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人員抬著尉遲爺爺正從屋門走出,他還打著氧氣,周圍已經圍了不少小區裏的人。


    “青峍”燕姨發現了她。


    “燕姨,尉遲爺爺怎麽了?”


    “你魏叔來看他時發現他臉色不對,沒過多會兒人就暈厥了,這不就叫了救護車。”


    “通知鳳岩姐了嗎?”


    “還沒來得及,你快給她打個電話。”


    顧青峍立刻拿出手機給楚鳳岩打了個電話,跟她說了大概情況,楚鳳岩的聲音顫抖,整個人都慌了,跟她有血緣關係的人隻剩下尉遲爺爺了,她說她會盡快趕回。


    “青峍,你跟著一起去吧,你年輕,什麽事都辦不糊塗。”魏叔喊她。


    “好,我去,你們收拾一些尉遲爺爺東西,一會兒給送到醫院去。”她上救護車後喊道。


    “好的,你先跟去,我們隨後就來。”燕姨說。


    顧青峍坐在救護車裏,握著尉遲爺爺的手,他的手是涼的,她的心裏一酸,哽咽的說:“尉遲爺爺,您一定不要有事,不然鳳岩姐怎麽接受得了,您一定要好起來。”


    醫院裏,尉遲爺爺被推進搶救室急救,她等在外麵。


    旬郗彥給她打來電話。


    “情況怎麽樣?”


    “還不清楚,在搶救呢。”


    “好,我們盡快趕回。”


    “你也回來嗎?”


    “嗯”


    一個小時過去了,搶救室的門從裏麵被推開了幾次,都是匆忙的護士進進出出,沒人說裏麵的情況。


    魏叔、燕姨、顧修、季韋、孟叔幾人焦急的盯著搶救室的門。


    魏叔歎了口氣說:“老爺子九十歲了,前幾天他跟我說他做了一個夢,夢到鳳岩的爸媽了,他跟我開玩笑說他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他們來接他了。”


    燕姨和顧修聽到這話都抹了一把眼淚,活到這個年齡,父母都沒了,這個小區隻有尉遲爺爺對他們來說是親近的長輩,她們已經習慣了這個家人的存在,尉遲爺爺在他們的心裏就像是一個主心骨,他們有什麽事都會問問他,即使跟他沒有關係或者他根本也沒有接觸過的,總覺得跟他說說心裏就安心了許多。


    醫生終於出來了。


    “醫生,怎麽樣?”顧修問。


    “老爺子怕是不行了,還有一口氣,應該是有放不下的人。”


    醫生說完後,在場的幾個人都不自覺的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她在向回趕呢”燕姨哽咽的說。


    “老爺子在重症監護室,可以進去一個人,剩下的人在外麵等吧。”


    “謝謝醫生”


    幾人商量之後決定輪番進去看看,最先進到裏麵的是顧修。


    顧修進到裏麵,看著病床上插著呼吸機的尉遲爺爺,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尉遲叔叔,多少年了,從我帶著青峍搬來這裏,您就照應著我們,我有什麽困難您都會來過問一番,生活過不下去您給幫襯,在您麵前,有時我還可以裝一裝孩子,過得特別難的時候,上您這來坐一坐,您總是會在我麵前擺滿水果好吃的,跟我說隻要活著啥都能過去,如今還沒回報您什麽,您就要離開我們了......這麽多年,我知道您心裏一直都很痛苦,您想念鳳岩父母,我看到您很多次對著鳳岩父母的相片發呆,那次您跟我開玩笑說等什麽時候鳳岩有了依靠您就可以安心的過去那邊了,那一天您已經等的太久......”


    顧修泣不成聲地蹲在地上。


    走廊的幾人也都在不地的擦著眼淚,他們每個人的腦中都有與尉遲爺爺相處溫暖或是感動的時刻,人生總是有盡頭的時候,當一個人走到盡頭就是與這個世界、與所有家人親朋告別的時候。


    幾個小時後,急促的腳步聲響徹整個走廊。


    “外公,外公”


    楚鳳岩邊跑邊叫著,最後一個進去的孟叔也出來了,韓仲羽陪楚鳳岩進到重症監護室裏,楚鳳岩淚水已滂沱。


    “外公,鳳岩來了,鳳岩對不起您。”


    仿佛聽到了她的聲音,尉遲爺爺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淚。


    楚鳳岩覺得心中被紮了無數個洞般的疼痛,她抹開眼淚,露出一個笑容,伸出手擦掉尉遲爺爺眼角的淚。


    “外公,我知道您是在等我,不想給我留下遺憾,這個時候還在為我著想,您把鳳岩養大,鳳岩長大後翅膀硬了就把您丟在了一邊,真是個沒良心的孩子,您從來沒怪過我,還囑咐我要把本職做好,為醫生這個職業負責,為更多的人負責,外公,您交待我的話我都沒有忘。”


    楚鳳岩錘了幾下心口,她覺得她就窒息般,韓仲羽扶住她。


    見到檢測心率的機器波動很大,韓仲羽說:“外公,您放心吧,我會好好的照顧鳳岩。”


    像是聽到他的話般尉遲爺爺接著就沒了呼吸。


    “外公”楚鳳岩撕心裂肺的叫著、喊著。


    她的聲音在醫院裏不停的回蕩著。


    尉遲爺爺走了,整個謝菲爾德小區都沉寂了下來,每家都或多或少跟他有過接觸,大家都很遺憾他的離去。


    安葬了尉遲爺爺,楚鳳岩整理著他的遺物,在書架的擺件下麵壓著一封信,她打開。


    “鳳岩,外公恐怕是要不行了,這幾日總是夢到你爸媽,他們說想我了,還夢到了你外婆,這些年我都不敢看她的照片,我想她,幾十年了,她的形象在我的腦中都模糊了,那個夢又讓她在我的眼前清晰了許多,那幾年我真的是很難過,先是你父母出事離開了我,接著沒過幾年你外婆又走了,要不是你,外公真的沒活下去的勇氣,這些年多虧了謝菲爾德裏的這些人,讓我常常忘記了孤單......


    鳳岩,對於你,外公真的很自豪,外公一輩子最自豪的事有兩件,一件是為國效力過,第二件就是把你培養成才,仲羽那個孩子很好,他對你的好外公都看在眼裏,外公終於看到你找到了個依靠,相信就是躺在地下也會笑的飄起來,當然,這話有些嚇人了,我也不迷信,外公知道那些夢啊什麽的都是心裏寄托,我是太想他們了,太想去找他們了,原諒外公不能陪你了,好好的活著,和仲羽相持相扶到老,遇事不要急,想清楚,外公走了,千萬不要哭,不要難過,外公九十歲,活夠本了。”


    淚水打濕了紙張,親人的離逝就像是五雷轟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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