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水晶棺,王風又與眾人商議了一陣,決定來日大祭。不光是祭拜自己的親人,還有眾多因征戰百帝門殉職以及那些無辜的死難者。


    眾人附議。於是就在演武堂中安歇,吳能四使帶著各路隨從,分頭行事,將王風歸來和天道盟大祭的消息,通傳二宇。


    看著眾人各自散去,青宇神帝和王風坐著一動不動。待大廳中空無一人後,青宇揮手布下一麵禁製,然後與王風相視一眼,準備密議一番。禁製具有隔音和摒擋念力查探之效,是以二人的對話,隻在數丈方圓的空間內回蕩輕鳴。


    “想來,王盟主已經對百帝門的內幕有了些許的猜測?”青宇神帝目光一閃地問道。


    “是的。以在下之見,百帝門定是與天尊道有關!但不知神帝大人又是從何得知?”王風回答一句,卻又反問一句。


    “這就說來話長了!須當從頭說起。百帝門,顧名思義,當有百位大神中期以上之境修為的神帝!藍冰蒼宇十餘萬年以來,每千年一任的藍乾神帝,除去那些衝古離宇或渡劫灰飛的廖廖數位,剩下的幾乎都在百帝門中,其中更有數位與老夫乃是舊識……”


    “僅僅是大神中期以上之境麽?不是說,在大神頂峰之境至古境之間,還有臨古、半古之境麽?便是這百名神帝沒有衝古而退位,也不可能連一個臨古或半古之境都沒有啊!”王風暗自疑惑,卻沒有問出來。


    哪知青宇神帝似是看出了王風心中所想,又笑道:“人類天份極高,往往在進入頂峰之境後,便有衝古之機,從而可以直接衝過其中的二境。正因為如此,與那些妖魔不同,所以在踏入古境後,便要立即離開人係八宇,去另外更高的位麵。”


    “所謂的臨古、半古二境,那是指多數非人類者因天資所限,采取的不得已或較為穩妥的做法,循序漸進。但也有人類,沒有信心渡過那古劫,也采用這種先臨後半、再一衝至古的方式。所以,臨、半二境,便始終存在了!”


    王風聞言,已是恍然大悟,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又想到:“不知古神之劫又是什麽?”


    青宇捋須而歎,又搖了搖頭道:“當初百帝門來犯,老夫是既驚且疑,因為與我相識的數名神帝,其為人我自是清楚,當不會糾聚在一起,無端侵犯外宇……隻覺事非尋常,便立即上報。在等待上頭複令的過程中,對現實情況卻也不能坐視不管,於是對風甲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待上頭的複令下來後,天道盟與百帝門第一次的接仗,以天道盟的慘敗而結束……所以,第二仗,老夫便要二宇各界傾力相助,由風甲為統帥。第二仗,咱們略占優勢,卻還是傷亡慘重……”


    “說實話,自第二仗結束後,咱們二宇實難再有一戰之力!而上頭也讓咱們先盡量地休養生息,以應對即將來臨的大自劫,包括劫後可能產生的一係列的效應……”王風聽到這裏,又是暗暗點頭,早就聽師尊師兄所言,說在大自劫後,可能還有各宇、各種族之間的奪界之爭。


    “所以,麵對百帝門與天道盟簽定的‘十年之內、互不侵犯’的條約,老夫是欣喜萬分!盡管隻有區區十年,但也足夠讓咱們恢複不少的實力或基礎。於是,便將風甲剛剛放下簽約之筆後、就提出征討百帝門的計劃,予以駁回……”


    “當然,風甲的計劃或者是想法也不無道理!雖有十年之約,不能保證百帝門一經喘息便重來侵犯,與其被動挨打,不如先發製人。如果趁百帝門被重創之機,再給予雷霆一擊,也許就可讓其灰飛煙滅……但是,為了服從上頭的命令,或者為了顧全各界以恢複元氣,老夫第二次駁回了風甲的出兵計劃……”


    “雖然後來,風甲倒行逆施,為了征戰藍冰,不擇手段地逼迫二宇各界出兵,但已成既定事實……老夫等人縱是心中痛恨無比,誓死不願相助,卻也不想拖其後腿。因為百帝門無論如何,遲早是要剿滅的,雖說風甲的出兵時間不妥,但也在大方針之內……”


    二人這一番話語,直談了近兩個時辰之久。撤去禁製,站起身來時,天剛破曉,王風與青宇暫別,各自去了。


    天色大亮後,整個演武堂已開始忙碌起來,大多是在布置大祭之事,動手的,自然是各界主帶來的隨從和護衛們,昊天等五帝君在一旁指揮調派,定要將這場大祭,辦得有聲有色,極盡風光!


    這時,二宇各界中也陸續有人到來,包括大神界僅剩下的十來位大神,嚴霜夫婦、後羿和醉清濁等人,赫然在其中;天神界除了二神皇、伏虎神尊等早在盟中,百餘名神將留守天神界外,餘下的十數名神尊、神王等天神也盡然來到;


    天仙界的各路仙君星君,隻要能來的,也都來了。便是龍五太子的十八位兄弟姐妹,在瑤池聖母的帶領下,浩蕩而至;


    次神界的五神君因原本就在盟中未去,所以來的隻有一人,那就是寒心歸隱的端木嘯天!與最先聞信而來的皇甫中天一家相逢,自是一番唏噓,回想前事,大有恍如隔世之感;


    此外,還有二宇各界中沒有被風甲征走的眾多能人隱士之流,也紛紛雲聚修真界。一時,二宇幾乎是傾巢而出,除去征戰藍冰的大軍,此時的修真界,似是一塊大磁鐵,將所有的高士俊傑都凝聚了起來!


    自王風離開二宇後,多少年了,還未有如此規模空前的集會。風甲雖然數次征兵,卻是分多路開進集結,而且大軍中的絕大多數,修為還是在天仙之境上下,哪裏如現在這般,幾乎都是雄居一方又可獨擋一麵的神主聖霸。


    王風略略調息一陣,便起身出房,來到堂外,見寬敞廣闊的祭棚已經快了完工了,心中略鬆。遂與昊天等帝君談了幾句。正談著,火鳳兒前來稟報,說是神龍等人接到吳能傳音,暫停巡界任務,現在已經回來了!


    自十獸走後,傳信通報等事,便被火鳳兒自行接受了。


    王風點了點頭,對火鳳兒道:“你讓他們在廳中等我,稍後有事交代!”


    火鳳兒應聲而去,王風與昊天等人談了幾句,又四處查看了一番,然後轉身返回,來到議事大廳。


    與神龍丹鳳等人見了麵,問候了數句,王風道:“你們十人現在立即去金華蒼宇,然後商量一下,派幾個去藍冰蒼宇前線,打探消息,隨時向我稟報。記住,隱身藏形,不可暴露,也不可出手。”


    見十人點頭,王風又對神龍道:“你先去佛祖那裏,請無塵同去。到了金華,遇事和無塵商量著辦!”


    十人領命,立即去了。


    不多時,隻見火鳳兒進來,見到王風,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王風問道:“鳳姑娘有什麽事麽?”


    “嗯……他們剛回來,又要走了麽?”火鳳兒有些扭怩,不安地低著頭,雙手拿捏著裙帶,“我……我想問大人,他們又要去哪兒?”


    王風一怔,隨即明白了什麽,道:“哦,他們要去金華,如果鳳姑娘不嫌勞累,那就與他們同去罷!”


    火鳳兒一聽,美目放亮,急忙點了點頭,轉身向大門匆匆而去,剛到門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停步轉身,對王風鞠了一躬,說了聲“謝謝大人”後,便出門不見。


    王風不禁莞爾。隻聽門外傳來塍蛇的聲音:“大人同意啦?你說你跟去幹嘛?這不是沒事找事麽……”


    “要你管!我去又不是因為你,少臭美了!鳳姨,別理他,咱們走……”火鳳兒氣呼呼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顯然,他們已走遠了。


    三日後,大祭。


    眾者雲聚,白幡如雪。演武堂不遠處的空曠地麵,原本是閱兵校場,此時,已建有一座數裏開闊、四麵敞亮的大祭棚。


    祭棚中,停放著十數具水晶棺木和無數密密麻麻的靈牌。清香靄靄,白燭剝剝,一個大大的青漢文字“奠”,張掛在正中,端正肅穆,又透出一股沉沉的悲哀氣氛。王風與眾夫人兒女,以及小雨小虎項坤等一起,衣著重孝服色,靜靜地跪在大堂一側,隻等大祭開始。


    這一切,都是按照青漢人界的規矩來辦的。


    近千名來者,在祭棚外分立。其中各界之主都端坐在椅子上,儀表肅然,神情凝重。人數雖然不少,但此時均寂靜無聲,唯有風拂白幡,瑟瑟作響。


    聖仙三絕孝色略淺,在協助青宇神帝主持大祭的同時,還要對各吊唁者回禮答禮,排辦安置等瑣事,但同為人類,又與王風有結義之情,所以三聖雖然忙碌,心中也毫無怨言。


    “當當當”的一陣悠揚的鍾聲響起,青宇神帝麵容肅整,自椅子上站起身來,緩步走向祭棚,然後停步轉過人來,麵朝眾人靜立。


    隻聽他朗聲道:“生死無常,輪回難躲!今王盟主遠征玄幽凱旋歸來,卻立遇喪親之痛,而盟中弟子,亦死傷無數,百不存一……我二宇遭逢大變,眾者罹難,群星凋零,頓令宇宙昏暗,天地含悲……是以大祭,願那些無辜死難者和眾多殉職的將士,在天之靈,當佑我青漢長存!現在,我宣布,大祭開始!”


    鍾聲再次響起,在祭棚的上空久久地回蕩著。眾人行行列列,默默地走入祭棚,接過聖仙三絕遞過來的清香,點燃後,*香爐,然後或拜或躬。王風等跪在一旁,不停地磕頭行禮。


    與此同時,神龍、丹鳳、塍蛇、朱雀、火鳳兒、無塵及六家將等十二人,已經到了金化蒼宇。不多時,數道人影已出現在一處靠近藍冰蒼宇最前端的界麵中。


    看著麵前無邊無際的太虛之淵,數人靜立不語。心知隻要跨過這太虛之淵,就到達如今是戰火紛飛的藍冰蒼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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