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巨響。


    慕如寶瞪大眼睛,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住了。


    她看著大片大片的血從牆角上流下來,而那個背對著她的身影,在這一撞之後,身子癱軟地從牆壁上滑下來,最後徹底倒在地上。


    一動不動。


    不,不會的。


    她張張嘴,卻再說不出一句話。


    胸口劇痛不已,慕如寶隻覺得眼前陣陣發暈。


    韓錦卿也往牢房門口衝了幾步,可是一切發生的太快,他甚至沒有碰到穆恩思的衣角,何況還有牢房的欄杆阻擋著。


    他臉色冷沉,呼吸起伏不定,放在身側的手,也是攥得死緊!


    牢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容鈺躲開風行的牽扯,幾步衝進來,看到的就是滿牆鮮血,穆恩思和穆明道紛紛倒地不起的場麵。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身旁沉默的男人,也就在他分神的這一刻,風行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容鈺身子一個踉蹌,腳下不穩,身子在後腿幾步之後撞到身後牢房的欄杆上,才跌坐下來。


    他的唇角也沁出了血色,呼吸不穩,卻情緒激動地憤怒吼道:“墨青錦你瘋了是不是?你非要讓她親眼看著父兄慘死,你才解氣是嗎!”


    容鈺的話落,意識到什麽,猛地轉頭去看慕如寶。


    而韓錦卿也是眸色一變,迅速地看向身後。


    隻見慕如寶呆滯地癱坐在地上,仿佛失了魂,整個人大張著眼睛,視線空洞地看著牆上的血,不言不語,再沒了反應。


    容鈺快速從地上爬起來,因為風行的一掌,他此刻離慕如寶最近,他幾步走過去,扳住慕如寶的肩膀,“如寶!醒醒,快看著我,鈺表哥帶你走!”


    “如寶,快醒醒!”


    容鈺不停地晃動著慕如寶,可是慕如寶卻什麽反應也沒有。


    慕如寶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好像很多聲音,都和她隔著山海。


    她像是聽見了,又像是聽不見,隻覺得所有的一切,都離她那麽遙遠。


    而她的眼前,真真切切能看到的,就是滿目的血。


    從牆壁黏膩膩的流下來,從她哥哥的頭上湧出來,從她爹的身上沁出來。


    血肉裏還滿是白森森的骨頭,可是她無論怎麽縫合,她都知道那傷害終將伴隨父兄一生,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樣。


    容鈺慌了,他從沒有見過慕如寶這樣。


    她從來都是聰慧睿智,無論麵對什麽局麵,都是一臉淡然,而這一刻,是她從未有過的失魂落魄。


    “如寶,別看!閉上眼睛,沒事的,鈺表哥還在,一定不讓你哥和你父親出事,如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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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鈺晃動著慕如寶的身子,可惜,慕如寶的目光就再未曾清明過。


    就像是丟了魂魄般,她呆滯地目光裏,滿是茫然和無助,卻一語不發,眼珠都不轉。


    甚至,就連瞳孔都在漸漸消散。


    容鈺心裏一緊,想要將慕如寶抱起來離開,卻因為風行的一掌站都站不起來。


    他憤恨地看向韓錦卿:“墨青錦,你現在滿意了,你要將她逼死了!”


    自始至終,韓錦卿的目光都凝在慕如寶的臉上。


    他看著她聲嘶力竭,他看著她茫然不語。


    同樣看著容鈺靠近她,想要喚醒她。


    他知道,在看了穆恩思如此激烈的反應之後,她一定不會願意他靠近。


    他在等,等她緩過神,恨也好,罵也罷,總之誰也帶不走她,她還是要留在他的身邊。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韓錦卿覺得一切似乎都在失控。


    而慕如寶此時的樣子,莫名的熟悉,卻讓他的瞳孔猛地縮緊。


    當初在良田村,她也曾如此。


    在瘋瘋癲癲地出去和男人鬼混之後,她每次回家,都是呆坐在自己的房間裏,不言不語,宛若失神。


    韓錦卿突然沒來由的心慌,難不成,她要以這種方式,離開他!


    他幾步走到慕如寶的身邊,想也不想就揮開了容鈺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手掌抬起她的下顎,迫使她麵對他。


    “如兒!”


    韓錦卿冷著嗓子,大聲嗬斥了一聲。


    而他手掌下,那張精致的臉上的,沒有任何反應。


    “醒過來!”韓錦卿微微眯眸,聲音也發了狠,“你若有事,你母親柳心茹,你妹妹穆妙妙就都會給你陪葬!你敢走!”


    容鈺心下震驚,然後撿起地上的劍就要衝上來跟韓錦卿拚命,“我殺了你!你還敢刺激她,還不趕緊帶她出去找個大夫看看!”


    風行迅速上前,擋住容鈺,其實心裏也是於心不忍。


    再怎麽不待見慕如寶,他也覺得此刻的她太可憐,是主子做的過了。


    就是讓穆明道治了傷又何妨,最後還是一樣要處斬,何必在這個時候刺激少夫人。


    容鈺和風行都覺得慕如寶未必能抗住壓力清醒過來,可是,一直毫無反應的慕如寶,卻突然有了反應。


    那將散的瞳孔,慢慢聚焦,臉上的迷茫,也一點點退卻。


    韓錦卿的眼中,也閃過了一抹緊張。


    慕如寶也終於抬眸,看向了他。


    她胸口憋住的呼吸,終於有了起伏,可是下一瞬,大口大口的鮮血就從她嘴裏湧上來,仿佛那些積壓在她胸口的怒火,都凝成了血液,在這一瞬見得以釋放。


    “如寶!”容鈺嚇傻了眼。


    而韓錦卿的眼底,也再不能維持淡然,“如兒!”


    他又喚了一聲。


    可是一直嘔血的慕如寶已經閉上了眼睛,她的身子再無力支撐,滑下去的瞬間落進男人清冷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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