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自高而下的細看,王風三人自是對眾人的一招一式,看得分明。


    隻見那十數名大漢,分為兩撥,輪流上陣,齊鬥二人,顯是在消耗被圍二人的氣力,來一個生擒活捉。若非如此,眾大漢一擁而上,早將二人亂刀分屍了!


    看清了這一點,王風三人更加氣定神閑,心知圈中的二人暫無性命之憂。於是,又定睛向那二人看去。對於王風三人就在山坡上觀看,坡底下的十數人,在酣戰之中,竟無一人能夠發覺。


    被圍攻的二人,一人身形高大,皮膚黝黑,塌鼻巨口,麵目甚是醜陋,一頭卷發,胡亂地披在肩上,於劇鬥之中,隨風亂舞,倍添猙獰之態,竟不似華夏人氏;另一人則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從膚色上看,倒像是個中原人,但其麵目,與身旁的高大之人相比,也俊不到哪裏去,同樣是粗獷之極。


    這二人所用的兵器,也大異於尋常兵器,雖然也是鋼刀,但其刀形如彎月,與胡人所持的兵刃近似,招式又詭異,一劈一斬,角度刁鑽古怪。因彎刀既薄且利,出手迅疾,兼之力大沉雄,破風的惡響聲中,每一刀砍出,便有百餘斤的份量。


    “昆侖奴,老子的耐心有限,識相的,趕緊放下兵器跟我走,否則,別怪我等無情了!”眾大漢久攻不下,均是怒容滿麵,其中一名頭領模樣的在一旁喝道。


    “你們欺人太甚!我與師父沒招惹你們,你們竟毫無緣由地對我們動手,又以多欺少,你們還要不要臉了?”醜陋少年疾攻數招,將麵前的兩名大漢逼退,這才氣喘籲籲地罵道。


    “操你奶奶的熊!你小子可是漢人,竟認這昆侖奴為師,你……你他娘的才不要臉呢!當真是辱沒了祖宗!”那名大漢立即還以顏色,當下反罵道。


    少年聽此辱罵,不僅沒有怒色,反而呆了一呆。正在這當口兒,兩名大漢趁機揉身而上,“呼呼”兩聲惡響,兩把寒光閃亮的鋼刀,當頭砍落下來!


    其身旁的那名高大的昆侖奴見狀,頓時大急,就要出手相救,無奈自己又被另外三名大漢纏得死死的,難以分身。眼看那少年就要被雙刀劈成三瓣,忽聽“嗤”的一聲輕響,跟著那兩把鋼刀突然一個倒飛,直衝雲霄。


    那兩名大漢已是虎口流血,怔在當場,良久,那兩把倒飛天上的鋼刀,這才齊齊地落了下來,自高空墜落,帶起的破風聲大作。那二大漢一驚,連忙抽身倒退,“嚓”的一聲,原地上,已齊齊地豎立著兩把刀柄,不住地輕顫著。正是突然倒飛,又直刺下來的那兩把鋼刀。


    二大漢背心一陣冷汗大冒,若不是自己退得及時,隻怕現在已被雙刀貫頂了!


    “三位何人?此事與你等無關,何必多管閑事?”為首的一名大漢這時發現了站在坡上的王風三人,心想適才的雙刀倒飛異狀,見四處並無旁人,定是這三人所為,又不知這三人是用何種手法。


    見三人傲立不答,那大漢心中惱怒不已,但一想到適才的異狀,心知三人不凡,大是忌憚,於是強壓著怒火,又道:“我等均是壽州刺史、襄邑縣公賀若弼賀大人的家將,因公府缺少人手,特出壽州城采買奴仆,不料遇到此昆侖奴……”


    “如若三位罷手離去,我等感激不盡,而賀大人得知三位高義,相信也心甚慰然……”大漢以為搬出賀若弼大人的名頭出來,王風三人當知難而退。要知道壽州刺史賀若弼,與和州刺史韓擒虎齊名,人稱大周雙虎將,二人聲望之隆,實是名震天下。


    哪知王風三人像是沒聽到似的,依舊一動不動地靜立在山坡上,隻顧目光炯炯地看著底下的一切。


    那大漢麵上怒色一閃,卻也不理三人,對眾大漢喝道:“速戰速決。實在不行,哼,咱們得不到手,他人也休想得到!”言外之意,自是可取這二人的性命,免得傳將出去,於賀若弼的名聲有損。


    眾大漢心下了然,當即齊發一聲吼,各自手持鋼刀,一擁而上。此番急攻,比之先前,當大是不同了!先前隻想生擒二人,此時,眾大漢不僅盡數上撲,而且死活不論。


    不過轉眼間,血光迸現,被圍攻的二人相繼悶哼一聲,已然各自帶傷了。而眾大漢兀自不收手,反而趁勢攻得更猛了,刀刀不離二人的要害處,隻想將二人斬於刀下。


    血珠點點飛濺,被圍攻的二人渾身已是傷口密布、血流如注了。正在這時,令大漢們膽寒的“嗤嗤”聲又已響起,一陣“嗆啷啷”的兵器落地聲密如連珠般地傳來,眾大漢均是捂著右腕,鮮血如泉般地自指縫中溢出。各自持刀的右手,其腕部都被洞穿了一孔!


    “風緊!扯呼!”那名為首的大漢已知王風三人不是自己等人所能抗衡的,見勢不妙,隻得撤退而逃。


    適才出手的,正是陳小石!先天之境,遑論飛花摘葉傷敵,光是無形劍氣,也是無堅不摧!何況,這三人還是神仙中的翹楚!


    尋常一個天仙,便有逆天改命的手段,掌握著不少凡人的運數。而王風,身為三宇總執法,可以說在青、金、藍三宇內,每個凡人的運數、命數都在其掌握之中。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且不觸碰任何法則或規則!


    隻是,王風不會這麽做,反而順應自然之道,阻止其他神仙這麽做。因為在他看來,每個人的命運都應該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任何人都無權去改變,便是王風自己或其他神仙,也不能!


    所以,王風便讓赤鸞和風甲轉世重生,又不讓他們留有關於前世的一絲的痕跡,包括記憶!因為,這是他們二人自己的選擇,或者是他們自己的命運。


    但王風並不是冷漠無情的人,他要對他的轉世重生後的三姐,在不違背自然天道的前提下,給予適當的幫助。這也是他要小石出手相救這二人的原因。


    “感謝三位仗義出手,請受我等一拜!”待眾大漢落荒而逃,轉眼不見蹤影後,少年與那個醜陋大漢衝著山坡上的王風三人,一拜倒地。


    眼前一花,王風三人已靜立在一臉驚駭的二人麵前。


    “你們是何時何地遇到他們的?要知壽州離此可不近啊!”王風衝著少年含笑問道。


    “我是揚州人,名叫張仲堅。生下未久,因長相醜陋,被父親所棄,有家難歸……於是跟著一個商隊,遠赴海外,這才得遇我恩師……”少年神情黯然,嘰哩咕嚕地與其師商量一陣後,便一五一十地向王風三人娓娓道來。


    三人見狀,心道這個醜陋大漢,果然不是華夏人氏,原來是來自海外。


    “跟隨師傅習藝數年,學有所成,欲回家向父親討一個公道,無奈因戰亂綿延,我全家上下,已悉數罹難……剛入洛陽時,便遇到這十數人。我與師傅一路逃到此地,沒想到,最終還是被他們給堵上了……”少年說到這裏,王風三人已經聽明白了。


    少年說完後,偷眼看向王風,隻見王風的一襲紫髯宛如刀刻,又凜然有威,心中暗暗欽羨,忖道:“我長成後,定也要蓄出這樣的一襲威風的胡子……”後來,果如少年所想,還真長有一部濃密的虯髯。


    不過與王風不同的是,張仲堅的胡子不僅要濃密得多,又彎曲如虯,而且顏色還是那種赤紅色。這個少年,便是日後的扶餘國國主、七十二島島主、風塵三俠的老大、紅拂女的結義大哥、鼎鼎有名的虯髯客了!


    此番紫髯、虯髯,兩兩相見!而二人均與赤鸞聖仙的前生後世,都有結義之情!


    這一切,王風早已推算得明明白白,為了三姐赤鸞,或者說為了紅拂女張出塵,說不得,要相救二人了。


    至於虯髯客的師傅,這個蠻夷人昆侖奴,王風也自然知道為何賀刺史的家將如此鍥而不舍想擒獲他的原因。名雖昆侖,隻不過是此昆侖非彼昆侖了!不僅如此,二者更是大相庭徑,一北一南,一山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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