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蒼之宇。無盡太虛深淵,空間壁障前,師徒十九人兀自盤坐不動。四周空曠無物,一切是那樣的靜,宛如是一方時空的起點所在,又或是一方時空的終結之處。


    為首一人正是那獸皮為衣的中年獵戶,也是身後十八人的師傅。這時,隻見他緩緩睜開雙目,一層淡淡的念力波動輕輕地蕩漾開來:“緣何心神不定?”


    “是……是感覺小師弟已到極蒼!我……我……”十八人中,位置稍稍靠前的一人恭敬地回傳道。


    “心既不定,徒坐無益!如此,你就替我等先去瞧瞧吧!”中年獵戶語音依舊很平淡,但一雙精亮的眸子中,卻帶有些許的笑意。


    “是!師傅!我就先去看看!要是小師弟不認識路,正好可以帶他來見師傅!”那人站了起來,躬身一禮,然後轉身,化為一道金光,向著身後的那片極蒼星雲,飛速掠去。


    碧水宮前,天魔五族長靜坐一旁,各自閉目入定,幻千站在一旁,也是一動不動。對麵,便是與他們一樣盤坐當場的浮柔等五大妖主。而不遠處,又有五人淩空虛坐,與先前十人一樣,閉目不語。這五人便是剛返回不久的寒木等五妖主了。至於妖、嬈二女,早進入了碧水宮,留此無用。


    “宮首,我界長時間的封鎖也不是辦法!界內之人出不去,而外界來使也進不來啊!”碧水宮主對寒木宮主傳音道。


    “此舉欠妥,我豈有不知之理?放心,我等回來時,已留有數條秘道,熟悉本界之人或來使傳音,均可由這數條秘道進出傳達。”寒木宮主睜開眼睛,精光一閃地說道。


    浮柔妖主的斷臂已重生出過半,隻剩手腕和五指還未長出,為怕五族長特別是狂野取笑,浮柔隻得用長袖遮蓋著,靜等其恢複原狀。不過,她此時感覺那道留在王風身上的七彩印記隱有鬆動淡化的跡象,於是心中略有些焦急。


    雖然空間封鎖,那人定不能出界,但一旦印記被其化去,以那人隱身在旁自己等猶不能發覺的能力,再想找到他,隻怕已是不可能的了。當務之急,是想一個辦法,脫離五族長的監視,趁印記還未消除時,將王風或九兒揪出來。


    “啊哈!浮柔宮主你的那隻胳膊長全了麽?何不卷起衣袖,讓我等開開眼?看這隻重生的胳膊與之前可有什麽不同之處?”果然是擔心哪事哪事就來。狂野雖緊閉雙目,但神念無時不在關注著對麵的浮柔妖主,此時見她略有異狀,於是再次開口調侃起來。


    “哼!不勞狂兄掛念!隻是本宮適才感應到出使外宇的浮柔宮使者傳音求見,正在考慮要不要解封空間而已!”浮柔冷冷地道。


    “使者?我看稱之為密探更為貼切吧!”狂野哈哈一笑,眼光滿是譏諷之色,“不知是從哪一方蒼宇回來報信的密探,不過依我之見,隻怕是自玄幽蒼宇回來的居多。什麽解封不解封的,此界外的傳音既然你都能收道,那就說明留有進出天妖界的秘道,而且,可能還不止一條!我說的可對,寒木宮主?”


    狂野外粗內細,其修為更是驚人,區區一界之內的任何事情,自是想瞞也瞞不過他的。此番言語,看似是狂野自己的推測,但其精準之處,已令眾主為之動容。


    不多時,果有兩道人影閃掠而來。及近碧水宮,略略一停,似是微一辨認現場形勢,然後徑向浮柔那邊兒掠去。隻見二人來到浮柔麵前,躬身行禮,便一直保持著這種姿勢一動不動,顯是正在用傳音向浮柔稟報。


    浮柔先是一邊聽著,一邊點了點頭,後來神色一陣變幻,玉麵上已是怒色滿布。


    “你們倆個,將適才所奏,再一五一十地大聲說出來,若有一字之差,本宮殺了你們!”聽罷後,浮柔雙目噴火,環顧一眼在場眾人,然後對著身前的二人道。此時的她,已是殺氣四溢,比之以前的神態,更顯妖主風範。


    眾人見狀,均在心中想著:“究竟是什麽事,讓浮柔大動肝火,殺氣淩人?”


    猜測之間,那兩名使者戰戰兢兢地再次將適才向浮柔傳音所奏,大聲的說了一遍,在場中人,無不入耳清晰,聽了個明明白白。


    原來二人正是浮柔宮派往玄幽的密探,專門探視被拘禁在天魔界的魂啖妖帝,以及調查黑魅被殺一事。要知道魂啖雖被拘禁,但為了利益的獲取或談判的需要甚至包括大局的穩定,還是允許探視的。


    結合魂啖的詳細描述,二使又打聽到了王風大鬧玄陰界一事,互相一結合,得知了九兒的未婚夫和斬殺黑魅以及大鬧玄陰界的是同一人,名叫王風,來自青漢,並且也清楚地知道了王風的身形相貌。


    而浮柔在玉臂被斬的那一刹那間,也暼見了王風的相貌,尤其是那一襲紫色胡子,與密探帶回來的魂啖和其他人的描述是何等的相似!然後又想起剛在不久前,狂野的那一句“九兒的心上人”的失語,浮柔便是再笨,也會想到斬臂救人的那個人,便是斃其兄魂啖分身和斬殺玄孫黑魅的王風了!


    “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浮柔看著聽完二探的呈述後默不作聲的五族族長,仰天大笑,隻是笑聲中充滿了對王風深深的怨恨。“本宮在這裏發誓,對於九兒姑娘,我再不動她一根寒毛,而我親兄魂啖,也當按照五族長的規矩來解決。若有違此誓,我魂家一族灰飛煙滅,而我魂媚,也萬劫不複!但是……”


    說到這裏,浮柔定定看著各自默然的五族族長,緩緩地道:“青漢王風,殺我玄孫在先,毀我親兄分身,如今又斬我一臂,此仇不死不解!拋開其中的恩怨糾結,請你們五位族長捫心自問,此仇,我該不該報?”


    五族長依舊是一言不發,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沉默依舊。


    “你們不出聲,那就是默認了!如今,仇人近在咫尺,本宮就要報仇去了。最後說一句,你們五族長若是出手,當與本宮、一族上下為生死大敵!”浮柔冷冷地說完,隻聽坤鎮、釗泉、榮灼、桀土四主齊聲接著道:“也與我四宮為生死大敵!”


    說完後,坤鎮又看著一旁不遠處的寒木五主。寒木略一沉吟,也朗聲道:“更是與我整個天界為生死大敵!”


    俗話說理直氣壯,浮柔這一番看似占理,令眾妖主氣勢盛大了不少,相反,五族長頗為無奈地一陣默然,暗自擔心九色曜石一事會不會因此而泄漏出去。


    過了不久,浮柔斷臂已恢複如昔,站了起來,冷冷地打量了眾人一眼,然後身形變淡,消失在原地。坤鎮等人見狀,也齊齊地消失,顯是隨她而去。


    五族族長神色微變,率同幻千,同樣是一動不動地突然消失,再也不見。寒木五人相視一眼,無奈地一笑,也緊隨這十一人不見了身形。頓時,整個碧水宮前,空無一人,顯得冷清又空曠。


    十數道流光劃破長空,眨眼間便消失在天際,也不知是不是浮柔有意為之,她一馬當先,衣襟破風聲如同風雷般響徹,帶起無盡空間震顫的轟鳴,隆隆前掠,氣勢如虹。而她的身後,並不是坤鎮等人,而是天魔五族長。幻千因其速太慢,早被幻心收入體內。


    “還請五位族長自重,莫忘了我們十宮之前的警告!”發覺五族長緊緊尾隨,浮柔眉頭一皺地傳音道。


    “我等雖然不出手,但跟來看看總可以吧!”狂野麵上依舊帶著那種放肆的笑,顯得另有深意地又回傳道:“何況,九兒姑娘還在那小子的身旁,若是浮柔宮主毀誓,說不得,我等也違約了!”


    “放……修行至我等境界,一約一誓,豈是說反悔便反悔的!你當老娘不思進取而自甘墮落麽?”浮柔大怒,對著狂野恨聲而言。


    的確,修煉至半古之境,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衝古。而為了能渡過古劫,更應該保持境道通暢,猶如鏡水無痕,否則,凶險莫測的古劫不僅無望渡過,而且,還會灰飛煙滅,無數年的修行終成泡影。所以,那些半古之境者,更重視踐約守誓,以免於境道有礙。在這一點上,妖、魔、道一般無二。


    “啊哈!浮柔宮主怎地把那個字給咽下去了?這樣一來,豈不是成了金玉其外,臭氣其中了?”


    因在她身後,沒有瞧見浮柔已是氣得鐵青的俏臉,狂野兀自笑傳道:“你思不思進取我固然不知曉,但你自甘墮落卻是肯定的。否則,你如何丈夫無數,相好的無數,更有那男寵無數?如今不顧身份地去對一個小輩出手,連老子都替你臉紅……與你同級,真是辱沒了老子的身份……”


    浮柔氣極,猛然停身,轉過頭來,怨毒地盯著狂野不語。光影亂閃中,另外九主業已來到,盯著滿不在乎的狂野和四族族長不語。


    “想以多欺少麽?老子最不怕的便是打群架!實話告訴你們聽,老子的這身修為,便是打架打出來的!”狂野語氣狂妄,卻也是實情。而麵對他公然挑釁,十妖主卻極為冷靜,猜想到狂野之所以緊跟著浮柔不舍,又屢屢惹事生非,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事實確也如此。狂野等人最大的心病,便是王風和那九色曜石了。為了不致王風或九色曜石落於妖族之手,他還真想與眾妖主大打出手,然後趁亂擒住王風回到玄幽。


    可是十妖主也不是泛泛之輩,均是心智過人,想到其中定有緣故,當下更加謹慎提防,所以見狂野也不顧身份地對浮柔譏諷辱罵,卻並不多言,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再次跟著浮柔,向前急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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