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僧淵的離去,天下間的異象也漸漸有了消弭的趨勢。


    波及了建康城的異象,也慢慢弱化成一陣彩霞,在即將消失的一刻,卻有一點光輝墜落下來,直奔陳錯而來!


    “嗯?”


    陳錯心中一動,心中道人一揮手,淡淡的靈光包裹全身。


    那一點光輝卻是無從沾身,就在他周圍環繞徘徊,最後似是察覺到難以滲入,便當空顯化成一名僧人的虛幻投影。


    這投影身上泛著七彩光輝,顯化出來,二話不說,直接雙手合十,虔誠的朝著陳錯拜了拜!


    嗡!


    頓時,陳錯腦中一震,察覺到一股濃鬱的香火纏繞過來,伴隨著斷斷續續的經文之聲,在耳邊縈繞!


    伴隨而來的,還有些許明悟與信息!


    “好家夥!”陳錯心頭一跳,已然明白過來,“這引起天地異變的,乃是一僧人,他這是踏足了世外之境,直接分出一縷意念過來,也不與我多言,納頭便拜,要將我當作真佛來供奉!”


    瞬息之間,陳錯便感到自己的心境平靜了許多,甚至連思維都通透了不少,隻是這頭上的三千煩惱絲微微震顫,似乎要離他而去!


    “這如何使得!”他搖搖頭,在頭上一抹,便將這發型穩固下來,“高僧何必行此大禮?我可是受不住你這禮。”


    說話間,他念頭一轉,三火神通衍生出來,竟是直接將那僧人的虛幻投影灼燒。


    霎時間,周邊的經文之音消弭。


    有七彩日輪從那燃燒的虛影中升起!


    仿佛是受到這日輪的影響,陳錯心底佛性一轉,再次泛起諸多景象,赫然又是那個披著袈裟的模糊身影!


    “又是這般情景,第二次了!”


    隻是這一次,血脈相連之感越發濃鬱,甚至連陳錯被激發起來的點滴佛性,都在順著這股聯係,朝著幽深的未知之處傳遞過去。


    恍惚之間,陳錯仿佛見著一條河流。


    “曆史長河?那這佛性是傳往過去還是未來?”


    瞬間,他清醒過來。


    對麵的虛幻人影與七彩日輪盡數潰散。


    但陳錯心頭的疑惑卻濃鬱起來。


    “這個披著袈裟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方才與那世外僧交戰,無暇細細思量,現在回想起來,之前見到的那些,拚湊起來,無疑就該是那支取經隊伍了,但西遊的本意是去西牛賀洲取了真經,帶回中土,可若是我來推動,必然不會如此……”


    他回憶著先前的情景和感觸,有了推測。


    “以這點為前提,再來看這支隊伍,心猿意馬都是源於我本身,豬兄、龜兄,皆與我親近,出身於龍王廟中,至於那個披著袈裟的人,嗯?”


    陳錯回憶前世對西遊的種種見聞,忽然記起一件事來。


    “那位曆經艱險,最終取得真經歸來的人物,好像俗家便是姓陳!這披袈裟之人若為取經人,我又在他身上察覺到血脈相連之感?莫非,他是南陳宗室之後?若是,又該是何人的後代……”


    想著想著,陳錯再次來到了福臨樓跟前,然後就感覺到了樓閣中的一人,和自己也有血脈關聯,也算是個後代。


    “或許該找個機會,看此事能否在長河推演,不過從眼前情況來看,此事牽扯佛門,因果甚大,單純推演未必能有回應,若能經常像現在這樣,有個高僧,施展神通來給我燒,引動自身佛性,不斷傳遞過去,或許便能看得更加清楚……”


    他對所謂的佛門新世外,並沒有多少興趣,但這番隔空接觸,卻已是明白了那位新晉世外僧的用意。


    “不過,除了這世外之僧,不知其他人是否也能利用一二。”


    一念至此,陳錯的目光投注過去。


    .


    .


    “他看過來了!”


    蘇定心頭一跳,滿心的驚恐。


    方才,他倒也明白過來,所謂的聶崢嶸,其實就是那陳方慶喬裝的!


    但這件事,不能說,甚至不能想,否則便要受因果反噬!


    但正因這詭異手段,蘇定才更為驚恐,這時一感到陳錯的目光落下來,他趕緊後退,便朝那戴著鬥笠之人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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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也沒用。”那人卻搖搖頭,“這陳方慶的神通手段驚人,便是我出手,也不見得能將他拿下,更不要說,此人還有淮地為後盾,先就立於不敗。”


    蘇定一聽這個,更是驚慌,就道:“那……那就放任他來騙,萬一借此偷襲……”


    那人跟著就道:“因果既定,他該是有打算的,不過,強行將與佛門交惡之事,甩到造化道的頭上,確實不地道,你放心,他日後必然會遭受報應,咱們造化道,不是那麽好愚弄的!”


    “日後?”蘇定卻聽得心驚膽戰,“那眼下……”


    “眼下還不是時候。”那人回答的很是幹脆,“你方才也見到了,與他為敵的,被逼著飛升,與他交涉的,被他驅散了投影。陳方慶勢頭正盛、氣運濃鬱,又在這南陳都城,該暫避鋒芒。”


    蘇定聽著這話,心頭更是亂如麻,隻能道:“那我等就先隨尊者離去,也好從長計……”


    “你跟過來做什麽?門中又不缺你這一位長老,”她淡淡的說出了蘇定最恐懼的話來——“我走之後,你等留在這裏,方可發光發熱,南陳朝廷若來招募,也都可以加入,也好更進一步為聖教搜集情報。”


    蘇定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他用顫聲說道:“可……”


    “莫擔心,他既然還留著聶崢嶸這個身份,那就算是你等半個同門。”見蘇定的模樣,那人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我就傳授你一點竅門吧!”


    蘇定精神一振。


    但接下來就聽那人道:“那人為陳方慶時,你等便敬之如師長,為聶崢嶸時,唔……”那人說到此處,竟是悶哼了一聲,隨後話鋒一轉,“聶崢嶸是吾等同門,你為門中長者,該好生照料,如對待父母兄長……”


    不是,我是門中長者,我對他如父母兄長,這是把我當兒子用啊!


    蘇定還待再說,那戴鬥笠之人已經擺擺手,說:“多餘的,我也不好再說什麽,還是那句話,先留下來,等後麵的命令吧。”


    話落,她揮揮手,身形化作黑霧,消弭不見。


    留下蘇定一個人,在屋子裏神思不屬。


    .


    .


    “唔!”


    蒼穹深處,寒風凜冽。


    頭頂七彩日輪的僧淵一手禮佛,淩空踏步,卻忽的悶哼一聲,臉色倏的一片蒼白,身子都晃了晃。


    “好厲害!這是什麽神通?竟能灼燒他人神通,我以本命精元推動四無色定,不說滲入他的心靈,竟然隔空就被灼燒,半點痕跡都不留存!”


    一念至此,他臉色凝重。


    “看來,隻我一人過去,就是拜佛,也拜不出個通達,得尋得一二同道,與我同去拜他!”


    話落,化作虹光,朝著更南邊疾馳而去。


    在他離去之後,卻有黑白兩氣從雲層中顯露出來,伴隨著的,還有一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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