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寶捏著手中的布條,看著人群裏每個人的反應。


    見沒有人出來質疑她的分析,她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還好,不會有人再誣陷韓三。


    但是,很快又有人提出了新的疑問,“你說這麽半天,也隻是說這些人不是韓案首殺的而已,你說你找到了證據,就這點?”


    死者的親眷裏,有個老大娘憤憤地道:“就找到個布條,也不用將我兒千刀萬剮啊,他被人害死已經夠慘了,如今連個全屍都沒有!”


    老人抱著的,是中間的屍體,還在壯年的兒子死了,她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老大娘一哭,周圍的人無不歎息,跟著難過。


    慕如寶抿唇,她知道,就算是現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給死去的親人屍檢這件事,何況古代。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畢竟為了破案,屍檢也是必要的手段,其實在她動手之前,已經有縣衙的仵作驗過了。


    隻不過因為學識和技術有限,並沒有得到有用的結論。


    而她,隻是在仵作的基礎上,更為細致地做了屍體解刨取樣,結束之後,她也有仔細認真的縫合。


    可是,現在解釋這些,別人就真的聽得進去,真的能理解嗎?


    慕如寶想要勸解的話,沒有說下去,而是認真地道:“我覺得,他們應該更希望找到凶手,為他們報仇。”


    她的嗓音,清淡平靜。


    “人死如燈滅,那些死去的人能不能感受到屍體的疼痛,我們不得而知。”


    “可我知道,無故被殺,死前那一刻,若是他們有知覺,也會希望活著的人能為他們報仇。”


    慕如寶的臉,平靜而坦然,隻是無論是誰,都能聽出她語氣裏的堅定。


    老大娘也是錯愕住,她想了想,然後用袖口擦掉了臉上的淚水,也堅定地道:“對,就是要揪出殺人凶手,為我兒報仇!”


    所有死者的親眷們,此刻都看著慕如寶,眼睛裏滿是希冀。


    馮遠被人鉗製著,聞言卻冷嗤一聲。


    “大家不要聽這個妖女的廢話,她不過是在轉移視線!剛剛一個勁強調人不是她相公殺的,那也不能證明人不是她殺的!”


    馮遠隻恨自己剛剛那一刀,沒能將害死兒子的人砍中。


    “保不齊,那布條就是從她衣服上扯下來的!”


    他就是要做實了慕如寶的罪!


    所有人都以為慕如寶會找出新的證據來反駁馮時的話,哪知,她的下句話再次讓大家愣住。


    “馮遠將軍說的很對,我後來也是這樣想的。”


    怎麽,慕如寶竟然肯定了馮將軍的話!


    難不成,這人還真是慕如寶殺的?


    饒是每個旁觀的人心裏有再多的疑問,此刻卻不敢像之前那般宣之於口了。


    因為就憑慕如寶坦然淡定的神色,還有剛剛她細致的分析,所有人都覺得這件事,似乎很有蹊蹺。


    可接著,慕如寶的下一句話,更驚人。


    “其實,我也有一件青綠色的衣服,就和這塊布料,一模一樣的材質。”


    嘶!


    現場響起了倒吸氣的聲響,眾人想不明白慕如寶為啥有要自首。


    慕如寶又不怕死地道:“本來給韓三做衣裳,我看布料有剩餘,而且那青綠色穿起來很是耐看,就自己也做了一件一模一樣的。”


    “買布的時候,店家強烈推薦了這匹青綠色的布,據說整個鬆竹縣目前就隻有這一匹,是京城織造仿今年出的新款布料。這件事,有布店的老板可以作證。”


    其實她當時是因為知道韓三想讓她親手做衣服,心裏高興,決定搞件情侶裝穿穿。


    布店的老板也跟著商會的人過來看了半天熱鬧,聽到慕如寶提起他,連忙站出來說道:“是,這布是我家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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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韓家娘子過來給相公買成衣,韓案首還因為娘子不親手給他做,生氣了,我記得真真的!”


    布店的老板的話,無疑證實了布是被慕如寶買回去的,衣服也是慕如寶做的,這就更讓人好奇了。


    就連一隻沉著臉的墨南梟,也忍不住問道:“你到底什麽意思,你是說這人還是你殺的?”


    “不,我隻是進行合理的懷疑,不能因為我自己買了布,就放過我身上的線索。”


    慕如寶淡淡地道,並不見任何慌亂。


    然後,她幾步走到了昏迷不醒的赤炎身邊,手也順著赤炎的衣領,伸進了他的胸口。


    眾人:“......”


    好吧,韓家娘子幹的不要臉的事太多,也不差當著相公麵摸別的男人了。


    韓錦卿目光沉沉,也看著小女人的手。


    不過,他卻沒有訓斥半句。


    等這些事了了,他回去得好好再修理她才是正道。


    眾人還不知道慕如寶為什麽突然如此,還以為她是要弄醒赤炎來證明些什麽,卻不成想,她直接掏出了一間臭氣熏天的衣服。


    雖然臭,眾人還是可以看清,拿在慕如寶手裏的衣服,和韓錦卿此刻身上穿的那件,布料一模一樣。


    她沒辦法,背著赤炎沒有多餘的手,隻能將衣服塞在他懷裏。


    慕如寶將衣服展開,“這件就是我在出事那天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是青綠色,是和我相公的衣服一起做的。”


    “上麵沾著的屎尿,是剛被抓進大牢時,被侍衛推倒在地粘上去的,現在已經幹涸了。”


    “大家可以看看清楚,這件衣服,雖然髒,卻是完好無損。”


    清靈的話語,不緊不慢,穿透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眾人看著展開在慕如寶手中的青綠色長衫,滿是幹涸的汙漬,還沾著灰,看起來髒得不行,可確實絲毫都沒有損壞!


    所有人都再次震驚了。


    本來在心裏以為慕如寶要自首,現在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慕如寶頓了頓,視線環視了一圈。論控場能力,慕老師從來第一名。


    她補充道:“你們大概不知道,扯一塊布料,需要多大的力氣。”


    她將布料,遞到了剛才回過她話的一個死者親眷趙強的手中。


    “撕。”


    “啊?我......慕姑娘,這......”趙強有點慌。


    慕如寶皺著眉命令道:“不是想給你兄弟報仇?我讓你撕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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