憚恩公的修為,這才隱忍罷了……”


    “哦?宮主對我故意找萬蕭樓的茬兒,認為我還有什麽其它用意?”白衣秀士雙目一閃地又問道。


    “事到如今,恩公都不露出真麵目見人,顯然用心難料……或者說,難道,恩公依然對我之前在山腳安排的那番試探,耿耿於懷麽?”千秀宮主已經看出來了白衣秀士此時的形貌,不是他的真麵目。


    “宮主既然要我以真麵目見人,那你自己為何先不一露真容呢?二十年前,你女扮男裝,二十年後,你我相見,卻依然遮遮掩掩……”白衣秀士喟歎,“若想別人待己以誠,那先要以誠待人啊……”


    山腳下與秦長老對戰,自然是出於千秀宮主的有心試探;至於白衣秀士是不是將計就計,展開掌化五嶽的絕學,是不是對千秀宮主來個反試探,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一番對話,二人各自深藏心機,雖不是直接動手交鋒,但無形中,仍然有一種刀光劍影的景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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