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清脆聲響中,那圍繞著神像的屏障,浮現道道裂痕。


    陳錯的意誌,已然跨越了時空阻隔,降臨在這座神像上,那泥塑的雙眼緩緩張開,將廟宇中的景象盡收眼底。


    那廟堂之中,正站著兩名男子,都是高冠博帶,宛如名士一般的打扮,偏偏還各自拿著一塊笏板,衣袍之上還有錦繡——


    一個繡著城池,一個繡著山川。


    那身繡城池之人,麵如冠玉,五柳長須;而繡著山川的身材高大,滿麵虯須。


    待將目光收回,陳錯向自身這泥塑之軀看去。


    淡淡的光輝,將神像籠罩,赫然隔絕了外界香火與神像之間聯係。


    須知,這尋常的神靈既要傳自身之名,讓信徒供養,必須要有自己的形象,才能更好的被人記住。


    因此這廟中供奉的神像,對神靈而言都相當重要。


    所以,隻是一眼,陳錯便意識到,麵前這兩人不懷好意,亦是精通香火之道,以神力封鎖神像,可以毫不費力的動搖神靈根基,還不易被發現。


    如此,無需多久,這神靈就會衰弱。


    隻不過,陳錯為了能脫離河境,幾乎時時刻刻都在感悟信徒心念變化,再加上還有化身相助,才能第一時間有所感應,及時過來。


    “那新神降臨過來了。”


    堂中兩人抬頭看向神像,不見意外,反而露出一抹欣賞之色。


    這兩位心裏清楚,自家布下的金光陣,雖是簡單,卻是取自自身香火,與地勢相連,這新神初得位格,自是……


    念頭尚未落下。


    陳錯目光如光,刺破屏障,將那層層光輝盡數掃去,而後泥塑低頭,看向兩人,問道:“兩位為何而來?又是何方神聖?”


    這聲音宛如空穀回音。


    那廟中的二人當時就愣住了,而後對視一眼,倒也不慌,神色如常。


    身上繡著城池的英俊男子,拱手道:“見過閣下,吾等與你也算是鄰居,此來是要拜訪於你。”


    “鄰居?”


    “不錯,”那人笑道,“閣下請看……”說著,祂忽的抬起手指,朝廟外一指。


    就見外麵驟然雲霧縹緲,那霧氣開合之間,一座城池赫然在列,有一道道身影在其中來回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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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道:“閣下可能還不甚了解權柄,不知可否看出……”


    祂話未說完,陳錯的泥塑手掌抬起,一指輕點。


    當即,漣漪陣陣,那一道道模糊身影頓時清晰起來,綻放出一個個花朵,呈現出各自的人生。


    “人生之花,滿城香火。”陳錯朝那人看去,“你是晉州的城神?”


    “沒有城神之說,”那人看著廟外的雲霧逐漸散去,臉色終於變了,再次拱手行禮道:“吾乃平陽郡城隍,代天理物,鑒察司民,為平陽靈侯,那晉州便在吾之權屬之列,與閣下這河水頗近。”


    另外的虯須男子見狀,也不由暗暗心驚,同樣拱手道:“吾乃雲丘山山神是也!得上蒼之敕令,鍾造化神秀之氣,以鎮壓厚地,奠安一方,那山亦離晉州城不遠,堪為閣下之近鄰也。”


    “平陽城隍、雲丘山神?”陳錯咀嚼著這兩個稱呼,明白了二人來此的緣由,“如此說來,兩位是來為我恭賀?”


    “這……”


    那平陽城隍遲疑了一下,最後搖搖頭,道:“並非如此。”


    陳錯又道:“兩位該是此道前輩,難道要來告訴我一些為神處香火的道理?”


    平陽城隍還是搖頭,道:“也非為此。”


    “既非慶賀,也非提點,那是來結交?”陳錯笑眯眯的道:“近在一側,確實該相互扶助。”


    那城隍終於挑明了道:“自來這神靈權柄之歸屬,都要由天庭定奪敕令,不可私相授受。”說著,祂仔細打量著陳錯,見對方神色如常,才道:“但閣下也無需驚慌,你能得符篆,這就是機緣,待吾等了解了情況,稟於上蒼,自有公論,不會讓你受委屈。”


    “權柄要天庭來授?”陳錯笑道:“如此說來,兩位是供職於天庭,此番是來興師問罪的了!”


    說話間,周圍氣氛驟然壓抑,種種幻象在身邊變幻不定。


    看得那平陽城隍與雲丘山神念頭急跳。


    那平陽城隍趕緊道:“這裏麵緣由不少,閣下也莫要著急,不如這樣,兩日之後,吾等請來旨意,再來拜訪!到時再行分說。”


    說完,二神拱拱手,就地一轉,身形消散,不見了蹤影。


    “兩人都是投影化身,並非真身來此!”


    陳錯已然看出二人跟腳,因而並未阻攔。


    “這兩神看著鎮定,言語中卻存著試探,該是回去思量對策。”


    接觸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此處本是陳錯之廟,一旦打破屏蔽封鎖,這廟中的情況自然清晰許多。


    “城隍、山神,一個是執掌城池,一個是掌管荒野,還都是晉州、汾水和大河邊上的地盤,若天庭也和凡間朝廷一樣,是層層分屬,那這兩個恐怕就相當於地方上的神官了,不知這管人的城隍,和管山的山神,是否也是軍政分離、相互製衡……”


    一念至此,他不由思量起來。


    “卻是個打探和刺探天庭的好機會,但前提是,這兩人不會仗著天庭之勢,要行那跋扈之舉,畢竟,方才二神之言就有誆騙之意,是借著信息不對等的情況,蒙騙於我……”


    .


    .


    另一邊。


    在平丘山深處,有一座輝煌殿堂。


    “那新任河君不是個易於之輩,大意了!”


    那位滿臉虯須的山神端坐於座椅之上,沉聲說著。


    “之前是吾等小瞧其人了,”對麵坐著的城隍點了點頭,“現在來看,祂能得權柄,可能不是取巧,而是強奪!”


    山神眉頭皺起,道:“若是強奪,說明這人不比爾朱榮好對付,但不至於一點信息皆無,當初爾朱榮與天庭締約,吾等也是見證,又同屬河東地域,理應有所感應,偏偏連香火震蕩都不見半點,若非上界下旨,你我還未曾察覺!”


    城隍則道:“大河水君本是強勢權柄,那爾朱榮更有鎮運金人為憑,天庭諸君都要讓他幾分,畢竟此人牽連甚大,所以被各方拉攏,如今祂的權柄不聲不響的落到了他人手中……”說著,祂心頭微動,掐指一算,忽然臉色變化。


    “怎的?”山神見狀,趕緊問道。


    那城隍就說:“之前上廷來了詔令,咱們情急之下,隻顧著推算那繼承之人的來曆,得了個托庇於龍庭之相,加上捕捉到了一點龍氣,就以為是借著凡間龍庭氣運,取巧得了權柄,現在特意將那鎮運金人之事,亦納入推算之中,才知道那新任河君,居然和鎮運金人,也有牽扯!”


    二神對視一眼,已然有了決定。


    “把這邊的情況反饋過去,等上庭決斷吧!”


    祂們這一傳報,不過是第二日一早,居然就有旨意下達過來。


    兩神接過來一看,頓時麵麵相覷。


    就見一道青色布帛之上,赫然寫著“招安”兩字!


    見此情景,兩神旋即相視苦笑。


    “又要走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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