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龍女驚駭之下,見著陳錯襲來,亦施展手段,兩聲龍吟過後,一片幻境彌漫開來,層層霧氣,籠罩四方水域,令陳錯迷失其中。


    “我們困不住他太久!”龍女一轉頭,“我與敖定都受了重創,戰力損傷不小!”


    “本座知道!”那水君一咬牙,指尖凝出一點猩紅光輝,點在額頭中間的符篆上!


    真靈如血!


    待這一點真靈滲透進去,漆黑符篆又被祂重新安撫。


    看著大河水君手忙腳亂的樣子,龍女與敖定心中忐忑。


    那敖定更道:“你說他在篡奪權柄?這權柄可是尊者親自尋得,然後賦予你的……”


    “據說,這權柄就是那人從廟中帶出來的,”龍女臉色凝重,“若是他要拿回去,也不奇怪,可若真被他得手,今日之事就徹底沒指望了!”


    “這……”敖定滿臉的難以置信,“那人未複前塵道行,又有尊者推算,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龍女搖搖頭,道:“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不過也有好處,至少局麵清楚了!今日關鍵,就看這大河權柄的歸屬了,若是那人得了權柄,咱們便敗了,相反,若是水君殿下能保住權柄,那這陳方慶必被鎮壓,其人命格,也就是咱們的囊中之物!”


    說到後來,倒也激起了幾人的一股昂揚鬥誌!


    可惜,她話音落下,前方迷霧水流被撕裂開來,有長河虛影直衝而來,將這龍女和敖定一卷,鎮入曆史間隙!


    “怎會如此!”


    二人驚駭出聲,旋即沉迷於幻境,找不到出路!


    跟著,洶湧的水流呼嘯而至,顯露出陳錯身影,他的手上拿著一顆玄珠!


    那玄珠一轉,浮現殘缺符篆,勾連四周權柄,而後珠子倏的一轉,內裏又露出一張鬼麵來!


    對麵。


    大河水君全身一震,那外表扭曲起來,隱隱泛著青光,像是一層披在身上的畫皮波動起來,要脫身飛出,露出了畫皮下一張陌生麵孔!


    陳錯目光一轉,將這張臉記在心中。


    “鬼魅手段,也來逞能?”


    水君暴喝一聲,黑氣自全身各處的毛孔湧出,化作絲絲縷縷,將身上那層青光纏住,又給生生拉了回去,重新覆蓋全身!


    轟!


    便在這瞬間,陳錯抬手一指,身上的長河虛影與玄珠合流,洶湧法力散發開來,引動四周水流!


    那水流如箭,都朝水君激射而去,要將他萬箭穿心!


    “放肆!”


    水君臉色陡變,額頭上的符篆綻放漆黑漣漪,朝四周擴散。


    “令!此處之水,不可違逆於吾!”


    話音落下,水君臉色驟然蒼白,但周遭水箭消弭無形!


    “令!此處之物,皆要護持於吾!皆為吾之利劍!”


    霎時間,千裏大河波濤翻滾,水流與諸多水族,盡數分化一縷真念,聚集於水君身上,於是一枚枚透明鱗片浮現,泛著青黑色的光芒,在水君身後勾勒出一尊玄奧身影。


    大河之神!


    那水神緩緩睜開眼睛,河流激蕩,水壓陡生,鎮壓陳錯!


    “爆!”


    陳錯半點都不遲疑,直接捏了個印訣!


    玄珠炸裂!


    洶湧靈光呼嘯四散,在爆炸的中央,一尊泥塑身影若隱若現,釋放出陣陣漣漪光輝。


    那水神被這光輝一照,像是烈日下的積雪,迅速消融!


    周遭水流凝固!


    千裏大河停滯!


    河中的魚蝦水族動彈不得,本能恐懼;水中妖類驚駭,個個如無頭蒼蠅,偏生難以掙脫凝固,像是被封鎮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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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上的漁船、遊船,停滯不前,有人驚恐,有人稱奇,人生百態衍生出種種意念,沉入水中,化作千裏波濤的一點底蘊。


    河邊,眾人口耳相傳,爭相目睹這人間奇景!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不知競北他們如何了……”


    張房道人在岸邊駐足,他知道今日乃是水府宴席之時,哪能放下心來,見著眼前景象,一顆心已然提了起來,可他的道行比之水君,差距太大,除了焦急,亦無他用。


    “隻盼著那扶搖子能念在符篆之事上幫襯一二,”想著想著,張房心中一動,“河中幽深,不好輕涉,可若水君出手,必有漣漪,可先往水君廟中一探究竟……”


    .


    .


    “碧波凝固……”


    河底深處,大河水君臉色鐵青。


    “本座蘊養符篆權柄幾十年,你以為憑著區區一枚殘缺符篆,就能篡奪?和我爭奪神靈權柄,你也配?”


    冷哼一聲,水君額頭上符篆膨脹起來,一張臉上青筋處處。


    無形漣漪以祂為中心輻射開來。


    下一刻,凝固的水流中處處震顫,千裏河段之中,處處有漆黑色的和淡金色的火花炸裂!


    這大河水流,就像是一台循著規律運轉的機器,先被陳錯掌握,停頓下來;現在,又被大河水君強行催動運轉,每個零件都秉承著兩個截然相反的意誌,於是處處碰撞,衍生火花!


    不過,這種爭奪,純粹是看誰的權柄大,權柄大者,催動之力就強,力大則順其心意。


    幾息時間過後,那水流還是緩慢的、堅定的流淌了起來。


    陳錯額頭豎目中的殘缺符篆震顫不休,浮現裂痕!


    水君冷笑連連,感悟著大河中段處處重歸掌握,總算是放下了心,隨即深吸一口氣。


    “你的本事,本座已經深刻領教,自是不會留手了,否則死得就該是本座了!”


    沒想到,陳錯失了權柄,卻是笑著拱手,說道:“多謝水君指點,論起對權柄的領悟,再怎麽參悟、推演,也比不上有人親自動手演示來的直觀、深刻,不過,爾朱榮……”


    他忽然叫出一個名字,讓那大河水君心頭一跳。


    “你可知道,未來無你?又何必強逆潮流,滯留人間?”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水君眉頭一皺,察覺到不妙,“休想以言語惑我!”話未說完,已然全力催動權柄,河中靈光處處,皆生出要磨滅陳錯的念頭!


    霎時間,陳錯這具化身處處凝固,連遠在那古廟之中的本體,都受到影響,筋骨僵硬起來。


    但他神色如常,道:“你既死了,那便死了,從三十多年前開始,一直到幾千年後,都再無你的蹤跡,連你的名字,都隨著曆史沉澱在無人在意的角落,你的一切,都停滯在血濺宮廷之時!”


    水君心頭警兆猛跳,感到冥冥之中,一股偉力降臨下來,要將自己鎮壓!


    不等祂做出反應,卻突然全身懼震,體內的一點靈光上湧,有漆黑怨念在其中翻滾!


    “不好!業力反噬!”


    這水君臉色一變,身子定在原地!


    但旋即意念一轉,雄渾法力與神靈權柄相合,又生生將體內異樣鎮壓下去!


    冥冥中,那股偉力遲滯了一瞬!


    陳錯眼中露出一點驚訝之色,但並未停手。


    “至少這人間、塵世,不會再有你的位置了!”


    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枚玄珠!


    跟著,這玄珠被他祭起來,再次引爆!


    “你……”


    大河水君滿臉的不解和憋屈,但隻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就被洶湧澎湃的靈光淹沒!


    那靈光似有靈性,繞過層層阻隔,附著於水君體表,又朝祂的心中滲透。


    一尊泥塑神像,在祂的心頭浮現,並緩緩睜開了眼睛。


    “不……”


    叮!


    輕響聲中,水君頭上的那枚漆黑符篆驟然彈出,脫離其身。


    一道道靈光,從祂的全身各處噴出,就像是一道道光線,穿透了窗簾的縫隙,投射到漆黑的屋子裏。


    水君身軀扭曲,威嚴而莊重的外表像流水般褪去,露出了一張充斥著驚恐的麵孔。


    “神靠金裝,威從香火,去了這層皮,你終究隻是一個人啊,你這顆心,本不足以駕馭這枚符篆。”


    陳錯淩空邁步,伸手一抓,將那枚漆黑符篆握住。


    頓時,他整個手掌都被侵染的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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