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風將自己在玄幽的種種經曆說完後,已是上午時分了。當然,他還是隱瞞了與九兒之間的事。不知是出於何種原因,有關九兒的一切,王風很少主動向外人提及,包括自己的師尊和師兄們在內。唯一一個聽到過他訴說的人,便是已經消殞的風乙了。


    聖仙三絕一陣默然,顯然,王風在玄幽所經曆的事情,讓他們震驚。尤其是對戰三名半古,更與兩名中古切磋過,換作是他們自己,勝敗自是不說,不知是否還有一戰的勇氣。


    “四弟,你……你果然不凡!”良久,雷霸由衷地讚道。


    “六壬星角大陣,當真有如此威力麽?”南宮龍侯若有所思地問道。


    “有沒有如此威力,大哥等一下便知道了!”王風哈哈一笑,轉麵對著一處虛空輕喝道:“既然來了,而且都是一家人,何妨現身一見?”


    “哈哈哈……”一陣喋喋怪笑聲響起,刺耳發麻,三聖不由地眉頭一皺,心道:“果然是魔態畢露了!”


    一人平空出現,鐵甲映日生輝,麵貌身形雖與王風一般無二,但一見之下,讓人感覺他與王風大不相同,儼然是另外一個人。發隨風舞,魔氣滔天,正是應約而來的風甲。


    “沒想到你夠膽,還真要在此地與我一決生死。倘若此界破碎灰飛,皆是你之罪!”風甲目光一掃四人,然後冷冷地盯著王風說道。


    “此界破不破碎,當在兩可之間。但我保證,你會先於此界灰飛煙滅!”王風擺了擺手,讓三聖退至一旁,同時對風甲回道。


    這時,空間一陣轟鳴震蕩,眼前的光線,也是一陣急劇的扭曲變幻,不過一息,便恢複如常了。


    風甲驚疑不定,念力一陣狂掃,發現卻被禁錮在這方圓百裏之內,不能繼續向外擴展查探。不禁問道:“你又玩兒什麽玄虛?”


    “大哥,你不是想見識一下我師尊親創的六壬星角大陣的威力麽?現在已經催運了!”對於風甲的喝問,王風像是沒聽到似的,轉麵衝著不遠處的三聖笑道。


    三聖聞言,各自念力暴卷而出,果然發覺不能超出百裏的範圍。試著破空,又發現術法印咒剛來至體外,還未凝聚元力,便融入虛空,消失無形。一時三人不禁駭然。


    “術法玄妙無封頂,陣中唯武獨稱尊!這句話,便是形容六壬星角大陣最精辟的寫照!”王風看也不看驚駭莫名的風甲,隻顧衝著三聖點頭微笑,“因時日較短,他們又因修為所限,所布的這個六壬星角大陣,還催發不出其萬分之一的威力,但足以得保此界無恙!”


    “六壬星角大陣真正的威力,便是我師尊,也從未試過。我隻知道,我的十八位師兄,修為與大哥相當,結成此陣,可戰上古之境者!但要是布陣之人的修為境界還要高的話,能對戰何種境界,包括我師尊在內,誰也不知道……”


    王風說完,終於看了在一旁瞠目結舌的風甲一眼,又對三聖道:“關於六壬星角大陣,一兩句話也說不明白,待此間事了,我與大哥、二哥、三姐再研討一番不遲!”


    “隻怕你等不到那一刻!”風甲的驚駭之色,已化為衝天的殺氣!“還是事後,讓他們向我請教吧!殺了你,再吞噬你所有的魂念,你的種種際遇或所知所得,那便都是我的了!哈哈……”


    從王風與三聖的對話中,風甲已經知道王風的玄幽之行,獲得的造化實難想像,於是驚駭之意盡去,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貪婪和凶狠!


    王風衝著三聖淡淡一笑,示意他們在一旁靜觀即可。然後轉而身來,腳踏實地,對著虛立半空中的風甲道:“那就來吧!”


    此時,遙遠的太虛中,一座飄浮著的灰色大殿之內,四人依舊坐在那裏。自百帝門被剿後,他們再次閉上了那雙很少睜開的眼睛,就好像這世上沒有多少能讓他們產生興趣的事情一樣。


    不過這時,他們又睜眼了!


    “老三,你說這場自我之戰勝負如何?”綠光一陣翻湧,露出一張清雋又蒼老的麵容。


    “原先是很難說。不過現在,已沒有多大的懸念了!”黑甲人老三一咧嘴,嘴角似是抽搐了一下,冷冷地回道。


    “哦?原先如何?現在又如何?”綠光中的老者一下子來了興致,瞟了一眼黑甲人,繼續問道。


    “二哥何必明知故問?有你們三人相助,縱是我親自動手,也是有敗無勝!”黑甲人瞅了一眼坐在對麵一言不發的壯漢和老道,又淡淡地道。


    “殘天出世,與你親自動手何異?”壯漢終於開了口,“要不你收回殘天,而我也收回本心之刃,再讓他們重新一戰如何?”


    “我同意!”


    “我也同意!”


    綠光老者和那個老道相繼說道。


    “殘天終是實物,而本心之刃則是一種無形的頓悟。相比之下,我們的幫助,是何等的微不足道啊!”見黑甲人無語,壯漢不由地感歎道。


    “那神妖之瞳呢?”聞言,黑甲人反問了一句,後又瞧著綠光老者不語。


    “老三,神妖之瞳已被我封印在先,隻有被驅使的份兒,哪像你,竟然反控執器之人?這一出一入,相差多少,你應該心中有數吧?要不,我也將妖瞳解封,看看爭鋒之下,誰優誰劣?”綠光老者大有深意地笑道。


    “別別別!”黑甲人慌忙地笑道,“那小子還有另外一件神兵呢!比之老哥哥的兵器,隻強不弱。不知是何來頭?我猜……”


    “老三,又多嘴了不是?”綠光老者輕喝道。


    黑甲人嘿嘿一笑,繼續道:“我猜不出是什麽來頭!嘿嘿……猜不出……”笑了一陣,話鋒一轉,黑甲人又道:“不過,就算是那小子戰勝了……自己,我看他又如何煉化殘天?”


    聞言,三人相視一眼,再不言語。黑甲人見狀,叫道:“喂,你們什麽意思?那小子有可能煉化殘天麽?”


    “能不能煉化我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有血光之災!”言語不多的老道冷冷地道。


    黑甲人一怔,哈哈笑了起來,宛如雷鳴般的笑聲,回蕩在大殿之中,“如果那小子真有如此了得,我再送他一場造化!”


    “你就不怕日後,被他狠狠地揍上一頓?”壯漢咧嘴大笑,一時憨態畢露。


    “隻要尊主的算計不錯,縱是被暴打一頓,也是值得的。”黑甲人依舊笑容燦爛,“反正我皮厚肉糙,挨幾下也無妨!哈哈……”


    四人一起大笑,大殿止不住一陣抖顫。這時,一道聲音響起:“何事高興,不妨說來聽聽?”笑聲戛然而止,四人相覷一眼,目光中盡是敬畏之色,於是不約而同地再次閉目不語。


    “嗡”的一聲怪響,風甲率先出手,一道血芒閃現,立即化為巨大無匹,罩向王風。殘天出手,出手必殺!風甲心堅如鐵,再沒有絲毫的猶豫或其他的想法,此時,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殺了王風,就能擺脫被控製,就能得到想得到的一切!


    王風雙目一凝,輕喝一聲:“殺!”一道悠揚的龍吟聲響起,青白寒光,如同飛瀑驚練,赫然閃現,時間,在這一刻,也已停頓。風停雲住,寂靜無聲,落葉、草屑、砂石、塵埃等一切細微之物,都被定在當場,或離地三尺,或凝在半空。同時被定住的,甚至還有眾人的思維。


    唯一在動的,是那道緩緩下壓的紅芒,還有青白雙色正急劇變幻的紫雪長刀!


    五人的身形一動不動,紅芒和紫雪長刀,卻在飛快的接近,再接近,終於相觸。在青、白、紅三色刀芒相觸的一瞬間,紫雪長刀的顏色已盡然改變,原本青光流溢、寒芒刺眼的刀身,已變成灰撲撲的,似是蒙上了厚厚的一層油垢。


    “嗤嗤”不絕於耳的聲音傳來,一層灰蒙蒙的霧氣,自紫雪長刀中急竄而出,與紅芒一碰觸,宛如冰炭相交,頓時引起了巨大的反應。


    隨著灰蒙之氣的出現,原本的時間停頓立被打破,一時風起雲湧,飛砂走石,落葉紛飛,草屑狂卷,一切,都恢複了過來。


    三聖已是渾身一鬆,再次凝目向場中看去,隻見一道灰氣如龍,急竄入宛如血海澎湃的紅芒之內,左衝右突間,如龍鬧海,一個來回,紅芒便急劇地消減了不少,再一個來回,紅芒已消融了大半。


    風甲已是目瞪口呆,原本無堅不摧無往不利的血芒,在這道古怪的灰蒙之氣麵前,如雪遇春陽,又似蟻遭湯澆,已是七零八落,消淡了不少。


    “原來,我與他之間的差距是這般的巨大!可恨他隱藏得極深,從沒透露紫雪中還有這古怪的灰蒙之氣,足以看出他的陰險無恥了……”風甲恨意滔天,覺得上了王風的惡當。實際上,他這是冤枉了王風。


    灰蒙之氣的出現,是在道化之輪大成後,才出現了那麽一絲半縷,至於進入紫雪長刀中,那還是不久之前的事。


    關於這灰蒙之氣,除了王風、神龍和武祖等廖廖數人知道外,並沒有其他人知曉,包括洪五在內。隻是,對於灰蒙之氣的來曆來頭,便是王風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但風甲先入為主,見灰蒙之氣突然出現,又極具威力,心中自是以為這是王風設下的圈套,專門用來對付自己的殺手鐧。一時戰意大減,而懼意大生。緊隨懼意其後的,則是退意。


    但風甲還不死心,隻想作出最後一擊,如果不成,再退不遲!身形急降,已腳踏實地,然後手印一結,紅芒急劇地消退,露出一把急旋如輪徑約九尺的寒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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