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青年麵露好奇之色,問道:“不知是何人?”


    “此人的名姓,陛下該也聽過。”獨孤信幹脆稟報,“便是那南陳國的宗室,臨汝縣侯陳方慶!”


    “陳曇朗之子、陳方泰的弟弟?”青年果然一下子就知曉了其人的來曆,“這個人,朕是知道的,他為仙門所招攬,聽說就是咱們大周境內的太華山雲霄宗!”


    這凡間的朝廷,固然隻能署理凡塵瑣事,沒有哪家仙門會受節製,但朝中權貴也知神通顯世之威,怎麽會不在意這仙門的動靜?


    似南陳宗室被仙門挑中這般事,又怎麽會不在意?


    “不錯。”獨孤信點了點頭,“此人神通驚人!”


    “先生這般推崇於他,必然是有真本事的,”青年皺眉道:“可他能耐再大,也是南陳之人,怕是不好招攬,”說到這,他眉頭舒展,笑道:“不過,若這位陳侯願意助朕,朕自然用人不疑。”


    “此事,難。”獨孤信沉吟著,心裏自有一番打算,正要說……


    青年便笑道:“也對,朕如今不過傀儡,咱們周國權柄出於晉公府,是人盡皆知之事。”


    “臣絕非此意!”獨孤信連忙告罪。


    “先生不必如此,無需用話來安慰朕,朕在聽過太多,再說,若是真的忘了此事,安於皇位,那朕、那我宇文邕,遲早也要步了兄長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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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信聽聞此言,歎息一聲,不複多言。


    這青年正是如今北周之主宇文邕,他見獨孤信的模樣,擺擺手,笑道:“莫說這個,還是說陳方慶,此人到底有何能耐,能得先生這般推崇?”


    獨孤信並不隱瞞,將自己此行的一樁樁、一件件,和盤托出。


    宇文邕聽著,露出了幾分神往之色。


    “陰陽附身、世外之景、羽化飛升,當真是令人羨慕,不過你說曇延法師走了?”他露出疑惑之色,隨即搖搖頭,略過這話,“神仙中人的手段,確實令人驚訝,朕若是自由身,恨不得也能為之,可惜……”


    他歎息道:“如今我為一國之主,雖無實權,卻也知曉國政之不易,知道這財帛之匱乏,仙門、佛門神通驚人,卻也是國之隱……”


    獨孤信聞言,趕緊打斷,提醒道:“陛下貴為真龍,有王朝紫氣護持,就是尋常仙佛之術,亦無法沾染龍體聖身,些許話聽了,也不會被外力幹涉,可有些話一旦說出去,難免受到注意,再加上晉國公執掌陰陽……”


    “朕懂,朕特知道進退。”宇文邕笑著略過這段,“聽先生這麽一說,那位陳侯確實厲害,日後該是人間真仙,恰好是在太華山為仙,若能將他請來……”


    “這最近幾年,怕是請不到這位。”獨孤信歎息了一聲。


    “無妨,”宇文邕不以為意,“朕如今也不算有實權,等等也好,循序漸進,不急,不急,這期間,正好漸表誠意……”


    “臣有個想法……”獨孤信正要再說。


    咚咚咚!


    正在說著,外麵響起了敲門聲,那宗令的聲音傳了進來——


    “陛下,晉國公的人過來問候了。”


    “朕知道了,”轉頭對外麵說了一句,宇文邕又對獨孤信行禮道:“此番,有勞先生了。”


    “慚愧,臣未能成事。”


    “能得陳侯之信,已是收獲,晉公之人來了,朕要先去應付。”說吧,宇文邕匆忙離去。


    看著遠去人主的背影,獨孤信不由歎了一口氣。


    “不知這位陛下,能否衝破藩籬,唉……”


    .


    .


    “周國權臣當道,非長久之相,若不能還政於王,十年內必亡!”


    齊國,河東,聞喜縣,裴府西閣。


    正有兩名男子對飲,其中一人看著年歲不大,十六七歲的樣子,一身白衣,侃侃而談,一副看破世間的樣子。


    另一人笑道:“你裴世矩口氣不小,但你之前也說南陳有亂象,不出三年,必然大亂,結果呢?這南陳的國主都死了,新帝登基之後,風平浪靜。”


    “非也!”白衣少年搖搖頭,“我說南陳若不除了那權臣侯安都,三年之內必有亂,如今權臣不是已經被誅了?不過,權臣雖去,強宗又顯,不出三年,這南陳政局還得有亂!”


    對麵那人笑道:“三年之後又三年,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蒙對!”


    “我如何是蒙?陳主死後,主少國疑,那安成王陳頊身兼數職,不光是司徒,還掌尚書事,最重要的是手握兵權,乃是強藩之相,豈能不亂?”


    “你呀……”


    這時,有青衣小廝快步走來,在這人耳邊低語。


    這人神色微變,然後起身道:“唉,不得閑,鄴城又有事了,我得趕回去一趟。”


    白衣少年裴世矩起身,笑道:“為人謀主,豈能得閑?張兄慢走,切莫忘了,這天下消息,多來通報。”


    “按說這可是犯忌諱的,但我知道你的本事。”張姓男子失笑道,“不過你也莫得意,再讀幾年書,也該出仕了。”


    裴世矩笑道:“叔父之事,餘波尚在,還得為學幾年。”


    “也罷,就等著與你同殿為臣了,告辭!”說著,其人快步離去。


    送走友人,裴世矩讓人收拾了茶飲,正要外出,忽有仆從過來稟報。


    “少主,老夫人歸來了,讓你過去呢。”


    “母親來了,自然要去問候。”裴世矩點點頭,也不耽擱,便去去往後宅,結果走到一半,見著院中有一處正在動土木,不由問起緣由。


    家中管事就道:“老夫人此番去廟中求服,正好見著河君縣令,心中感念神恩,一路上就念叨著要在家中起神壇,早在路上就讓人尋好了工匠,剛剛入府,便第一時間讓人建起來。”


    “河君神壇?”裴世矩眉頭微皺,卻不好說什麽,隻是加快了腳步,很快就在後宅見了母親,見母親此番歸來,精神似乎恢複了不少,不由放下心來,一番問候,母子二人話著家常。


    幾句過後,那裴老夫人就道:“我兒這兩日準備一下,待得神壇建好,你得去請神入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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