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北地之行,其實還有很多地方存在蹊蹺,值得探究。”


    有了決定之後,陳錯倒是沒有著急,依舊是靜坐沉思,回憶著此番北上之事,想著還有什麽遺漏與代辦事項。


    “師兄托我過來,本來就是給向然師侄托個底,做個支援,而我來的時候,自向然以下,連同昆侖的偕同子,盡數都被外魔入侵,也就沒什麽好說的,自是要直接鎮住,隻不過入侵了他們的那些無形邪魔,其實值得推敲……”


    說話間,陳錯手掌一翻,掌中忽有詭異的叫聲傳出。


    他凝神看過去,隨即眉頭一皺,緊跟著張開了頭上的豎目。


    頓時,視野變化,一個無形的詭異陰影,在他的手中扭曲起來,並且發出了“魑魅魑魅”的叫聲。


    隻不過,這個聲音被陳錯揮手之間屏蔽在周圍,沒有傳遞出去。


    此物,正是當初侵蝕了包括向然在內,諸多修士的無形魔物!


    陳錯初至遺跡,便施展神通,將他們擒拿下來,圈禁於夢澤一角,加以封鎮。


    “無影無形,卻有聲息,這些怪異之物的叫聲直達內心,撼動念頭,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其趁虛而入,盤踞於心靈,不過從當時的情形來看,與其說是這些魔物潛入了內心,倒不如說,是向然他們在某種力量的幹擾下,內心深處的雜念、邪念、魔念茁壯成長,孵化出了這些邪魔……”


    回憶著當時的情景,陳錯的心底閃過不久前的一幕。


    “許多身在定襄城的漢家人,也被這種邪物影響,失去了自我與本源,化身突厥種。除了第一日所見的兩人之外,最近又冒出來不少,這群被邪物附身之人,就像是著魔一般,不僅徹底忘卻了過往,還徹底融入了虛假的身份,連他們自己與周圍之人的記憶都受到了幹涉,甚至在曆史長河中都泛著波瀾……”


    這半個月的時間,陳錯大部分時間,是借助手上的域外之神,推演和完善解離法,並未插手定襄內外的變遷,但靈識一掃,還是能發現不少端倪的。


    “但自從遺跡崩塌之後,那些附身漢人的邪物倒是接連離去,也不知是否感應到了什麽,不過也從側麵表明,這些東西該是從那遺跡中擴散出來……”


    啪嗒!啪嗒!


    他正在想著,身後忽然傳來幾聲傾向,緊跟著那長著六腿四翅、覆毛無麵的小獸,便小心翼翼的靠近過來,注意到陳錯的目光後,它微微停頓,隨即又扇動著小巧翅膀,飛了過去,落在了陳錯的手邊。


    滋溜!


    原本在陳錯手中掙紮的無形虛影,發出了驚恐的尖叫,隨後便被直接吸過去,融入了小獸之中。


    小獸當即歡欣鼓舞,又靠近幾步,到了陳錯身邊。


    陳錯順勢撫摸了一下。


    手感不錯。


    隨即,他的思路瞬間便通暢了。


    “三老稱呼那處遺跡為丘墟,所謂華屋丘墟,本就是形容衰敗、廢墟,又切切實實連接著世外,有世外之人能降臨,那麽這個邪物自世外而來的可能性很大,一時想要根除,也著實不易。畢竟,一牽扯到這世外事,往往就是霧裏看花,而且我在世內借道標、長河之助,雖無懼他人,但到底隻是第四步的修為,一到世外,局勢也就不同了,此番自世外而來之人,已顯威脅……”


    想到這裏,他念頭一動。


    “而那些世外之人過來,往往念叨著鴻蒙果,此果似乎藏有玄妙,不知和邪物是否有著關聯。按著三老說法,此物誕生於小乾坤,而我北上之時,我遇到的那處石亭桃源,就是無根無緣,不是由修士蘊養而出,還被那梵如來等人看重,或許就孕育著鴻蒙果?”


    這般想著,他心念一動,一片桃花在心底浮現,正是那處桃源的標示。


    當時,他與梵如來等人鬥法、對峙過後,便掌握了石亭桃源的進出之法,留下了引子。


    “不過,那片桃源與中原、關中聯係不淺,還被人祭煉過,我雖將之封鎮,使得先前那幾人難以再入,但在北疆還是難以踏足其中……”


    這麽想著,陳錯的目光緩緩向下,落到了小獸身上。


    “現在待辦事項已然清晰,首要之事是構築桃源夢境、造化真身。”


    “具體下來,就是以解離法再掌握三種不同於王朝與宗教的兩種興衰之相,唔,其實等我抽空去一下建康城,便可得手第三種,也就是還差兩種,便可對應五行五氣;”


    “然後是以精氣神之法,對應三花,竅穴可以歸於精之一道,之前在石亭桃源就有收獲,一直沒有時間梳理,但也不用太費心思,至於氣與神這兩道,已有思路,還需取舍。”


    “解離興衰、完善竅穴,都是自身之事,事關修行,因此要優先解決,其次就是那冒名頂替之人,這人以陳方慶之名張揚,搶奪氣運名望,肯定有所圖謀,甚至與這世間與我有關的諸多奇聞異事,怕是也有關係,通過此人,說不定能順藤摸瓜,找到背後謀劃之人,所以也是個要緊之事。”


    “除此之外,就是師門關聯,既是牽扯到了王朝之事,又事關突厥入侵,我身為門中弟子,肯定是無法置身事外,不過這可能也是個機會,若斬斷凡俗牽扯,讓山門能歸於修行之道,也該為之。”


    “至於鴻蒙果、丘墟遺跡,乃至定襄諸多詭異,順帶著也能探查,另外……”


    咚咚咚。


    正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緊跟著,門外就傳來了向然的聲音——


    “師叔,你可是受到了門中傳信?”


    “進來吧。”


    陳錯收回目光,直接將小獸抓到懷中。


    那小獸渾身一抖,緊接著便安靜下來,透露出一股安逸、舒暢、歡愉的念頭來。


    吱呀。


    向然推開門,走入屋中,看了一眼陳錯懷中小獸,眼中閃過一絲羨慕,接著便收回目光,行禮說道:“師叔,突厥人驟然南下,隨行的就有大漠修士,唐國皇帝擔心局麵難以掌控……”


    “這些我都知道了。”陳錯也不耽擱,“你去安排一下吧,點好人手,明日便歸。”


    “好。”向然說著點了點頭,跟著又想到一事,“不過,奚然師叔前些時候傳了消息過來,說要來北地相助,但一直不見蹤影,萬一咱們離開之後,她過來撲了空,怕是有些不好。”


    陳錯點頭道:“這事我也聽掌門師兄說過,確實是得給她留個消息,這件事我來安排吧。”


    得了陳錯之言,向然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幹脆告退了。


    “她這心裏,肯定還思量著偕同子之事,但那道人自有主張,其實無需擔憂。倒是我那位小師姐的事,確實要留心一些。”


    將目光從向然的背影上收回,陳錯屈指一彈,就有一縷意念飛出窗外。


    .


    .


    “看那府中的出來進去的架勢,陳氏該是要走了,要不要在他離開之前,與他接觸?”


    城外,山林之中,藍衫幼童雙目泛光,其中倒映著城中景象,出言詢問。


    邊上,穿著兵甲、手持蒲扇的赤臉男子搖搖頭,道:“不忙,不忙,咱們跟著便是,正好看看,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會被此人吸引過來。”


    “還能有誰?”幼童眉頭一皺,“其他幾人,這會還未顯聖,恐怕還是真靈閉塞,得過個幾十上百年,才能一一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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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他忽然拍了拍腦袋:“是了,若是算起修為,東華上仙遠在你我之上,更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就轉世了,說不定過些時候,就能等到他!”


    “不錯。”赤臉男子笑道:“世事奇妙,否則你我焉能醒悟?陳氏此人而今長河伴身,正是名與器盛這時,那些轉世之人、轉生之被、失名之徒,都會不自覺的被長河命數牽引,聚集於此人周遭!咱們隻管跟著,看準了時候,才可現身。”


    幼童不耐煩的道:“要等到什麽時候?這世間的氣氛越發古怪了!我道心,咱們根本等不到還名本來,就要被卷入道行之亂!”


    “莫著急,快得很。”赤臉漢子見幼童還是滿臉憂色,搖搖頭,舉起扇子,指了指南邊,“給你吃一顆定心丸,先前可是有一位世外來客借著丘墟縫隙到了世間,算算時候,祂怕是要忍不住尋回過往,扭曲傳說了,你我隻要到時候出手,不僅能與陳氏交善,還能順帶點醒他真名傳說之事!”


    .


    .


    太華山前,古道之側。


    正有一人緩緩前行,隻是沿途之人見得他後,卻是紛紛避讓。


    就見此人身著銀甲,一身戎裝,體格挺拔,但一個頭上卻長了兩張麵孔,右邊的冷峻,左邊的俊秀。


    此時,那俊秀的一麵,正問著:“兄長,真要拜山?”


    “有何不可?”冷峻的那張臉淡淡說著,“咱們降世也有半個月了,情況也都打探的差不多了,眼下這世間諸道衰頹,眾修士神通不顯,八宗各家也是青黃不接,無人是你我的對手!你我勉強也算是他們的祖師、前人,上門指點,有何不可?先去你的師門,讓你還願,再往我那昆侖,謝罪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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