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在黑尓文自然科學院停留了兩天,雷洛便聯係尼古拉離開了。


    在此期間。


    雷洛自始至終都僅僅隻和黑尓文學院中有限的幾位高層進行了接觸,也見過了近些年來在學術界聲名鵲起的【掘墓者】維多恩,原因則是關於T號基因工程藍圖的神秘詛咒特性。


    據雷洛所知。


    關於吉凶禍福占卜這方麵的學術知識,似乎在學術界初期曾有過一段時期輝煌。


    但和很多沒落學術知識一樣。


    隨著學術界第一次黃金時代的開啟,六大公國自然科學院的建立,自然規律和進化奧義成為了第一次黃金時代後的學術界主流,和很多世代傳承追逐某學術的小家族一樣,占卜學術逐漸沒落,直至從主流學術界徹底消失了。


    因為隨著神學信仰被打破,追逐真理科學的學者們相信,未來充斥著無限可能,不可預測!


    但雷洛查詢一些古籍後卻得知,古人的占卜學中,嚐試預知未來僅僅是理想中的目標,就像《日心說》渴望獲得太陽的力量一樣,屬於理想上的追逐。


    和詛咒學一樣,占卜學最大的特點乃是趨利避害。


    “研究占卜學術的家族,據我所知,已經在學術界銷聲匿跡幾百年了,也許早就斷了傳承吧。而與之相對的,詛咒學則在第一次黃金時代新潮後得到了傳承,即使現在,學術界能夠叫得上名字的詛咒師仍然不在少數,但占卜師的話……”


    維多恩微微搖頭。


    “院長可能是學術界唯一還去嚐試探索占卜學的高等學者了,但就占卜學而言,比起曾經的那些真正占卜師恐怕還差得太遠。”


    雷洛在維多恩這裏也沒有得到想要的情報。


    至於黑尓文,他當初就是親自參與夜幕遠征者,若是有能力的話,也不會讓安麗雅束手無策了。


    如此,雷洛在黑尓文科學院便沒有再過多勾留,帶著尼古拉離開了。


    黃沙漫漫。


    這天。


    夕陽西下,隨著夜幕漸漸降臨,氣泡術內一邊看書一邊悠哉趕路的雷洛,突然在空中停了下來。


    “大師,怎麽了?”


    尼古拉也跟著停下來,不解疑問道。


    畢竟對於他們這種層次的學者而言,這種穩定速度的趕路消耗,已經能夠通過風眼內自然界吸收恢複,維持體內能量平衡,根本無需休息恢複。


    雷洛看了看天邊漸漸升起的圓月,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


    “今夜休息一晚上,我要在這裏做個實驗。”、


    這裏?


    尼古拉凝望著一望無際戈壁灘。


    地麵上零星長著一些低矮灌木,看似平平無奇的貧瘠荒涼平原上,實則暗流湧動,各種危險的廢土生物潛伏代發,野外過夜即使對於院士級學者而言,仍然要保持必要的警惕。


    風冷拂過。


    兩個人影一前一後落在地麵。


    率先降落的雷洛環視四周後,輕輕揮動手中粒子界目權杖,隨著水晶骷髏頭右眼微微一亮,霎時間,四麵八方空氣微微扭曲後又重新恢複正常。


    尼古拉微微一怔,他竟是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進入到了蜃目幻境之中,略微奇怪後便開始布置起冰霜禁製陷阱了。


    “就在這休息吧。”


    雷洛稍稍交代後,便不再理會尼古拉。


    轟隆隆隆綠。


    地麵開始大範圍塌陷,讓正在布置禁止陷阱的尼古拉嚇了一跳,趕忙躲得遠遠的。


    以引力法則為指引,雷洛不斷將地麵泥土以引力法則塌縮凝固,將其物理性質改變,固化為了一塊塊無比漆黑堅硬的物質。


    片刻後,雷洛便製作了一張簡易的試驗台。


    而為了搭建這張簡易的實驗台,地麵赫然塌陷出了一個直徑超過一百五十米的巨坑,取走裏麵所有物質後固化而成。


    一旁的尼古拉見此,眼皮隱隱狂跳。


    他跟隨冰霜邪術客見識絕不算低,一眼便看出此刻雷洛不經意間所展示的實力,顯然已經超過了學術界絕大多數學者的想象。


    看來此行不論能否找到雲爆雷海內的導師,單單跟隨這些學術界巨擘觀察學習,便是一次受益匪淺的傳奇經曆了。


    如此。


    尼古拉默不作聲在一旁靜靜觀看著。


    今天黑尓文自然科學院中心風眼內的天氣還算不錯,風力大約四到五級的樣子。


    受此影響,原本多雲的天氣,高空陰雲飛行得很快。


    血紅色的不詳圓月時隱時現。


    雷洛取出了一顆幽綠珠子,正是他在黑尓文科學院街道上購置的幽眼貓的眼珠。


    不詳月光撒落大地,照在眼珠上,讓其蒙上了一層妖異光澤。


    “這是什麽?”


    一旁靜靜觀察的尼古拉心底暗暗驚奇,他不願放過任何機會,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呼吸都竭盡所能放緩了。


    雷洛同樣在認真觀察著這顆幽眼貓眼珠,並不時抬頭,皺眉眺望天空。


    好一會兒後。


    突然!


    尼古拉幾乎是和雷洛同時感知到了異常,紛紛停住了所有動作,死死盯著這顆原本幽綠的眼珠。


    隨著不詳圓月月光籠罩時間越來越長,這顆眼珠竟然在慢慢轉化為淡紅色,甚至仿佛活過來了一般,瞳孔也開始發生變化。


    雷洛微微眯住雙眼。


    他竟從試驗台工具盒中取出了絕緣鑷子,將這顆眼珠夾了起來,讓其更好的照在月光下,不管測試著反應。


    眼珠似乎也在不斷觀察著周圍環境,並很快將視線鎖定在了雷洛身上。


    啵。


    驀然,這顆眼珠竟然彈出了一道肉眼可見的精神力波紋,射向了雷洛,卻在靠近雷洛十幾厘米後,一層波紋蕩開,精神力波紋隨之消散。


    雷洛察覺到這道精神力波紋乃是一串信息。


    而眼珠似乎對雷洛產生了更濃厚興趣。


    “卑微的生物,我乃通曉世間一切法則秩序規律的至高超體,你很幸運,讓我在偶然間觀察到了你,我在凡塵正巧需要一位代言人,如果你願意對我展現你的虔誠,你便會獲得超越現在的強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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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波紋無比凝實。


    這種宛如實質般的精神力波動,雷洛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超體人所進化出的特殊精神力。


    與此同時。


    似乎在映襯它的話語,展示它所謂的超凡至高,尼古拉和雷洛緩緩抬頭,赫然看到了頭頂天空原本的圓月,此刻已經消失無蹤,以之前的淡紅色不詳圓月為中心,仿佛證有什麽東西在不斷擴散著,漸漸形成了一個比圓月還要巨大的漩渦。


    當兩人再細看下,那竟然是幾條無法用語言去形容的超自然巨大觸手。


    而這些觸手的顏色,就仿佛水晶球信號混亂時閃過的黑白雪花紋一樣,正在以可怕的角度,將天空覆蓋成這種雪花紋路,仿佛在抹掉天空的宇宙背景一樣,擦掉真實的世界。


    尼古拉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他不斷告訴自己,這一切都隻是幻覺。


    雷洛表現的則要平靜許多。


    不!


    細看之下,雷洛的嘴角竟然浮現出詭異的興奮,令人毛骨悚然的激動!


    “不認識我嗎?”


    雷洛的喃喃,讓尼古拉回過神來。


    他恰巧看到了雷洛正在努力抑製的狂熱興奮,這是他曾經在冰霜邪術客身上偶也然見到過的心底深處暴虐,頓時想起了什麽可怕回憶,身體皮膚竟肉眼可見速度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真是出人意料的收獲啊!原本以為自己已經難以再有第二次瀏覽光顧的機會了,卻沒有想到,竟然如此簡單就發現了另一個天幕窗口縫隙,能夠輕易在天幕上開發窗口的也就隻有你們自己了。想象也對,對於你們而言,所麵對的可是整個世界,而我又算得了什麽呢,桀桀桀桀桀。”


    嗯?


    幕後的超體人,似乎察覺到了異常。


    這個目標,似乎和之前的普通角色不太一樣,攻略難度似乎更高。


    但作為5級超體人公民,它距離超體人長官僅有一步之遙。


    千年來,它通過各種方式,不知道蠱惑了多少位甘願為超體人奉獻終生的衍生者,也見證了太多衍生者情願為超體人奉獻生命也無怨無悔事跡,剛開始時,他甚至會因此感動,但是當這種事日夜發生,就仿佛流水般不斷重複,他也逐漸習慣了這一切。


    資源極度匱乏的超體人,不需要多餘的情感去占據理性。


    他所做的一切就仿佛在進行一場攻略遊戲。


    天幕下封鎖的生物,是它需要攻略的對象,這些生物永遠不會與自己產生直接交際,而它的工作便是通過各種方式手段,不斷去尋找適宜的目標,然後去奴役這些目標,獲得攻略積分,賺取超體人公民貢獻值,僅此而已。


    想到此,這個正處於億萬裏之遙工作室內的超體人,揮舞著它的精神力觸須,控製著光幕按鍵,將神跡威懾功率調製到最大。


    一時間。


    雷洛和尼古拉眼中的天空,已經徹底被不斷跳動的黑白雪花所占據,失去了一切色彩。


    宇宙背景,竟然是一副背景畫,是假的?


    那麽自己所處的世界也是假的嗎?


    自己隻是缸中之腦?


    他們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這是遠比蜃之眼強大千百倍的絕對幻境控製,科學的盡頭竟是神學?


    普通學者見此,世界觀恐怕早已崩塌,開始懷疑自己所追逐的真理究竟是否真的客觀存在,還是造物主製作的精妙盒子?


    自己追逐的真理規律,不過是造物主隨機擲的骰子,卻被無知的自己作為了至高規律?


    “大師,這……”


    尼古拉已經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世界觀似乎在崩潰,雖然他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麵前都是不真實的,卻仍然產生了一絲懷疑。


    學者從不會缺少懷疑,這是正常現象。


    如果超體人以他為目標進行蠱惑,恐怕已經開始正式攻略,隻看雙方誰能夠堅持到最後了。


    可惜,他選錯了目標。


    突然。


    雷洛手中粒子界目之杖的水晶骷髏頭右眼微微一閃。


    在雷洛略顯陰森的獰笑中,一顆微觀物理世界的基礎粒子似乎發現了目標,進入到了這個尋常人根本無法發覺的裂縫通道中,逆向回溯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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